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CHOICE选择》洛安之

42、是非题Test twelve

　　第二天哈利很早就出发了。
　　 
　　他早上五点就醒了，兴奋让他睡不着觉。
　　 
　　事实上他原本打算做完早餐，然后拖着他的行李箱悄无声息地离开女贞路4号，也不打扰德思礼一家人。不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是，佩妮姨妈比他更早。
　　 
　　她在厨房里，看到他的时候整张脸都绷了起来，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
　　 
　　佩妮一句话也没有说，在哈利惊疑的目光中，把楼梯下的碗柜锁打开了。哈利几乎想要凑上前闻闻看佩妮姨妈是不是一大早喝了酒。
　　 
　　他决定闭嘴，并收起手中的普通发夹。真是令人惋惜，哈利愉快又震惊地想，他原计划是撬开锁，取出他的东西，为此他还特意在陋居向韦斯莱双子学习了这种技术。
　　 
　　但当哈利看见弗农姨父，他也起了个大早，默不作声地把他重重的行李箱装进了车后备箱时，他已经顾不上愉快了，他差点要扶不住自己的下巴。
　　 
　　“小子，你最好安分点。”弗农在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之前，恶狠狠地对哈利说。
　　 
　　哈利眨了眨眼，决定安分地坐进去，保持沉默。
　　 
　　车子启动时，哈利又伸手摸了摸口袋，他在古灵阁用金币兑换了一些麻瓜货币，显而易见，又是一个暂时用不上的东西。
　　 
　　到达伦敦市区的国王十字车站的路程格外顺利，弗农姨父一言不发地紧紧握着方向盘，那脸色涨成了发怒的紫色，像极了一只用超强力胶水沾满胡子的阿富汗猎犬。然而可怕的是，他这个紫色的气球这一路上都没炸开，尽管他看起来快要气疯了，他都没冲哈利大喊大叫，甚至还把哈利的行李箱放到推车上推进车站。
　　 
　　哈利茫然地站在国王十字车站，几乎怀疑佩妮姨妈以及弗农姨父生病了。
　　 
　　直到弗农姨父匆匆把他丢在国王十字车站，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才让哈利有了一点儿真实感。
　　 
　　梅林或许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哈利耸了耸肩，推着推车往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走去。
　　 
　　现在是早上九点四十五分。
　　 
　　这个实际上不存在于麻瓜的视线中的站台，就在第九和第十站台之间的隔墙后，他必须推着车顺溜地冲过去，当然，是不会撞上——
　　 
　　“咚——！”一声剧烈的撞击声。
　　 
　　哈利的行李推车在隔墙上弹了回来，海德薇的笼子弹到地上，海德薇发出尖叫，而他自己也摔倒在地，肋骨感觉到一阵痛。
　　 
　　四周来往的人吃惊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我跑太快了。”哈利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尴尬地找着恰当的理由。
　　 
　　围着他瞧的人群渐渐散开了，一个好心的妇人帮他扶起了海德薇的笼子，“慢些跑，要善待动物，孩子。”妇人慈祥地说。
　　 
　　哈利面红耳赤地点头。
　　 
　　另一个大叔帮他扶起了歪倒的推车，又把沉重的行李箱放进推车里，“要去哪个车站？我帮你送去吧，这么重的东西推着脱手了确实危险。”
　　 
　　哈利尴尬地笑了笑，“就是这里了，谢谢。”说话的同时他还不忘偷偷瞄着第九和第十站台中间的隔墙，有些迷惑他怎么没能穿过去。
　　 
　　难道是时间太早了？还是说他不小心撞歪了？
　　 
　　不对，他刚才分明瞧见有人进去了。
　　 
　　哈利有些焦虑地站在隔墙边上，趁着没人注意他偷偷用手后摸了摸墙壁。
　　 
　　是实的！哈利慌乱失措地闪过这个念头，不确定自己的脸上是否出现了焦虑惊慌的表情。
　　 
　　穿不过去！
　　 
　　哈利只能匆忙低下头，装作在检查自己的行李箱和推车的样子，以此掩饰自己的紧张。
　　 
　　他为什么过不去？
　　 
　　哈利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漫不经心一点，但他实在是太慌张了，连续检查了三次海德薇的笼子是否在箱子盯上插牢。
　　 
　　“没关系还有时间，冷静点，哈利。”
　　 
　　哈利对自己重复着念叨了几次，缓缓吐口气，等确认自己冷静下来，又凑近了那面墙，他在考虑要不要再试一次。
　　 
　　“站在站台上成为沉思者的雕像，这是格兰芬多的新本事？”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哈利。
　　 
　　哈利刷的转过头，满脸得救了的庆幸，“琉莉！”
　　 
　　琉莉微微挑着眉提着小小的皮箱站在不远处。她今天少有地穿着一件连帽的短袖，而不是巫师的袍子，灿烂的浅金色头发披散着，柔顺、仿佛发着微光，很是吸引人。
　　 
　　“看来不是沉思者，是焦虑的沉思者。”琉莉慢慢吞吞地说，唇角挑着张扬漂亮的笑容，神色与往常无异。
　　 
　　哈利敢打赌，琉莉的心情很不错。
　　 
　　“琉莉，我进不去。”哈利指着隔墙，连忙把他遇到的事和琉莉说了，不过琉莉可不是有耐心听完哈利的小故事的人。
　　 
　　她抬起指尖朝自己和哈利下了一个忽略咒，大大方方地走向了那面隔墙。
　　 
　　哈利咽了咽口水。
　　 
　　比眨眼更快的时间里，他看着琉莉顺畅无比地消失在那面墙里。
　　 
　　“……？！”哈利张大了嘴。
　　 
　　他连忙走上前，还没等他用手指去触摸那面墙去确认，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迎面而来——是魔法的波动——随即一只手突兀地伸了出来，揪住哈利的领子把他拖了进来。而他的行李箱也自发地跟随在哈利的身后飞快地滑了进来。
　　 
　　一瞬间，哈利到达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深红色蒸汽机车停在那里，浓烟滚滚，但是站台上还没有多少人，也没有嘈杂的声音。
　　 
　　怎么回事？
　　 
　　哈利惊疑地回头盯着锻铁拱道，开始怀疑刚才他是不是真的撞错了地方所以才会翻了推车没能进来。
　　 
　　“有趣又低等的小家伙。”
　　 
　　哈利突然听到琉莉的低语，带着笑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琉莉？”他转回头去看琉莉。
　　 
　　琉莉站在逆光的地方，微微撇着头在笑，“许久不见了，马尔福先生。”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蛇的低声嘶语，那么小声却又充斥着危险，“看来你忘了管束好你的所有物，不如砍了脑袋做成标本，省了这些管教的麻烦。”天真的目光里是轻蔑和与生俱来的残忍。
　　 
　　哈利不舒服地吸了口气。
　　 
　　他讨厌琉莉的语气，并为此感到萎缩和退却。他听得出那那话里让人神经紧张的情绪，对生命的蔑视、冷漠、毫不在意。哈利讨厌这些，它们让他感到窒息。
　　 
　　哈利转过头，顺着琉莉的视线，哈利瞧见了不远处站着的人——是德拉科——他第一时间高兴地扬起了嘴角，但又迟钝地意识到不是高兴的时候。就在这里两分钟内，他的两位朋友几乎要拔出魔杖。
　　 
　　德拉科的神色有些晦涩不明，或者说有些古怪，灰蓝色的眸子里像是翻滚着狂风暴雨，他微微皱着眉旋即又转为一个微笑。他缓慢开了口，像是一支舒缓温柔的曲子，但古怪的令人胆战心惊：“马尔福的东西不劳斯莱特林小姐费心。”
　　 
　　琉莉的嘴角挑起了一个弧度。
　　 
　　“当然，仍要感谢斯莱特林小姐逾礼的告诫。”德拉科的措辞并不友好。
　　 
　　“逾礼？”琉莉语调微扬，她提着小皮箱慢慢地走到德拉科面前。
　　 
　　德拉科微微眯起眼。
　　 
　　琉莉漫不经心地扫过德拉科，审视的目光轻蔑又冰冷，只有精致面容上的弧度仍旧美丽。几乎是同时，哈利察觉到德拉科身侧出现了奇怪的波纹，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在满是尘埃的站台上看花了眼。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颤抖，哈利心想。
　　 
　　“马尔福先生是说，在阶级的相应制度下，所恪守的、属于本阶级的……规范？”她停顿了一下，深眸里闪过深紫色的光芒，“如果是，‘逾越听起来更有趣一点。”
　　 
　　“有趣的观点。”德拉科慢条斯理地说。
　　 
　　气氛紧张得能让哈利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
　　 
　　琉莉缓缓笑了一下，“把自己装在一个阶级牢笼里，听起来不比一个服从命令的家养小精灵更高明，马尔福先生。”
　　 
　　“有趣。”德拉科眯着眼，像是要遮掩自己的情绪，又像是要看穿琉莉的内心。
　　 
　　“还有，”琉莉提着小皮箱越过德拉科走上了霍格沃茨特快，“马尔福先生忘记了，我不是一个贵族。”
　　 
　　德拉科抿着唇，镇定地站在原地，没有试图与离去的琉莉继续交谈。大约一分钟的寂静过去，德拉科偏过头，目光落在捂着肋骨的哈利身上，“发生了什么？”
　　 
　　哈利眨眨眼，疑惑地扫着德拉科的面孔，“什……么？”
　　 
　　“刚才，”德拉科顿了顿，瞧着那锻铁拱道，“你遇到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德拉科，就撞了一下。”哈利抓着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以为德拉科再问他受伤的肋骨，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撞歪了，我没找到准确的入口。”
　　 
　　“不是。”德拉科说。
　　 
　　哈利看见德拉科阴郁的眼睛，“是？”他扬起脸，因为他比德拉科要矮一些，实际上他比很多人都矮，比这个年龄段的同学都瘦小，因为营养不良，但这个暑假显然好多了，他开始锻炼身体，还在陋居度过了美好的一周。
　　 
　　“我说，不是撞歪了。”德拉科扶着霍格沃茨特快的门把手转身准备上车，神色平静，口中却吐出了一个让哈利倍感熟悉的名字——“多比。”
　　 
　　“是的，小主人。”随着“啪”一声响，一个发颤的声音响了起来。
　　 
　　哈利瞪大了眼，僵直地站在原地。
　　 
　　突然出现的家伙就像个小怪物，长着蝙蝠似的两只大耳朵，细长的鼻子，还有网球那么大的绿眼睛，仿佛是突出来的，有些可怕。他身上穿的像一只旧枕套，在胳博和腿的地方开了几个洞。一只家养小精灵，哈利记得它。他被另一只打扮得更加整洁的家养小精灵抓着手臂，不能动弹。
　　 
　　“小主人。”另一只整洁的家养小精灵向德拉科鞠躬。
　　 
　　“你回去吧，比迪。”德拉科冷淡地吩咐。
　　 
　　“是的，小主人。”比迪瞧了那只名为多比的家养小精灵一眼，那态度近乎厌恶，仿佛看到了什么很糟糕的东西。随即比迪啪的消失了，规规矩矩、安安分分。
　　 
　　而多比保持着深深鞠躬的姿势，鼻子几乎挨在地面上。
　　 
　　它全身都在发抖，像是处于一种极度的恐惧之中，又仿若等待判刑的犯人忐忑不安。
　　 
　　在哈利看来，这只家养小精灵显得非常不情愿向德拉科鞠躬，但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哈利不知道为什么，但任何一个纯巫师都能给他答案，因为这是来自巫师的契约束缚；家养小精灵生来就是巫师的奴隶，世世代代为巫师服务，承担一切家务，被主人所束缚，除非他们的主人给他们一件衣服，不过这被家养小精灵视为耻辱。据哈利从罗恩口中所知，古老而富足的巫师家族才会有家养小精灵。
　　 
　　“多比，把哈利的行李箱搬到车厢去。”德拉科顿了一下脚步，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哈利， “最后一节。”
　　 
　　哈利还是盯着多比，脸上一片空白。
　　 
　　他脑子里一直在闪现一个画面，十二岁灾难的生日那天，那个在女贞路用了魔法导致他被警告、甚至被德思礼夫妇关起来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家伙！
　　 
　　“……然后在那里呆着。”德拉科下达了指令。
　　 
　　“是的，小主人。”多比半是激动半是颤抖地尖叫了一声，抓着哈利的行李箱消失了。
　　 
　　“德拉科，那是……？”哈利从未感觉到叫一个名字会这么艰难，他慢慢地抬起头，不确定他会从德拉科脸上得到什么答案。
　　 
　　“家养小精灵。”德拉科的语气平板，毫无起伏，“马尔福庄园的。”
　　 
　　哈利的神色茫然地望着德拉科。
　　 
　　“所以，他就是那天陷害你、使你被关起来得家养小精灵。”德拉科半个人都是站在阴影里，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着， “在你的朋友们来之前，你还有机会问话。”说到这里他转过身，“或者，你也和韦斯莱一样，认为是我让他去找你的麻烦的话……”
　　 
　　“不——”哈利急切地说，“我从来没有怀疑德拉科。”
　　 
　　德拉科微微垂着眼，唇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往最后一节车厢走去，“这不会是个好习惯，哈利·波特，轻信足以让你失去全部。”他的声音很轻，像极了一个友善的警告。
　　 
　　哈利紧跟上去，随他一起推开最后一节车厢的隔间门。
　　 
　　多比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隔间里，垂着头和手，紧张不安的样子。
　　 
　　德拉科坐了下来，他抽出了自己的魔杖，给车厢门下了一道锁，苍白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根魔杖， “或许你应该知道，你做了什么？”
　　 
　　多比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贴着墙想要撞头。
　　 
　　哈利被多比的动作吓了一跳，“等等——”
　　 
　　“我没有命令，多比。”德拉科的声音恰时响起，一字一句缓慢得刻意，“你应该明白，你没有惩罚自己的权利。”
　　 
　　多比吓得僵住了。
　　 
　　“德拉科……”哈利有些不忍心地开口。
　　 
　　德拉科不以为意地嗤笑了一声，“我以为，我有处置自己的、家养小精灵的权利？”
　　 
　　“可是……”哈利皱起眉头，“他不应该被这样对待——你吓到他了——”他试图组织语言。
　　 
　　“同情心？”德拉科面无表情地瞧着手里的魔杖，“哈利，给你的敌人施舍同情心，这就是你圣人的品德？”
　　 
　　哈利被噎住了，但它瞧了一热泪盈眶地望着他的多比，看起来太可怜巴巴了。他又忍不住开口：“他并没有要害我的意思，他只是——他只是——”
　　 
　　哈利试图找到说服自己、也说服德拉科的理由，“他只是觉得霍格沃茨对我有危险，所以才阻止我。”
　　 
　　“哈利·波特真是个仁慈又伟大的人——”多比脱口而出地赞美道，但他立刻就意识到错误，他竟然在主人面前赞美另一个人，赞美哈利·波特！他浑身发抖着闭了嘴，用力地拿脑袋撞着墙，撞得自己发晕。
　　 
　　“快停下！快停下多比！快停下！”哈利瞪大了眼，第一时间用手去拽多比。
　　 
　　但这显然无济于事，瘦弱的多比比瘦弱的波特先生显然要强壮太多，哈利差点被拉着一头栽在桌子上。而多比还边撞边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停下。”德拉科只说了一句话。
　　 
　　“是，是的小主人。”多比立刻僵住了，却腿软地跌坐在地上。
　　 
　　哈利长长地吁了口气，注意到德拉科也头痛地捂了捂眉心，尽管他面无表情。
　　 
　　哈利想起了一些罗恩的评价，家养小精灵，他们是巫师的奴隶。
　　 
　　“他们被束缚，会惩罚自己，只服从主人的命令。”
　　 
　　“这是家养小精灵的天性，照料巫师的生活，归属于一个家庭，不计报酬的工作直到死亡。”
　　 
　　哈利伤感而又愤怒地想着“奴役”，他恨这个，没有自由，没有选择，只能不断的做下去，甚至还要为自己的违抗而惩罚自己。德拉科说的没错，尽管多比阻拦了他，甚至害他受到各种灾难，但哈利的同情心让他这一刻又原谅了他。
　　 
　　哈利马上又想起了另一只家养小精灵，比迪，整洁，干净。
　　 
　　“看起来并不是任何一只家养小精灵都是这样的。”哈利小声咕哝了一句。
　　 
　　“准确的说，没有任何一只家养小精灵是这样的。”德拉科显然听到了哈利的声音，他冷漠地瞧着多比那铜铃般惊慌地睁大的眼睛，嘴角哂笑，“至少，我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家养小精灵，没收到任何主人的指令，就敢自作主张对付一个巫师。”
　　 
　　“什么？”哈利没能理解德拉科在说什么。
　　 
　　“它封死了从麻瓜界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墙。”德拉科看着颤抖的多比不紧不慢地说。
　　 
　　“什、什么？！”哈利这回高起了声音。
　　 
　　多比的嘴唇在颤抖。
　　 
　　“你的时间，波特。”德拉科靠着椅背，单手握着他的魔杖，手指敲着桌面，“你可以问所有想问的，家养小精灵不得对主人说谎，这是契约。”
　　 
　　家养小精灵与巫师世世代代的契约，他们至死都是巫师的所有物。
　　 
　　他眯着眼，感到一些不受掌控的不快。
　　 
　　德拉科从来没想过一个家养小精灵，被马尔福家族束缚的所有物，竟能背着契约行事，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在今天之前他都能把说胡话的家伙用马桶水清洗一下脑子。
　　 
　　在下令让比迪盯着多比之前，德拉科甚至没想过它竟敢这么做。
　　 
　　家养小精灵忠诚于他的家庭，至死不渝，任何背离主人意愿的行为，都将视为背叛契约。哪怕没有主人的准确命令，它也不该、不能、不允许做出这样的行为，它连魔法的使用都权都不被允许。
　　 
　　德拉科几乎要怀疑谁对这个家养小精灵下了强力的混淆咒，如果不是他的父亲的指令，一个家养小精灵，哈，德拉科冷酷地想，它竟敢去思考，去钻契约的漏洞。他敢确信如今所有的书籍资料都能证明家养小精灵只不过是巫师制造的一种特殊的炼金产物，它不是生命，而是魔法构筑的东西。
　　 
　　他们为巫师服务，以无报酬劳动为荣，以被主人驱逐为耻辱。
　　 
　　家养小精灵的天性如此，为巫师工作而光荣快乐，更不可能违抗主人的命令。
　　 
　　德拉科向卢修斯要来了多比，监控着它，试图弄明白它是不是哈利所说的家养小精灵，又或者这背后有着他父亲的手笔。
　　 
　　直到今天，比迪在九又四分之三车站抓到了多比。
　　 
　　“真的吗，多比？”哈利盯着多比慢慢地说，心底涌现了怒火，这一刻，他被撞疼的肋骨火辣辣的， “是你封死了通道，为了不让我回到魔法界？不让我去霍格沃茨？”
　　 
　　多比偷偷地瞧了德拉科一眼，颤抖得更加明显了，他网球一般大的眼睛里噙着泪水，极为惊恐。
　　 
　　“回答，多比，所有的事。”德拉科微微垂着眼，“是马尔福家的任何一个人让你这么做的吗？”
　　 
　　“是多比封死了通道，不是主人的命令，是多比做的，多比躲在一旁等候哈利·波特，多比会用熨斗烫自己的手的，多比回去就做。”多比惊恐地瞪大眼说着，语无伦次，扑扇着他的大耳朵，“但是多比被比迪发现了，被小主人发现了，被她发现了，哈利·波特会回到霍格沃茨，多比阻止不了哈利·波特。”
　　 
　　“为什么？”哈利的声音透出愤怒。
　　 
　　“为什么，多比？”
　　 
　　“因为霍格沃茨危险——哈利·波特有危险——多比不能让哈利·波特有危险——”多比打了个寒战，显然是被吓坏了，惊慌失措，绝望又无助，鼻涕眼泪都抹在他穿着的那条枕套上，极为可怜。
　　 
　　“哈利·波特回家吧，求您了。”多比扬着脸哽咽着说，丑陋的脸上惊慌又不安，更多的是希冀和恳求。
　　 
　　车厢隔间里陷入了长久的静默，而列车外的喧嚣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
　　 
　　德拉科握住了自己的魔杖，长久的目光落在这只穿着破破烂烂、全身脏兮兮的家养小精灵身上，他应该感到震惊，但是这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
　　 
　　一只会钻契约空子的家养小精灵，显然，它也该拥有自我思维和自我意愿。它对哈利·波特抱有赞美之情，所以它背弃了它的家庭和世代的契约，想要保护哈利·波特。巫师制造了家养小精灵，让他们会巫师服务。而这个家伙，一个炼金产物的后代，竟然拥有了脱离主人范围的自身思维。
　　 
　　是它自己的变化，还是一个更强大的巫师操控？
　　 
　　它还做了什么……凭借着它拥有的魔法，在暗中背离契约条款时，它还做了什么？
　　 
　　德拉科并未太过震惊，他早有准备，但他还是听到了一些东西支离破碎，因为一只地位卑微、他不屑一顾的家养小精灵，那是几千年来巫师写下的铁律，是巫师根深蒂固的观点。
　　 
　　“不，多比。”
　　 
　　德拉科听见一声叹息，固执、熟悉。
　　 
　　哈利被多比苦苦哀求的模样吓得不轻，但他的头脑尚且保持清晰，并坚定地拒绝了这个可怜的家养小精灵，“我不能答应你，多比。”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的人越来越多，猫头鹰四处乱飞乱叫，家长和孩子告别。
　　 
　　“对不起，多比。”哈利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要回到霍格沃茨，那里才是我的家。我已经不能期待更多了，那里是我唯一想要保留的期待。”他蹲下了身，试图和这个发疯又颤抖的可怜小家伙用文明的方式沟通，“拜托你，多比，”他小声地哀求，“别阻止我回去，哪怕再大的危险。”
　　 
　　 
　　多比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似乎是呆住了。
　　 
　　车窗外蒸汽机车的浓烟滚滚，猫咪来回发出叫声，好似听到熟悉的声音，哈利站起身。
　　 
　　“哈利！”不远处，罗恩和赫敏都一眼瞧见了站在最后一节车厢里的哈利，满脸高兴地挥着手臂大声叫唤。
　　 
　　哈利翠绿色的眼睛亮了起来，温暖又快乐。
　　 
　　“多比，我想回家。”

　　2018.8.26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