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相》风雪添衣

7、07

　　07
　　视频里没有人，只有五根做了造型的手指，规规整整地立在桌子上。
　　灯光从右上方打下来，五根手指的影子像人似的在角落里害羞成一团。
　　食指先动了。戴了顶小草帽，胸前画了个蓝色领结，从镜头鞠了个躬，然后摇头晃脑嘻嘻哈哈来了段双节棍。
　　声音自然是李是的。

　　陈非对古今中外搬上舞台的经典戏剧熟烂于心，视频里裹了一身绿的大拇指刚跳了一下，他就知道这是一段木偶奇遇记。

　　大拇指绿蟋蟀说：匹诺曹，你为什么不读书。
　　食指匹诺曹说：我喜欢吃喝玩乐，追蝴蝶，掏鸟窝，从早晃到晚哼哼哈嘿。
　　大拇指绿蟋蟀一身正气：你就知道吃喝玩乐，小心不是进医院就是蹲监狱。
　　食指匹诺曹气急败坏：哎呀你这个不吉利的小蟋蟀，再说，再说你就要倒霉的！
　　视频有时长限制，匹诺曹和蟋蟀扭打在一块儿的时候就没了。

　　李是迟迟没有发第二段，陈非穷极无聊又看了两遍，然后穷极无聊地打开摄像头，对准了自己的手指。
　　破酒店没有台灯落地灯，陈非开了手机电筒。
　　灯光下，白皙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并拢。
　　瘸腿狐狸和瞎眼野猫互相搀扶，苦逼兮兮地往匹诺曹的方向走去。

　　十秒钟录完，陈非自我欣赏了一番，发给了李是。
　　李是的第二个小视频正巧发了过来。
　　陈非还没点开，李是就撤回了消息。
　　陈非：……
　　陈非劲儿上来了，也要撤回，却发现撤回失效。
　　他扔了手机，兴趣索然地下楼拿煎饼果子。

　　再次点开微信，好几条来自李是的未读消息。
　　李是道歉：不好意思老师，刚才一激动就手抖了一下。
　　他又发了几个小视频过来，把匹诺曹和狐狸、猫的故事讲完了。

　　李是对待陈非的态度诚诚恳恳得像个小学生，但演起戏来相当放得开。他知道陈非一个人在酒店，而且腿还没好利索不能出门瞎逛，所以手指戏都是怎么好玩怎么来的……他也不知道能不能逗到陈非，更没想到陈非还礼尚往来地回了一段。
　　莫名受到鼓舞，撤销重新来了一遍，风格更加放荡不羁。
　　陈非心说这小孩怎么这么好玩啊，把所有的视频保存了，想了想又挑了一个发给认识的导演。
　　导演：你是越活越幼稚了。
　　陈非：评价一下。
　　陈非的“评价”同义词为“夸”。
　　导演立刻溜须拍马三百字。

　　第二天陈非就转去了联系好的私人医院。
　　他在医院又养了一个多月，期间李是发了无数个小视频。
　　陈非瞧出来了，这孩子真不是个会套近乎的，除了发搞笑小视频，根本不会主动挑话题。
　　李是发的小视频，要么是搞笑版的经典剧目，要么直接真人上阵玩模仿秀。他不敢直接模仿陈非，尽是模仿别人。
　　但陈非什么社交圈啊，看出来李是模仿的是谁之后，直接大喇喇转发给对方。

　　李是本来就有几分像陈非，视频里又看不出来身高。收到视频的人乍一看，以为陈非这个没戏拍的家伙又在闹腾了。
　　偏偏陈非的确是个有戏瘾的。
　　李是的这些视频，将他的戏瘾勾得十成十，干脆也玩了起来。
　　收到视频的人糊涂了：你怎么又来了一遍，玩也玩得这么认真也是够了。
　　陈非回了一个傻狗表情包。

　　这么玩了一个多星期，陈非身边很多人渐渐知道，有个查无此人的小孩不但跟陈非长得像，还一样是能闹腾的戏瘾boy。
　　看过小视频的导演、制片人来问陈非，这个小孩接不接戏。
　　陈非不知道李是有没有经纪人是哪家艺人公司的，直接把联系方式发了过去。
　　没两天，小助理气急败坏地来跟陈非控诉：李是那个白眼狼，敢踩我们非哥上位！
　　陈非的微信也被轰炸了，内容基本都是：非哥你之前推荐的小孩真的是你的人？
　　陈非也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