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于心计》远游的鱼

6、Chapter 6

　　来到药柜前，程霄对着正给人抓药的伙问道：“请问周老师在吗？”

　　伙计是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很讨喜，是个笑面。他身着一件藏青色的长褂，袖口挽起，正
　　俐落地将抓好的药放在秤上，一边抬头看向程霄，“周老师？”

　　“对，”程霄拍了拍程欣的肩，“他是我弟弟的老师，说是让我们来这里找他。”

　　“你找的是周先生吧？”伙计语速很快，手上的动作不断，将药包用绳子系好后递给客人。在对客人说了句“您的药，请拿好”后，转身指了指后面的一扇小门，“周先生今天不坐堂，应该在后院整理药材。你们从这个门进去就能找到他。”

　　程霄见伙计又忙着招呼客人没空理他们，就按着他刚才的话，牵着程欣从那扇小门穿了过去。

　　一穿过门，就到了后院。后院面积很大，中间一条主路，左右两侧被栅栏隔着，程霄猜测可能是药圃。再往前走看到一座二层的小楼，应该就是周老师住的地方。

　　来到门前，程霄按了按门上的门铃。不到两分钟，就有一个男人打开了门。

　　“周老师！”程欣一见来人，立刻叫到。

　　男人，也就是周念华身高和程霄差不多，在籽男中也算是少见，由于身材纤瘦，所以看起来很高挑。他面貌平凡，唯有一双眼睛如两点寒星，让他整个五官都生动了起来。

　　他双眸淡淡地撇过程霄，落在程欣身上时才增添了几分柔和，“我很高兴你能过来。进来吧！”
　　“是，老师！”程欣小脸带出几分兴奋，高兴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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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里。

　　程霄和程欣并排坐在沙发上，周念华去了厨房给他们倒水。程霄左右环视了一周，发现这个周老师还真是一个雅人。

　　屋内的布局合理舒适，光线明亮。窗台上种植的不同品种的兰花，墙上也张贴着几幅意境高雅的山水画。程霄抽了抽鼻子，这屋里和前面药房里的药味不同，好似是点了什么熏香。一闻就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于细微处见知著。

　　仅仅从屋子里的布置，程霄对周念华的品行就有了一定的了解。只要他医术不是太差，给小欣当老师是绰绰有余了。别的不说，陶冶陶冶情操也是好的。

　　周念华给程欣倒了一杯淡褐色的水，而递给程霄的却只是一杯白开水。

　　程霄不知是不是自己有些敏感，这个周老师似乎不太待见他？

　　“那是姜糖水，你这个成男用不着。”周念华突然出声道，然后拿着自己的杯子坐到两人对面——杯子里也装的是姜糖水。

　　程霄了然，籽男比成男体弱，所以冬天害怕寒气入体也是正常。

　　周念华双手捧着茶杯，半靠在沙发上，看起来很随意，他轻啜了一口糖水，温和地对着程欣问道：“你父母同意了？能保证每天都来？”

　　程欣一听，立刻转头看向了程霄。

　　程霄对着程欣露出安抚地眼神，“自然是同意的。”

　　“那就好，”周念华也懒得分辨程霄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每天早上九点半到下午四点，有问题吗？”

　　“没有，我会每天负责接送程欣。”

　　听到程霄的答复，周念华脸上露出一丝满意，“那就从今天开始吧！四点再来，你可以走了。”

　　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程霄自认为从一进门以后并没有做出什么惹人讨厌的事，原主的记忆里似乎也和这位周老师没有交集，但为什么周念华却对他却一直有着淡淡的敌意？

　　程霄想不通，也没有必要去想，对方不过是程欣的老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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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博弈药铺以后，程霄倒是没有了目的地。

　　他前几天刚拿到了程父交给他的一笔资金。这笔资金数额不大，只有30w。但在这个还没有经历通货膨胀的市场来说，足够程霄在X市比较繁华的地段租下一个小商铺。但程霄短期内不准备自己经营，他还是准备走上一世的路，做实业。

　　这样一来，这笔钱暂时就没有了用途。如果让它留在银行里，那么就如同一汪死水，失去了活力。在商人的眼中，钱，只有在流通中才有价值，才有可能带来收益。

　　程霄是一个商人，而且曾经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所以他现在考虑的就是把这笔钱放出去，为他赚得更多资本。只是这笔钱太少，只能先做一些短期的投资，试试水再说。

　　但，具体做什么投资，程霄还没有想好。他上一世虽然是以家居起家的，但那也只不过是市场和商机决定的，并不能代表程霄的偏好。在程霄看来，只要眼光和头脑还在，即使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照样可以重新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大厦。况且是在起点比上一世高的多的情况下。

　　现在，他差的是一个机遇。

　　30w对于投资一些短期项目来说已经够了。但是程霄却嫌周期太长，那么到底该用这笔钱做些什么呢？

　　程霄最后还是来到了X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他一边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边思考。以将来人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什么都缺，到处都是商机。但这些商机却不一定都是他能做得来的。

　　就像是电子类的新型产业——程霄明知道未来不到十年的时间里，整个东华国可能人手一部手机，但他一没足够的资本，二没技术，只能干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由于条件的限制，程霄能做的并不多。就像程父预料的那样，这笔钱只够他小打小闹一番，做一些小额投资罢了。

　　程霄上一世是做家居的，包括家具、卫浴、甚至瓷砖等等，到后来业务甚至包含了电器和服装。
　　程霄年轻时丰富的经历使他懂了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虽然不能保证洋洋精通，但也为他后来的经营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所以，即使是小打小闹的投资，只要做得好，收益也会可观。程霄有这个自信。
　　但，正是由于可供选择的余地太多，程霄反而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程霄深呼出一口气。不着急，他还有很多时间来思考到底做什么。

　　程霄这般想着，一抬头看见一家专卖文房四宝的店铺。程父喜好书法，前两天程霄还听见他说宣纸用的差不多了，现在碰上了，正好可以买一些回去。

　　走进了店铺，一股檀香迎面而来。程霄抽了抽鼻子，好像没有周老师家里的熏香好闻。若是能要一些点回来倒是不错。

　　店铺里的伙计见程霄进来立刻迎了上来，“您想买些什么？”

　　“有宣纸吗？”程霄扫了一眼四周。

　　这个店铺倒是有点意思，西侧卖的是文房四宝，右侧卖的竟然是些玉饰。程霄在各类珠宝中最喜欢的就是玉，所以此时饶有兴趣地往那边瞄了几眼。

　　“有好几个牌子，客人想要什么样的？生宣还是熟宣？”伙计的话拉回了程霄的注意力。

　　程霄想了想，程父大多是用做书法，而且很少写小字，于是吩咐道：“生宣。有什么牌子的？拿出来给我看看。”

　　他不熟悉这里的宣纸品牌，所以还是亲眼一一看看比较好。

　　“好嘞！”伙计弯腰从货架地下拿出几叠宣纸，依次摆在桌上介绍道：“这是周记的玉版和静皮，这个是檀溪的单宣……”

　　程霄看中一款，上手抖了抖。纸绵软不脆，没有发出稀里哗啦的的响声，还不错。他又伸手摸了摸纸面——细腻、薄厚均匀，光滑中还带有一些阻力，是好宣纸的特征。

　　程霄满意道：“就要这种，给我来一刀。”他没要太多，因为怕程父不满意。

　　“那我给您包起来了？”

　　“嗯，”程霄见伙计拿出防潮纸准备包裹宣纸，就走到了店铺的另一侧，想瞧一瞧那些玉饰。

　　上一世他有一块羊脂白玉的把件，每次放在手中摩挲都会让他心神宁静。盘了几年的玉现在不在身边，程霄还有些不适应。若是碰上合适的玉器，他想再买一件。

　　店里的玉器不是很多，质量却都不错。程霄一眼就相中了一件，虽然尺寸不大，成色却很好，价格也适中。

　　正要招呼伙计拿出来给他看看，就见里侧的小门“吱嘎”一声开了，随即两个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男人一脸的愁容，两眉之间高高隆起，显然正在为什么事烦心着。另一人穿着和伙计同款的长褂，脸庞瘦削，颧骨微突，浑身气质儒雅。

　　“老程，你也别愁了。林家的事不一定就会波及到你。”马志泽，也就是这家店铺的老板对着好友说道。

　　“希望吧，”好友的劝慰让常文银心里放松了一些，他冲着马志泽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大不了我就只能放弃酒这方面的业务了。”

　　马志泽也叹了一口气，知道这回好友的损失不会小，只希望对方能想开些，“钱少赚些是小事，人好好的就行。”

　　“说的也是，”常文银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这回林家的事情闹的这么大，他能自保不被牵扯进来已经是幸运的了。

　　一想到最近林家的变故，常银文心里有几分侥幸，“比起林家，我只是损失一些钱财而已。林家才是真正的家破人亡。”

　　“人亡？”马志泽皱了皱眉，“林家谁出事了？”

　　“还能有谁？林政德呗！听说今天早上被发现已经自杀身亡了！”常文银唏嘘两声，“不说了，我走了！”

　　马志泽把常文银送到门口，说了句“你最近要多小心。”

　　“知道了，回见！”马志泽摆了摆手，坐上车走了。

　　满心复杂的马志泽往回走，余光一扫，突然看见了假装看着玉饰，其实正在竖着耳朵偷听他们谈话的程霄。

　　他脚步顿了一下，朝着程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