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二神相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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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神树闯入时，七三便察觉到了它的意图。
纯白空间中，暴起七种色彩的死气火焰，转眼间便吞噬了扑袭而来的树枝。对付时空王Deus的方式被如法炮制，可结果却大相径庭：
赤色的火焰才刚分解最外层的树皮，就像触到了海绵的水一般被树枝吸收殆尽；
绿色的火焰虽成功穿透神树，却在紫色火焰吸收其中的能量前反过来被一并吞吃；
细雨般的蓝色火焰不仅没能削弱神树的生命力，反而令它更受滋润；
明黄的火焰让其它火焰活性倍增，这一次却没能助涨他们威力，品尝到更高精度生命能量的树枝在愉悦的抽搐中，贪婪的姿态更甚之前；
靛色的火焰虽竭力维持各火焰的形态，却在不断崩塌的平衡中败下阵来。
伽卡菲斯的攻击更是杯水车薪。
树枝疯狂地吸收着死气火焰，在充满了生命能量的异世空间中，神树每一个细胞都浸泡在绝佳的养分里，就像侵入了血液的病毒，分裂与生长的速度到达了顶点，不断濒临连形态都无法保持的极限。
‘啊啊啊啊啊——！！不够！还远远不够！’
枝叶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疯狂伸展，树枝增殖着、爬行着，不断迫近无法移动的七三。
——卷起了异样的气流。
金橙的火焰倏尔以无可企及的势头在纯白空间中翻涌起来，如同天空一般将六色火焰尽数渲染并吸收。与被神树吞食不同，各色火焰仿佛回到所属之处一般，在欣喜中饱含生命力地跃动着，令大空火焰的声势愈演愈烈。
能量的中断让神树停止生长，瞬间的滞缓后，它无视从末端开始崩散为烟尘的肢体，在火焰的狂澜中以更狂热的姿态向七三扑咬而去。
‘还有一点……就差一点了！’
大空之炎在能量膨胀到极限的一瞬间忽而消散得无影无踪，纯白空间中的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树枝的尖端距离心脏不过寸许。
朦胧的白雾仿佛寒毒，在翠绿的叶片与深色的枝桠间缓缓流动着，凝结出饱含杀机的无色坚冰，不一会，便将伸入空间中的树枝整个冻住。
这是死气火焰燃烧到极致的最终形态，坚冰中的活物将会停止细胞活动，并且不会融化，也绝不可能被物理攻击所打破。
心脏安然地搏动着，伽卡菲斯才舒了一口气，就听到了仿若从噩梦中传来的声音——
“滋……”
死气的坚冰竟然从内部开始消融，仔细一看，冰块正从接触到枝叶的部分开始被它溶解吸收。密密麻麻的树枝像是一条条灼热又干渴的舌头，在越发扩大的活动空间里交错蠕动，眨眼间便将先前封住它的死气之冰舔食得一干二净。
接着，神树探过身来，在七的三次方无声的尖叫中，以享用猎物的慢条斯理，咬合了血盆大口。
第一根树枝刺入、
第二根树枝刺入、
神树像是吸食到了魔幻粉末的瘾君子，痉挛着将无数根树枝刺入。
“哗啦啦——哗啦啦——”
潮水般的繁杂树枝从两个世界拼合的缝隙中涌了进来，却没急着扑食七三，而是迫切地撕扯着空间通道，企图令其扩大。将七三迫入绝境的树枝只是异世创世神的一部分躯体，这位初次见面的热情邻居正打算整个人都过来打个招呼。
心脏疾速跳动着，发出四十亿年以来第一声悲鸣。
能量之源的异变令被其滋养着的八兆兆个世界闹出了不小动静：反常天气、地震、死火山苏醒、信号混乱……即使只持续了数分钟，也在全世界范围内造成了不小的灾难。
守护着七的三次方在有形世界所显现痕迹的三个支点，在同一时间听到了它的呼喊：
飘渺之虹——
（意大利西西里岛·某栋民宅）
对于尤尼来说，这原本是个幸福的夜晚，因为总是忙于工作的母亲回来了，还将陪伴她和父亲直到明天早晨十点之前，可她却在噩梦中惊醒。好在一睁眼就发现正身处双亲的怀抱中，女孩登时安下心来。
“怎么了尤尼，做了噩梦吗？”艾莉亚的指尖温柔地为尤尼梳理略有几分凌乱的头发。
“嗯，我梦到七的三次方无法战胜异世界的神树，被它吸食。”尤尼是个聪慧的孩子，虽然只有四岁，却总是能流利又准确地表达她的想法。“这样下去世界会毁灭，伽卡菲斯只能关闭时空通道，没能接回千重让他十分难过。”
“已经没事了。”艾莉亚轻抚女儿后背，“神树无法打开通道过来，残留在纯白空间中的断枝也被伽卡菲斯处理了，已经没事了。”艾莉亚再次安抚，“安心睡吧，尤尼。”
“嗯。”通透的蓝眸越过时间，注视着十年后的本庄千重，“加油哦，千重。”在祝福中，尤尼阖上了双眼。
她的父亲为她掖好被角，接着托着下巴像是要活跃气氛一样探过头去上下左右地打量着艾莉亚在先前的担忧中舒展开来的眉眼。艾莉亚被他逗得嗤笑出声，没好气地推开他的脑袋，“你闹什么。”
作为意大利大型黑手党家族“基里奥内罗”的首领，她这副小女人的姿态在这世上只有这间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见过。
男人挠了挠脸颊，哭笑不得地问：“所以呢，像刚才的地震还会发生吗？”
“暂时不会了，可很快……”像是要忘记不久后忧郁的未来，艾莉亚摇了摇头，有些倦怠地倚靠在丈夫胸膛中，“不，没什么。”
“那就好。”男人环抱着女人，轻吻她的发顶。
他的妻子和女儿时常像是在对台词一样说些叫他听不懂的玄奇话语，他依稀感觉得到那是个仅凭身为常人的自己无法踏足的世界。
可没关系，只要她们在他的手臂触得到的范围内，他就会守护这世上唯二重要的女人到底。
漫延之海——
（澳大利亚·某牧场）
碧空如洗，深青的山丘一直连绵到视野尽头，一大群奶牛零星散布在郁郁葱葱的草地上，悠然嚼食着汁水丰盛的青草。
最闲适的午后与最闲适的阳光，某位白发少年以最闲适的姿势躺在草地上，不时给嘴里塞一颗纯正本土风味的奶糖，作为努力看管这群奶牛的奖励。
白兰·杰索赤着脚，牛仔裤有几处破洞，上衣的袖子和领口烂成了绒线，胸前扣着一顶原本是深褐色的破旧奔尼帽。这一身行头虽然洗整得干净清爽，可要放在其他任何人身上还是会被当做乞丐装，然而在他身上却会令人为没听说过这种新潮扮相感到羞愧。
或许因为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洒脱不羁，亦或许因为他能轻易混乱他人呼吸和心跳的精致面容。
忽而他弹身坐起，咬牙捂着左眼下倒“山”形印记，淡紫的双瞳中浮现出狠戾之色——虫。巨大的虫正将无数根口器刺入他的身体里，吸食着他的生命。
这种感觉瞬间即逝，现实世界的实感令裹了一层冷汗的身体一阵冰凉。他左顾右盼，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目光中的锐利悄然潜藏到眼底深处。
“管他的，继续睡吧~”正将奔尼帽往头上扣去的他，额头被一颗水滴砸中。“嗯？！”大晴天的被滴水，第一反应是嫌恶，可当他抬头看到乌云密布的天空时，惊愕得微张了嘴。
倾盆大雨转瞬即至。
“玛莎婆婆明明说了天气会一直晴朗到下星期的呀？”没带雨具，附近也没有避雨的地方，他狼狈地躲到一只奶牛的肚子下，扑面而来的牲畜气味让他瞬间苦脸，“你好臭哦。”
在淋雨和被熏制出奇怪的味道之间白兰毅然选择了前者。他从牛肚子下爬出来，正准备“呀呼”一声来个雨中的振臂飞奔，头顶忽然多了一小片晴天——有一名少女正如这大雨一般忽然出现，为他撑起了伞。
古铜色的肌肤，粉色的长发，双目蒙着眼罩，平直的嘴角和印象中一样疏离而冷漠。切尔贝罗在风雨中挺直着身躯，向他恭声道：“您好，白兰大人。”
“你好啊切尔酱~许久不见竟然变得远比先前更加美丽动人，让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这句奉承是胡诌的。“切尔贝罗”与其说是人名，不如说是一个物种名词。自称“切尔贝罗”的少女们不计其数，数十、数百或者更多，相同的外貌连一根发丝程度的区别都不存在。简直就像同一个细胞分裂出的复数个体。
少女不为所动，“此次叨扰，是为向您引见一位大人。”说着，微微侧身，白兰顺着她的示意扭过头，发现有一名西方绅士打扮的金发男人不知何时便已立在自己不远处。他的大半个面容被铁制面罩蒙住，看不清神情。另一名切尔贝罗为他撑着伞，虽然没淋到雨，却好像随时会与这满目凄楚的风雨融为一体。
“他是伽卡菲斯大人，玛雷指环的管理者，我等在您九岁、即五年前将指环交付于您正是这位大人的授意。”
“所以呢？”白兰的食指从领口勾出被他当做吊坠一样挂在脖子上的大空玛雷指环，意味深长地笑眯了眼，“是来收回去的吗？”
那么，要不要还给他们呢~
“不。为了守护‘玛雷’而生的你，是它独一无二的主人。”伽卡菲斯的声音正如他的扮相一般儒雅，“我此次前来，是为了与你做一个交易。我有求于你，也付得起与之对等的酬劳。”
“可以哦，我最近恰好很无聊呢~”白兰灿烂一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伽卡菲斯，“顺便问一句，为什么是我？”
铁面男人的声音透过嘈杂的雨声，清晰地传入白兰耳中：“海之指环的大空……正如只要有缝隙便能跨越不同领域的海水一般，这件事只有身负玛雷之力的你才做得到。”
白兰不是理想人选，却是唯一人选。如果可以，伽卡菲斯多么希望向其诉说请求的，是三个支点的另一名少年！
传承之贝——
（日本·并盛町）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高度焦虑的意识却不愿陷入休眠。
纯白的空间、巨大的心脏、从另一个世界游曳而来的蛇群、翠绿的蛇信、滴着毒液的牙扎进自己体内、吸食、不断吸食……
比起血肉正在被溶解掏空的恐惧，那双盈满泪水的死灰般的双眼更令他痛苦。
“千重！”沢田纲吉呼喊着从含糊的噩梦中惊身坐起，怀里空荡荡的，他失去了某种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事物。
脑海在嘈杂的电流声中一片花白，不知道是滑还是摔下的床，手脚并用地想要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取回思考能力，本能化作言语冲口而出：“必须带回她，必须找到千重，把她带回来……”
“冷静点，蠢纲。”不知道哪里被揍了一拳，总之他以后仰的姿势摔倒在地。这次却没像往常一样立刻跳起来大喊大叫，而是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他的内心安定了下来，因为总是在绝境中告诉他希望之门的存在，并略带粗鲁地鼓舞他，让他去寻找、去打开来走出去的人此时就在身边。
褐色的双眸中，逐渐聚起明晰的光。
千重将她推下天台后也跟着跳了下来，两人被吸入奇怪的空间里，一片纯白中依稀看出有一颗巨大的心脏在跳动……之后的事都记不清了。可既然他能回到房间，那千重一定也回来了。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西装小婴儿坐在他身前的地板上，平静地注视着他，乌亮的双眼中看不出情绪。纲吉第一句话就问：“千重在哪里？”
“她的话，已经离开了。”
为什么大脑拒绝去理解“离开”二字的含义？“离开了又是什么意思啊……”
reborn有些无奈，却不得不粉碎他不切实际的期望，“字面意思。不是被神隐了，而是出于自己的意志，从这里离开了。”就连自欺欺人的时间都不给，接着道：“看书桌，她有给你留下字条。”
少年仓惶地奔向书桌，抓起几个小时前千重最后留给他的事物。
‘再见，小纲。我不会再回来。’
“不可能的……”
纸张上有两片泪水的痕迹，她是哭着写下这句话的，眼泪中的水分早已蒸发在空气中，当时的悲伤却烙印在了纸上。
字迹有几处划破的痕迹，仿佛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来写这几个字。
歪曲的笔迹……握着笔的手一定和现在自己的手一样，一直在颤抖。
——这些全都是想象，所以这张纸和纸上的话语都是虚幻的想象产物。不用去相信。
“她说过的……”
‘不想离开你。’
‘我啊，哪里都不会去的。’
‘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你就是我的一切。’
——他亲耳听到的这些话语，他亲眼所见的千重对他的依恋和在意才是真实。放心去相信好了。
“我去带她回来。”沢田纲吉在异样的平静中戴上X手套，服下死气丸，一蹬窗台，便在气流的呼啸声中绝尘而去。
reborn默然看着这一切，直到金橙的火光消失在视野，才自言自语道：“没办法，毕竟阿纲还是小鬼。”
他今年才十四岁，在那懵懵懂懂的双眼中，复杂得从未有人能用语言、文字或其他一切表现形式完整描绘出来的真实世界的倒影才刚开始成型。
在他眼中，脸红心跳的恋心、就算付出生命也要保护对方的决心、希望结成伴侣的心愿……总是能带来喜悦的这一切大概就是爱情的全部了吧。
那双历经残酷的命运而陷入疯狂，却因为倒映出了他的身影而恢复清明的眼、
想要触碰却因为害怕伤害而强忍着收回的手、
即使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也不敢停下的别离的脚步……
如果他在往后人生中几度悲欢离合、喜乐哀愁后还能回忆起和她共处的诸多细节，或许就能理解她是以何种心情离他而去了吧。
作者有话说第53章 第五十三章：二神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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