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神隐纪事·前夜谈》兰右

33、第三十三章：粉身碎骨

　　对于沢田家光，千重已经印象模糊了。她只依稀记得沢田家的这位一家之主常年不归家，是沢田奈奈独自一人将这个家庭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并将沢田纲吉教育成正直善良的人。

　　她幼年无知，直到今时才察觉沢田家光身上隐匿得极深的血腥味。沢田纲吉被卷入黑手党的世界看来是某种必然的结果——她这么想。

　　沢田家光与沢田奈奈同样心无芥蒂地接受了几名借宿者，个性亲切并且风趣的他很快便与几个孩子打成一片。而沢田纲吉在学校请了假，每日待在家里帮着沢田奈奈操持家务的千重白日里总是看不到他的影子，直到夜幕低垂，他才带着满身的皮外伤与reborn一同归家。

　　每天都是。

　　她知道沢田纲吉又被卷入了危险的事件当中。有一次她好不容易逮到时间询问他，可话她话还没说完，沢田纲吉就在沙发上倒头大睡。

　　他看起来每天都很疲惫。

　　沢田纲吉不愿她参与进去的态度让她无从下手。可她也暗自庆幸，他目睹了她与银发剑客的战斗，却并没有对她有所询问。

　　她绷紧了神经，无论是在屋子里还是出门，新月斩总是在她触手可及之处。即使出门在外也不离身。

　　一个带着太刀的小女孩多少有些奇怪，不过好在现代人对于陌生人并没有探究一二的心思。

　　*
　　在夕阳的照耀下散发着金光的河流携着两岸河堤，向前一路延伸，横穿并盛町。顺着走去可以找回住宅区的路径。现在，千重带着风太以及蓝波、一平正走在这条路上。

　　她按照沢田奈奈的嘱咐去超市买烹饪用的调料，没想到会在归家途中遇到这几个迷路的孩子。

　　她忽地停下脚步——有复数的杀气锁定了这个方向。

　　“怎么了？小千姐。”风太走近她身边，待看清她凛然的神情，就猜到了个大概。“难道说我们被盯上了？”

　　千重点了点头，风太登时面露忧恐。

　　“不要怕，”千重平息静气地说，“都不是强敌。你带好蓝波和一平，跟我去桥洞下。”

　　风太早在遭遇六道骸一行人时就见识过千重的机敏和强大，当下毫不犹豫地抱紧两个小孩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甫一进入桥洞，就有两名着风衣的高大男子一前一后闪身出现，与两侧的河流以及水泥桥墩一同围成了四面都是死路的牢笼，困住了千重以及三个孩子。

　　“你们有什么目的？”她问。没想到对方二话不说抽出武器就向她杀来。

　　她叫不出那武器的名字——细长如铁棍，周身竟然缠绕着闪烁不止的电流。

　　千重避过迎面一击，刀身反转，右手以刀背震断男人前臂长骨，在他痛呼之中左手以刀鞘杵击其腘窝，倾身倒下的男人山一般向她覆来，她旋身闪过，再用刀鞘猛击眼前的后劲。身份不明的男人浑身震颤，倒地不醒，看来是失去了意识。

　　另一人发出难以压抑的惊呼，看到又有一名同伴在千重身后蹿出，便紧握叫不出名的武器，爆喝一声，同时向千重夹击而来。

　　这两人的速度看在千重眼中无限接近于静止，况且招式横冲直撞，毫无变数，和她在异世界的幕末所经历的战斗比起来，简直就像过家家酒一样毫无威胁。瞬息之间，她便以同样的方法料理了两人。

　　这几人——倒在桥墩底下，恰好是人行道的死角区域，这就是千重将他们引到此处的原因——着清一色的制服与面罩，虽看不出面目，制服上却有同样的纹章印记，看来是出自某个组织。

　　风太一边管住吵闹不止的蓝波，一边问道：“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呢？小千姐。”

　　她将新月斩收刀入鞘，暗忖这群人可能又是来胁迫风太的黑手党。“你对他们有没有印象？”

　　风太摇了摇头。“没有。之前没有见过他们，失去排名能力之后也没法得到他们的情报了。”

　　千重略一思索，“那一平帮我打家里的电话通知reborn，如果他没回来你就回家等他。我守着这几人，”因为不能确定还有没有同伙，“风太待在我身边……”

　　“千重——！”

　　这声呼唤让她心口一颤，她绝不会听错这声音。循声望去，只见沢田纲吉正逆着快要燃烧起来的夕阳向她奔来。

　　在看到千重完好无损地站在他身前的那一刹那，沢田纲吉差点因为席卷而来的安心感瘫倒在地。“你没事吗？受伤了吗？”他抓着千重的肩膀，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了一遍。

　　“嗯，我没事。”

　　他的注意力这才从千重身上转移开来，一转眼便看到几个明显来者不善的男人倒在一旁。

　　“就是那几个人吗——而且已经被解决了！”

　　“十分抱歉，十代目！我们来晚了。”狱寺隼人、山本武以及笹川了平正走来。

　　“诶……”沢田纲吉的视线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回到千重身上。“难道说解决这些人的是——”

　　“虽然很小，本庄真的很厉害啊！”

　　“哦，极限的开了眼界！”

　　“诶——！”沢田纲吉难以置信地抱头惊呼，“这全是千重干的？”

　　千重挑眉，“我很强，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

　　“还是不敢相信……不如说不愿相信。”

　　千重无奈的叹息和沢田纲吉窘迫的神情引起众人好一阵欢笑，他也跟着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却垂下头来，神色复杂地说：“说起来我完全不了解千重呢……”

　　千重直视他的双眼，目露苦涩，“相对的，我也不了解现在的你。你是怎么认识大家的、你最近都在做什么……我全都不知道。”

　　沢田纲吉一时间失去了言语，怔怔地看着千重，很快的，他眼中的迷茫和愧疚消散而去，从眼底深处亮起了一道坚毅的光芒，他正想说些什么，却被reborn稚嫩而肃穆的声音打断。

　　“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这几人很弱，”千重接着说，“不像是能作为战力的样子。”

　　她的话音未落，堤岸上跃出一身形颇高的男子，他面目凶狠，两道眉毛如闪电，细长的双眼扫视全场，看到了被搁到在地人事不省的三名部下。

　　“是你们干的吗？”

　　“是这样没错。”千重挑眉，以刻意的傲慢回答。

　　正准备否认的沢田纲吉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笨蛋千重，不要承认啊！”

　　“雷之指环在那个卷发小鬼身上吧。”感受到他的目光，蓝波忍着惊惧的泪花，拼命缩到沢田纲吉腿后。“敢碍事就杀了你们。”说着，反手抽出武器。

　　“希望你说的不是场面话。”千重侧身，手扶新月斩，勾起了无畏的微笑。“难得遇到你们这群看起来比较能打的。”

　　就像为了印证千重的这句话一样，又有数名着同样制服的人闪身出现在高大男人身侧，每一个人都有不输甚至更胜于他的压迫感。那日在商店街袭击众人的银发剑客赫然在其中！

　　伴随着疼痛的可怖记忆袭来，沢田纲吉脑袋中嗡地一声炸响，不由分说地将千重护在身后。

　　“纲吉？……你让开。”

　　“不行！”斯库瓦罗挥刀斩向千重的画面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灼烧着他的意识。他的四肢在颤抖，却不知从何处生出了让身心都不可撼动的力量。

　　他以没有商量余地的声音对她说：“这一次绝不让你战斗，绝对不让那个人接近你！”

　　千重被他的目光震慑，一时愣住了，比眨眼更短暂的一刹那，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看向了堤岸——

　　有人踱步而出，斯库瓦罗等人无不恭敬地让开道来。

　　空气登时变得沉重，如同流动的铅水。少年们像是生了根的大树一般动弹不得，只能无力地在无形中承受煞气的飙风肆虐。XANXUS猩红的双眼中射出的目光，将所及之处碾压殆尽——这目光最终沉甸甸地压在了沢田纲吉的身上。

　　沢田纲吉脑海中霎时一片，全世界只剩下那双充满煞气的双眼。他双膝一软，低呼着摔倒在地。

　　“沢田纲吉。”他沉声唤道，弯成鹰抓的手掌掌心向上，从中竟然迸射出了辉煌的金光，宛若捧着初升的朝阳。

　　磅礴的压迫感翻搅着空气。就连他的一干部下也遽然色变。

　　无法战胜这个人——千重的脑海一角传来清晰的声音。这是现在的她绝对无法相抗衡的对手。

　　这般绝望的逆境却让她生出了昂然的斗志，就算以性命交换，她也绝不想在此败退。况且，他的目的是沢田纲吉。

　　她扭过头去看了看她唯一在意的少年，只见沢田纲吉面色煞白，惊恐地无法从前方夺命的火光上移开眼来。

　　——他看得多么地专注啊……

　　本庄千重原本冰雪般凛然的战意霎时染上了沢田纲吉的色彩，有什么事物在扭曲着、哭喊着、欢呼着升温。她的心跳加剧，撩拨般的撞击着胸腔。仿佛坠进了美梦中，灵魂因为难以言说的喜悦沸腾不止。

　　她想在他无比专注的注目下，在那带着死亡气息的火焰中撞得粉身碎骨，这样的冲动就算是推动星球运转的力量也无法阻止。

　　她正要拔腿冲过去，一把锄刀倏地扎进XANXUS脚下的土地，阻断了千重的道路，如同逮捕到了猎物的雄鹰。

　　——来人正是一身工装的沢田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