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期而遇（加勒比海盗）》林文潇

10、聚魂棺 4

　　人都是单独个体的固持存在，心上的陈年褶皱很难有另外的人可以完全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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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魅影并未记住诺灵顿的名字，但她认出这个人，因为他的声音。当然如果他的脸上不是污迹斑斑的话，魅影也会认出他的脸孔。

　　诺灵顿感到窘迫不堪，他绝未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魅影。当他驾驶着无畏号航遍七海追缉杰克.斯派洛，他时常在海面上看到她的脸，映照于浮光掠影之中，一闪而逝。然后，他骤然失去一切。

　　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再未出现在他面前，他已失却了想念的资格。而现在，他再遇真实的她。

　　魅影和诺灵顿之间是不会存在叙旧这类事情的，他们之间的交集乏善可陈。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开口询问，汉语，较之以前更加流利。

　　魅影还未回答，杰克船长却瞬间张大了双眼。知道她的名字，还会她的语言，杰克船长感到他遭遇人生的一大危机。

　　诺灵顿手中的武器有所松懈，但是他没有放下来，仿佛这是他对自我的最后一点坚持。

　　两个刚刚被吉布斯录取的莽撞的水手，冲上去阻止这名暴力持枪者伤害他们的船长。他们叫嚷着：“小心，水手！你枪指着的是我们的船长！”揪斗中，火枪走火。

　　这里是土图加港，聚集在此地的人群内心贫瘠，干燥易燃，一丝火星就能迅速席卷燃烧。

　　一声枪响，如同投入河面的石子，涟漪顿起。不明真相相互不认识的陌生人互相攻击缠斗，原本停止的音乐重新开始欢快流动。土图加陷入一片混乱，但是这是它最真实常见的一面，没有人因此惊奇或惧怕。

　　引发这一切的祸首詹姆斯.诺灵顿先生已经与人拔剑相向，知道缘由，或者不问缘由的男人们一致攻击疯癫无状的诺灵顿。

　　魅影静立一旁并未插手，她深知诺灵顿是一名熟练的剑客。而魅影事不关己般的旁观，让杰克船长的心情瞬间无比舒畅。

　　在一片喧杂吵闹中，杰克船长突然福至心灵，他拿出罗盘交到魅影手中，并未对她解释罗盘的用途，只是说，“拿好它，亲爱的。”

　　魅影将罗盘握在手里。杰克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打开罗盘，然后迅速后退了几大步。

　　魅影低头去看，罗盘的指针在盘面上不停旋转，毫无规律。杰克船长不知什么时候又凑近到魅影身侧，小心的探着头看向仍是不停转动的罗盘，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杰克船长从未见过没有欲念的人，他相信没有这样的人存在。人也许会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并非什么都不想要。

　　但对于魅影他是不确信的，他产生疑惑，或者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该是无所求的。只是，无所求并不一定源于满足，也可能源于无望。

　　不过，至少杰克船长可以确定的是，罗盘并未指向前方混战中的某个男士。当然也没有指向我。杰克船长暗自嘀咕。

　　重新拿回魅影手中的罗盘，杰克船长翘起手指，原地调转身体，“该走了。”他对吉布斯说。然后兀自穿过混乱的人群，摇摇晃晃的向门口方向走去。

　　吉布斯跟过去，杰克回头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我需要……不，是‘黑珍珠’号需要一名会汉语的船员。”

　　会汉语？吉布斯呆愣片刻，然后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啊~，是的，因为魅影小姐……”

　　杰克停下脚步，“魅影小姐？你也知道她的名字？”

　　“刚才准将大人不是这样叫的吗？”

　　被补刀的杰克船长翘着兰花指，几次张嘴都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最后神情严肃的说道：“黑珍珠将会航遍全世界，我们不只需要会汉语的船员，还有法语，印度语，土耳其语。……但是首先，从汉语开始。”

　　面对杰克船长的欲盖弥彰和道貌岸然，吉布斯熟练而响亮的回答，“是的，船长。”

　　杰克船长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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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魅影看了一眼杰克离开的方向。

　　诺灵顿准将开始出现溃败的迹象，他喝太多酒，使他脚步虚浮，甚至无法准确的出剑。

　　劲力已经汇聚到指尖，一旁突然冲出一名蛮横的青年，拔剑上前格挡开刺至诺灵顿身前的利剑，毫不犹豫的加入混战。

　　魅影认出她，伊丽莎白。男装打扮，金色的长发藏在三角帽下，让她看上去如同青涩少年。但是剑招干净利落。

　　不动声色的松开手掌，魅影转身离开。

　　.

　　“我们可以上船了吗，船长？”看到魅影的身影消失，吉布斯开口问道。杰克走到酒馆二楼的拐角处突然停步不前，耐心极佳的将顺手牵羊得来的两顶三角帽，轮流戴在头上颇为认真仔细的选择比较。从他们的位置看下去，楼下大厅的混战一览无余。

　　“是的，吉布斯先生。立刻！马上！越快越好！”看来杰克船长对这两顶帽子都不满意，随意的丢弃一旁，从另一侧的楼梯脚步轻快的下楼离开了。

　　.

　　日光升起，温暖而淡泊。在毫无遮掩的海面上，饱满热烈的阳光形同酷刑，会贪婪的炙烤蒸发掉血液中的每一滴水分。现下这般稀松清淡，柔柔洒在身上，极为熨帖舒适。

　　淡淡日光下的寂静大海，蓝至透明。

　　他们站在大船的甲板上，彼此沉默。有洁白的海鸟在海面上盘旋飞过。

　　看着悠然的飞鸟，魅影常常疑惑。这片海域总是没有边际，他们的船有时要在海上航行数天才可看到陆地。那这些飞鸟，疲累时要在何处停靠。或者它们的生命注定如此无处安放。

　　“传说世界上最美丽的鸟叫天堂鸟，”诺灵顿看到魅影长时间的注视海鸟，于是开口说道，“人们被它的美丽征服，认为它来自于天堂。”

　　魅影没有答话，也不需要。她只是静静聆听。

　　“天堂鸟终生在天空飞翔，以云朵为食，住在雾海。它没有脚，一直到死亡都不能落地，永远朝着太阳飞去。”

　　魅影说：“它在开始就不应起飞。”

　　诺灵顿笑，“那岂不辜负了羽翼。”

　　“也许它在中途就已后悔，却已不能降落。”

　　诺灵顿无法回答。

　　“你是否后悔？”魅影问。

　　后悔吗？“是的。”他答道，“我的莽撞和自负让很多人为此送命。”

　　没有云朵的晴朗天空下，他又说：“你不应该这样漂泊在海上。”

　　“我失去了我的脚。”魅影说。

　　.

　　杰克船长：“吉布斯！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你没有找到会汉语的水手，我不介意亲自把你扔到海里去喂鲨鱼。”

　　杰克船长漫不经心的掐着下巴的胡须小辫，目光灼灼的看着并肩站在船舷的一对男女的身影。看起来完全不相配，杰克船长咕噜着。一回头，吉布斯和一名瘦小的少年站在身后。

　　太阳升到高处，明晃晃的水面让人眼睛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