《[八贤王]流光相皎洁》苏安哲

4、004 南归汴京一

　　就到底带多少人走，赵元俨详细问了霍青绵的意见，他尽力将霍青绵当成一个平等的大人看待，会尊重霍青绵的想法。

　　霍青绵也感觉到这一点，照这个架势，他不仅是官家派来，将来可能也是他负责自己的各项事务。士大夫重诺这点她是清楚的，既然答应了自家母亲的托孤之请，她还是相信赵元俨能够尽力维护她的。也想着没能自立前抱住这根粗大腿。现在粗大腿非常和善，那是再好不过的。

　　把下属的人该放的放离，自己身边还剩云卷云舒两个婢女，别的人母亲居然也留了书信下来告诉她要怎么办。
　　这让霍青绵无力，那几天她也陪在母亲身边，却没有察觉她要自尽的决心。
　　除了她找人进出书房，她一直是陪在她身边的。

　　那时候，母亲只对她说，让她去灵堂或者去厨房拿吃的。
　　当时她单纯意外可能家里有什么不大见得人的事情，才让她避开。

　　最后没想到，居然是这些事，还能够井井有条，分毫不差。
　　甚至母亲还留了父亲的心腹给她。
　　母亲见到她还小，那些书信让人给她见了，并心腹收好。她却是找借口留了下来看。不得不佩服母亲的安排。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的忏悔感觉袭来，哪怕是重活一世，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留下。

　　走的时候，是赵元俨带着她走。薛然继续留在这里，薛然虽是为她而来，但看到伤兵，便一头扎了进去，继续他本行。医者父母心。约定了到东京再见。

　　惯是见惯了大场面，飞机动车没穿前还都是见过。但这次出行，看到自己的车的时候，的确有点吃惊。
　　这是一种三牛拉的厢车①，三年并头驾驭。轮子有两只，比较大，略高于成年人的身高。
　　重点在双层车厢，上层抵宽，下层高窄，是拱形。上层可睡卧，下层可以闲坐，吃茶，看书。
　　车身后还可伸出两腿，在停车时稳定能用。

　　东西倒是用一种叫太平车②的装着。是一种四轮打车，上面有箱无盖，箱如勾栏而平，板壁前出两木，长而三尺。前面用骡或者驴二十，前后列两行来拉。车两轮和箱齐。后也有可固定的东西。还有铃铛，走路有声。让来往车辆可以注意避让。

　　霍•大宋土包子•青绵看到的时候深感诧异。她出生的时候已经在边关了，人又小，平日也不怎么能出门。
　　只是在元宵和浴佛节的时候，被母亲带出门。那也就是独牛厢车。哪有这么夸张的。

　　她以为那已经是极致了，独牛厢车可坐六个人，前后有小狗懒，底下两挟朱轮，前有长辕，约七八尺。
　　在边疆，这已经是了不得的配置。
　　这边没有几家能够有这种配置。

　　被人抱着上车。一路上官道两旁都有树，行程不算很赶。一路上不是住驿站就是住旅店。赵元俨在另一辆车上，太平车没能随着他们一块走，载重太多，每日只能行三十里。他们有时候还是得赶一些路，赶在下一个城镇住宿。

　　没几日，便到达东京。

　　东京城的布局，是继承了隋唐的传统。
　　但是并不是如长安一般是早有规划，长安由宇文恺设计，将城内六坡视为乾卦六爻，组建皇宫和重要的机构，还挖了水域湖泊。整个城市井然有序，如白居易写的“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鈡菜畦”。

　　东京则是由原来的旧城改建而来，也做了三重城垣，分为皇城、内城和外城。内城和外城基本是商业区和居民区，内城和外城之间有缓冲地带。
　　因为东京地势原因，说是一马平川并不为过。所以对城墙的修筑还有防卫变得尤为看重。

　　东京城的主要街道是通向各个城门的大街：从宣德门至南薰门；从宣德门外向东至土市子，再折向北经封丘门一直延伸到永泰门，从州桥向东经丽景门至阳门；从州桥向西经宜秋门至顺天门。这四条街道称为“御路”，为皇帝出入所经。

　　这些消息都是霍青绵找了爹留下的，又不是从军的人中，比较熟悉东京的人问的。这人算是爹幕僚一类的人才。霍青绵不大清楚这人到底为何对各地风俗都很熟悉。只是凭借娘亲的信件知道这人，也是娘亲之前托孤的人之一。

　　林旻，字秋朗，年近而立，未娶妻，信上也只说到他是被父亲所救，可放心。至于过往如何，霍青绵想着以后还得调查。
　　被救，那就是曾经有危险。这危险到底是人为还是什么事情，放在身边到底可能哪些事情做不了。这些都要细细知道，才好用这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母亲担心信件可能会落入别人手上，所以这些事情都一笔带过。语焉不详的东西太多，也可能是觉得她太小。

　　霍青绵斜倚在车上，用手在鼻梁上捏了捏，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隔着厚帘子传进来。随这车的四个婢女，母亲把她婢女调教得很好，还是安静做事。云卷也还成，云舒则频频想向外张望。

　　“想看便看。”霍青绵微微眯着眼睛

　　“娘子你不好奇吗？”云舒有些不好意思。

　　其他三人也有点好奇。哪怕娘子再怎么喜静，明明是一个小孩子，总有些好奇的心思吧。

　　“左右咱们要在这里生活，总能够出门走走，再看也不迟。”霍青绵没睁开眼睛。

　　这个解释倒让她们不好意思了。这话传到赶车人边上坐着的林旻耳里，心想着这霍小娘子果然是个人物，待她平安嫁人生子，也算是报答了将军的救命之恩。这两日小娘子问的东西，都让人对她刮目相看。
　　若为男儿身，哪怕不能和霍将军一样成为大将，走科举的路子应该也是可以的。真是可惜了。

　　霍青绵也只是随口扯了一句谎。亲身在繁华的宋代，她是好奇的。但此时的确没这个心思，既然进了城，那将来要面对的是谁，这些都要有个谱。
　　前几天都用来问大环境，比如说官家如何，还有朝中大臣有哪几位。

　　她之前是个纯理科国防生，只能算是军事爱好者。打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多少也受点熏陶，本来核物理专业就是她喜欢的，至于为何报了国防生，则是想着能更近武器一点。小时候羡慕过军人的英姿，这个身份多少能够弥补她未能从军的遗憾。

　　对于历史，她是不大清楚具体的年份和事件。在戏文里听过杨家将的故事，这八贤王也是个正派人物，这还是长期陪老人家听京剧还有黄梅戏才知道一点。
　　至于檀渊之盟，在她旁击侧敲之下，还没发生。这事件她是记得年份的。

　　现在她才有种疑惑，她掉到的这个时间裂缝，到底是什么当中？人物也没有完全虚构，杨业和折太君这些人都是真正存在的人。王诜和潘美都在，潘美在这事中和戏曲的不一样。谁让她熟悉的大宋历史除了宋太祖黄袍加身，太宗继位，檀渊之盟，还有就是王安石变法，以及部分宋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途径地。再就是寇准丁谓这些名人，还有文坛里背过他们诗词的一些人。
　　所以对杨业的事情，她倒是多问了两句。

　　剩下的她能记住的不保证是不是在历史上存在过的事情的花边，什么狸猫换太子、穆桂英挂帅、七侠五义之类的。

　　更多的是看了晋江的小说，不过大多说的都是展大侠和开封府的事情。对现在金大腿八贤王有的印象只是那个已经成为老持沉重的王爷。
　　可是现在这个王爷看起来还很嫩，想必包大人可能是个小孩子或者还没出生？

　　所以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穿到了哪。也更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什么忌讳。出生开始身边的家庭比较简单，所以得了解这些东西，判断环境还是比较重要的。
　　谁让她自己专业是核物理。

　　难道让她在北宋做个核反应堆，或者直接将北宋武器从冷兵器一跃变成热|兵器，更附送大|杀|器——核弹。
　　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不过就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自己借着穿越大神的风来开金手指了。

　　她还顺便仔细打听了八贤王的事情，似乎是先皇爱子，现在的官家也算是对他友好，除了虚职之外，还是有一点实际的职权。但一般都是特派的多，就像救火兵一样，哪里有事，可特派他去处理。

　　这段时间没理解错的话，她想抱住的金大腿，未来还是会照看她的。这点她暂时还是放心了许多。
　　就不知道自己会被送到哪里，零零碎碎从林旻口中猜测出父母家庭的关系。金大腿还是照看她，无论未来是回到父亲还是母亲家里，日子还是会过得更好一些的。

　　金大腿人长得赏心悦目，脾气够好，算了一下年龄，也就是刚成年，刚娶一妻，据说也是娘亲的闺蜜，这闺蜜，和薛姨一样。在他言谈里多提过的这位王妃，也是极挂念她的。
　　她印象中，似乎年礼和自己生日的时候，还是收到过这位王妃的礼物。

　　霍青绵想着母亲既然能够放心他们，应该还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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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在宋代《雪溪行旅图》里有这种车构造。
②这种太平车在《中国风俗通史·宋代卷》里有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