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入侵（人外）》春风无邪

22、宣言

　　万籁俱寂的黑夜里，沙漠的一角被炮光映得明亮如昼。铠烽的手离匕首还有半米，可是他不愿移动这半米，即使同死他也希望血肉模糊的人是自己，他的殿下那么注重仪表。

　　“哟！铠烽，看你好像快死了！”

　　凌云的声音仿佛破空而降，在铠烽的通讯器里响起，同时抵达的的还有击中艾克斯星人的激光炮，铠烽顿时回过魂来，忍不住骂了一句：“我操！你他妈在哪儿？”

　　“你头顶。”

　　铠烽立即抬头，看到半空中印着S国国防军标志的战机，凌云的声音在通讯器里继续，“国防军第三军装甲营特勤连前来增援，感激我来得及时吧！”

　　“严扬受伤了，需要医疗队！”铠烽现在没有心情和凌云斗嘴，他不过刚说完医疗队的飞行器就停在他们旁边，他低头狠狠亲了严扬一口。
　　严扬愤恨地瞟了眼飞行器上下来的人，对铠烽说道：“我不需——”话没说完他突然感觉后颈一麻，铠烽松开他的脖子他的意识便开始涣散。他怒瞪着铠烽，却只看到一个安慰的笑容，接着脑子犯晕失去了意识，战斗的声音在他脑中沉寂下去。
　　他意识重新清晰时，发现自己在一间逼仄的关押室里，整个屋子里一片金属的灰白，除了他身下的安全椅就是金属墙壁，再没有别的东西。身上的伤得到了完好的处理，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如果除去他被禁锢在安全椅上，他会觉得自己只是在一间简陋的医疗室。

　　发生了什么？

　　严扬不禁在脑中自问，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
　　首先他是被S国的军队带走的，现在应该还在S国，从身体的状况来看应该暂时没有危险。至于他被关押的理由，或许是因为这次任务的目的暴露引起了S国高层的怀疑。如果是这样那凌云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不是一开始说不会上报就是骗他的？不过他更愿意相信凌云没有骗他，至少关于黄耀这件事。
　　其次，房间里没有任何能确定时间的存在，他不知道从失去意识到现在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战斗的结果，不过援军赶到至少安全撤退没有问题，可是异兽不知道援军会不会不管。想到异兽他就想起受伤的雄风，心中又难以克制地开始暴动，于是强迫自己默背起契文。
　　现在他无论忧虑什么都毫无作用，他能做的唯有等，等把他关在这里的人来找他。

　　然而，铠烽却等不下去，他一脚踹翻了凌云面前的桌子，怒瞪着凌云，“他们凭什么带他走？心理干预也用不着24小时！告诉我理由！”
　　凌云漫不经心地开口：“作为军人，对军委会的命令只能服从，不是吗？”
　　“是吗？”铠烽视线陡然一转，声调一落千丈地冷下来，“凌云，你别告诉我这事一开始就是个陷阱！你们拿严扬当诱饵！”

　　凌云面前的桌子虽然没有了，他仍像平常一样靠着椅背气定神闲地说：“不要说你们，这跟我没关系。”
　　“你以为我信？”铠烽冷哼一声，凌云不以为然地轻笑，“你为什么不信？”

　　铠烽的脾气一下又上来，这回踹在凌云的椅子上，椅脚粗糙的四角椅被他踹得滑出一米多，然后他一手抓起凌云的衣领说：“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千转百回的计谋，严扬是我的人，谁也别想动！”
　　“你是真那么相信他？”凌云抓住铠烽的袖口把脖子前的手拽下来，直视着铠烽逼问道，“还是你无所谓？”
　　“你想说什么？”铠烽其实听明白了凌云话里的意思，只是下意识想确认。

　　“S国对你而言算什么？”

　　铠烽一言不发地定住，视线也越过了面前的凌云。
　　凌云继续道：“蓝星MSR三国并驾齐驱一千多年，R国为什么会一朝灭亡，你真的没怀疑过吗？铎泽作为一国的君主，他的作为却像故意让R国走上末路一样，对于R国和R国王族你认为你了解多少？严扬又告诉你了多少？艾克斯星人为什么偏偏在R国灭国后入侵？又为什么只占领原R国的领土？”

　　铠烽没有出声，他盯着凌云，一时间脑子里的念头太多。
　　“浩瀚的宇宙里并不仅我们一个文明星球存在，至今我们接到收到来自其它星球的信号不只一次，你也看到了艾克斯星人对待严扬的态度——”

　　“你难道想说是外星人来帮严扬复国吗？严扬的伤难道不是艾克斯星人弄的？你知道他有多重视曾属于他的国家和人民吗？”铠烽瞠目结舌地朝凌云大吼，吼完之后他的脑子里插进来无数关于严扬的片断：严扬有着无人能比的楔值；艾克斯星人在第一次入侵战中，因为接触严扬而撤退；他受伤后和艾克斯星人一样伤口自愈的能力；严扬突然失忆；知道黄耀的艾克斯星人……
　　铠烽惊讶自己竟然能在一瞬间找到如此多的疑点，但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你觉得有可能吗？”凌云微微一征，像是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假设。
　　铠烽眉头骤然拧成一竖，怒道：“不可能！”他觉得这纯粹是无稽之谈，他的殿下绝对不可能做伤害无辜平民的事。
　　“你敢说你没怀疑过？”凌云不信地追问。

　　铠烽睨眼盯着凌云，面上波澜不惊地回答：“我只知道，严扬活我活，严扬死我死。”

　　“铠烽，你知道你这话的意义吗？”凌云静静地盯着铠烽走出会议室，他很清楚铠烽这话指的不是死契。不过铠烽并没给他答案，而是离开基地独自去了中央都市的军委会。

　　严扬默背完第二遍契文仍然没有见到任何人出现，他开始考虑他是不是想错了，把他关在这里的人只是想关着他而已，并没有别的任何目的。想到此他不由有些不安，驱逐艾克斯星人的战争还没有结束，他并不想在这种地方消磨余生。

　　然而，就在严扬看不见的几道墙外，铠烽赤手空拳地面对着180度的枪口，毫无畏惧。

　　“铠烽少将，元帅正在开会，你不能进去！”

　　警卫的警告冰冷地响起，铠烽不屑地轻哼一声，动作极快的夺下说话人手中的枪，对方甚至没有来得极看清他的动作。
　　“我不找元帅，告诉我严扬被你们关在哪里？”铠烽拿枪对着他的头说。
　　“严扬少校并不在这里！请放下枪，这是最后的警告！”对方丝毫不惊，镇定地回复。
　　“那你告诉我他在哪里？”铠烽将枪又往前送了几分，作势要开枪，而四周立即响起扣枪的机械声，只要他敢开枪，瞬间就会被打得满身窟窿。

　　“少将，严扬少校是神攻突击队的人，你的部下为什么来军委会找？”

　　“放屁！”铠烽一时怒到极点，只觉这些人睁着眼说瞎话，扣枪的手已经落到一半，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呵斥。

　　“住手！”

　　包围铠烽的军官立即收枪挺身敬礼，“元帅！”
　　铠烽不甘愿地把枪收起来，转身冷对着直逼而来的男人，对方毫无表情的脸将眼神称得更加凌厉，他没有了之前的气势，但仍不放弃地问道：“严扬，在哪里？”
　　“放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铠烽满眼的不服，但最终还是将枪扔在地上，如果说整个蓝星铠烽对谁还有顾忌，必定是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他是男人养大的。
　　当年陆方收养他的时候还只是军区少校，把他从街头斗殴的小流氓关进部队变成了一名少年兵。

　　“跟我进来！”陆方不动声色地瞪了铠烽一眼，然后转身往里面走，铠烽忙抬起脚步跟上去。

　　巨大的会议厅里，十数米的层高将厅内拔得很空旷，同样巨大的圆桌只有五个位置上有人，而中间投射的立体图像正显示着严扬安静地被禁锢在安全椅里，密密麻麻的数据穿插在他身周。
　　铠烽已经冷静下来，他不可能突破军委会地重重防御将严扬带走，所以他只是暗暗地咬牙握拳，转眼向陆方寻求答案。

　　圆桌前与其余五人不同，唯一站着的男人目光精锐地盯向铠烽慢条斯理地开口，“这是严扬少校的基因数据与蓝星人的数据对比，严扬少校的基因偏差了0.6%。不过由于艾克斯星人强烈的腐蚀性，至今没有得到它们的基因数据。”
　　铠烽一声冷笑，“你想说什么？严扬基因异变吗？还暗指他是艾克斯星人？你不觉得可笑吗？你问部你后面那些人，他们是不是看着严扬从婴儿期长大的！”

　　“铠烽，注意你的态度！”圆桌边的一人喝止道，“这不是你的神攻队，谁也没有那么说，齐教授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事实个屁！你们就是这么想的！”铠烽怒道，他觉得这个指控比凌云的肖想还要滑稽。

　　“铠烽！”陆方摁住铠烽因为愤怒颤抖的肩膀喝道，“给我冷静点！”
　　“陆方，你把这小子扔出去，几十年都没点长进！”圆桌边的又一人插道。
　　“你们都严肃点！现在可是国防军最高层会议！”突然又有人吼了一句，态度完全没有他所说的严肃。

　　这时会议厅的内大门再次大开，严扬双手被束缚地带进来，脸色发白，上衣只有军装的衬衣没有外套，领口松开的扣子微微露出下面的绷带。铠烽不禁想这样衣衫不整的样子出现在人前他的殿下一定心情很不好。

　　陆方开口道：“铠烽少将，严扬少校，今天这并不是审判，只是一个会议，为了国家安全我们有义务怀疑任何可能。”他说着向押严扬的军官使了个眼色。
　　严扬双手的束缚被解开，他首先扣好衣领的扣子立正站好。
　　陆方将不怒而威的目光定在严扬脸上，继续说：“五分钟前艾克斯星人向零号都市发起攻击，接下来的战争希望你们能够证明自己的立场。”

　　严扬和铠烽都先是一惊，接着严扬上前一步，他刚刚在门外将会议厅里的对话听得很清楚，此刻面对着陆方说：“我不想向任何人证明我的立场，在战场上我只为养育我的家园和那些记得我名字的普通平民而战，并不是在座的任何一位！”

　　在场所有人全都惊愕地看向严扬，这样的宣言就只差直说他忠诚的还是原R国，而他与S国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