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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


  •   白如是听完下人的禀报,登时气急攻心,顺手拿起手边的茶杯狠狠掷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让一众下人瞬时噤若寒蝉。
      他嘴唇发抖,气得脸色发白,跑了一个小宝已经让他愤怒难耐,半路横出一个方晏修更是让他火上加油。
      白如是深吸一口气,厉声道:“滚!”
      一众下人迅速鱼贯而出,不敢久留。
      白如是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圈,依然压不过心里的一股邪火,他霍然转身,出了屋子往阮玉京的厢房走去。
      阮玉京挨了一顿板子,此刻还趴在床上养伤。,门忽然被推开,有人踏着急躁的脚步走过来,立在床边恶狠狠地瞪着他。
      阮玉京抬了一下眼皮,闲闲道:“没有打够又来算账么?”
      白如是抄起他身上盖着的被子一把扔在地上。
      “你发什么疯?”阮玉京怒道。
      “从小我就比不上你,学琴时你最得教头欢心,登台后你抢去我多少恩客,到如今你还要与我作对,阮玉京,我白如是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处处相逼?”
      白如是胸膛起伏,俨然怒不可遏。
      阮玉京怔了一下,缓缓勾起一个凄凉的笑,他轻叹一声:“是啊,我偏要与你作对,看你过得不舒心,我便舒心了。”
      白如是手指狠狠指着他,“好,你无情我亦无义,南馆不养闲人,从今日起你便滚出这里,别再叫我看见你!”
      阮玉京身体一僵,眼中划过一丝震惊,半响他冷笑道:“走便走,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愿多待。”
      “滚!”白如是怒吼道。
      阮玉京撑着虚弱的身子爬起来,额上已是一层冷汗。他艰难地爬下床,一步步挪到门口,身上还是单薄的内衫,脚下亦没有穿鞋。
      阮玉京扶住门扉,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
      他哀声道:“如是,你当真变了。”
      白如是浑身一颤,抄起桌上的杯子奋力掷去,“滚!”
      阮玉京没有再说什么,缓缓消失在门后。
      白如是僵立良久,猛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他用力推翻桌子,红着眼睛瞪着空荡荡的门外。
      不一会儿,有下人来通报:“白爷,方大人来了。”
      白如是脸上一寒,“请他到偏厅。”
      他整了整稍显凌乱的衣裳,深吸了几口气,才踏出房门。
      白如是来到偏厅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背他而站的身影。修长挺拔,英姿勃发。白如是有短暂的失神,眼中难得多了一抹柔情,但又飞快散去。
      “方大人。”白如是道。
      方晏修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一贯的平静,然目光却比从前多了一丝冷淡,“如是。”
      白如是心中略略刺痛,强压下怒气问道:“方大人找如是何事?”
      “你馆里逃出去的倌儿是我友人,这人我保下了,赎身费我替他付了,你日后莫要再紧追不放。”
      白如是当即一阵晕眩,怒火一瞬间涨到极致,他寒声道:“什么时候我馆里的事轮到方大人指手画脚了?”
      方晏修一怔,语气也随之冷了三分,“你莫无理取闹,我尚未同你计较逼良为娼之事,如是,你从前不是这样狠毒的人。”
      白如是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冷静,怒吼道:“我狠毒不狠毒轮不到你来教训!寡情薄意的事情你方晏修做得比我多了去了。从前是你要与我断绝情谊,如今你也没有资格再来过问我的事情!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方晏修面上一僵,眼中划过一丝愧疚,但还是道:“你要如何是你的事,但你动了我的朋友,便关我的事了。”
      白如是冷笑一声,“朋友?还是你心里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与方晏修虽只是露水情缘,但他却私自动了心,然终发现自己在对方心中只不过是一个替身,是对方求而不得时无可奈何的慰藉。饶是如此,他还是忍下屈辱,甘心做他的解语花,甚至动过为他脱籍的念头。
      明明已在红尘里翻滚多年,看惯了人情冷暖,心也随之变得冷漠势力,却不知怎的,还是对着一个不可能的幻影动了心。
      然而对方却连幻想的机会也不予他了,尤记那日方晏修对他说的话,官场凶险,举步维艰,人言可畏,所以就此别过。
      那番话是白如是心里永远的一根刺,痛得他多年都不曾安然入睡。
      可就是这样一个明哲保身的人,如今却为了那人打破再不入南馆的誓言,白如是心如刀割,这样的羞辱比当年断绝关系更加让他寒心。
      方晏修微怔,“不关你的事,你只答应我从今以后不许再纠缠他二人。”他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放在桌上,“这是小宝的赎身费。他还有一个友人在你这儿,一并赎了。”
      白如是寒声道:“方晏修,我今日才算看清你是个怎样的人。”
      方晏修不答,只道:“把小猫儿叫出来吧,我带他走。”
      “你说赎便赎,当南馆是你家开的?”白如是冷哼一声,“我南馆赎人从来只有公开竞拍一个方法,便是你录事大人也不能坏这规矩。”
      “你!”方晏修努力平复心情,“如是,你予我一个人情,我日后必当补偿你。”
      “可惜方大人这句补偿在如是这再无信用可言,我从前便是信了你的鬼话,才叫自己真心全喂了狗。”白如是捡起桌上银两掂了掂,自嘲一笑,“小宝既逃出去了,有方大人护着,我白如是逮不回来,便当卖了方大人了。但尚在我馆里的人,赎不赎得走我白如是还是能做主的。”
      他冷冷看了一眼方晏修,“方大人请便,如是不奉陪了。”
      方晏修看着他离开,伫立良久不语。
      白如是回到自己房里,直到快天黑了都没有出来。
      这一日发生的事仆人与小倌都听得分明,却无人敢进来询问。可一下午过去,眼看就要到开馆迎客的时候,白如是却依然没有动静,底下的人不得不打扰了。
      众人思来想去,把新来的小猫儿抓出来,让他做炮灰进去送茶。
      小猫儿不敢违抗命令,战战兢兢地端着茶水敲了敲门。
      里头没有动静,小猫儿只好自行进去。他害怕得要命,蹑手蹑脚的,生怕一不小心惹了白如是不高兴又罚他吊腿。
      “白爷……”小猫儿小心翼翼唤了一声。
      白如是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根断掉的簪子,望着那簪子不知在想什么,昏暗的光线映得他的身影格外寂寥。
      没有得到回应,小猫儿只好又叫了一声:“白爷,到时候开馆了。”
      白如是终于回过头,看向小猫儿。
      小猫儿被他的眼神刺得一激灵,他从没见过白如是露出过这样的眼神,失望、悲伤、无措、迷茫,甚至带上了一丝怨毒。
      “白爷……”
      “过来。”白如是冲他招招手。
      小猫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白如是端起他盘中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握住小猫儿的手。
      小猫儿登时一凛,惶恐地看着白如是。
      “怕我?”白如是轻声问。
      小猫儿垂下视线,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抖如筛糠。
      “今日有人要为你赎身呢,是你那逃出去的好伙伴做的好事吧?”白如是修长光洁的手指缓缓划过小猫儿的脸庞,“是你拜托他来赎你的吧,小猫儿,你也想像小宝那样逃出去吗?”
      小猫儿怕得眼泪都流下来了,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你们都想要走,都想离开这里……”白如是眼神兀然变得阴鹜,厉声道:“谁问过我,谁问过我!一个个的白眼狼,千方百计想要逃走!我呢!你们以为我愿意留在这里!你们以为我愿意做这些恶人!你们都没有良心,没有良心!”
      小猫儿被他突然发作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恐惧地瞪着他,颤巍巍往后退。
      “都是白眼狼!都是王八蛋!”
      白如是掀翻手边的一切物什,瓷器碎落,震人心魄。
      他指着小猫儿,眼神恶毒:“你别妄想能走出这里!滚出去!”
      小猫儿吓得手脚并用地爬出房间。
      白如是怔怔望着屋内一地狼藉,忽然捂住脸,呜呜哭起来。
      恍惚间,他想起从前与阮玉京一起学艺的日子,想起年少时做过的离开南馆的梦,想起几经浮沉逐渐冷去的初心,想起初见方晏修时的心动与错付真心后的痛哭……
      那年天真倔强不染尘埃的自己,惊觉仿若隔世,遥远得像是一个无可触碰的梦了。
      日暮西垂,无边的黑暗笼罩了他,孤寂的身影逐渐被夜色吞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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