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刀》梦里长安躲雨人

34、第三十四章

　　季允自觉此生未有过比现在更呆愣的表情。
　　施澜生含笑向她伸手，十分执着。
　　她乖乖的把手机交过去，整个过程如梦似幻。

　　打开的手机上显现的是几条对话。
　　田田：“李姐拍……拍到照片了！”
　　章成：“！！！”
　　章成：“快献上来！”
　　田田：“不行……我这个大嘴巴，李姐说了只传过来让我看一眼。”
　　章成：“→→你傻啊,她不让你给别人看,不出三天,满世界都看过了”
　　田田：“……”
　　田田：“你说的也对。”
　　她去找照片。
　　此时这个空白，季允出现，问：“你们聊什么呢。”
　　章成：“聊蒋文心的私生子啊～O(∩_∩)O”
　　季允：“ （⊙ o ⊙）什！么！私生子？！蒋文心的？！”
　　章成：“你还不知道呢？十八楼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啊╮(╯▽╰)╭”
　　田田回来：“季姐还没听说过呢？现在让你长长见识……”
　　章程摩拳擦掌兴奋异常：“来了！来了！”
　　……
　　施澜生看到这里，指尖颤抖，狠狠把手机扣在手心里。
　　因太用力，白皙的双手慢慢浮现青筋。却死攥着手机不肯打开。
　　他额上慢慢湿润，渗出细小的汗珠。心中却一片发凉。
　　如果他没理解错这几个汉字，把内容在心中重新消化了一遍。他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头脑好像褪去了刚才的冷，开始发烫。
　　他依然紧攥着手机。不敢打开。
　　季允低着头静静地等了一会，她面前的总裁毫无声息。
　　她抬头，办公桌上文件如小山一样围合，而施澜生双手合握着她的手机，垂着头，不知是怎么了。
　　她问：“施先生？你没事吧？”
　　施澜生静了一会，慢慢地道：“你先出去吧。”清润的嗓音竟然有些嘶哑。
　　季允直觉总裁有些反常，想说我的手机还在你手里呢，不过估量了一下情势，还是悄无声息的走人了。
　　她把门扉轻轻掩上。
　　施澜生缓慢的睁开眼睛。
　　那些年，他们一起下学，他背着书包沉默地走在前面，她单肩挎着书包溜达着跟在后面。路上有鲜花，有夕阳。
　　他们遇上问题会争执，你若是在我额头上轻弹了一下，我必还手。
　　他让她在晚春寒冷的图书馆外，从黄昏等至夜幕低垂。
　　他们一起上课，一起毕业，一起打球，一起郊游。一张桌上争饭吃，一只碗里抢水喝。
　　前尘往事忽然像电影般一幕一幕显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以为昨日种种已如昨日死。
　　……
　　用手摩挲着手机壳，清淡的眼睛注视着这只手机。
　　他太了解蒋文心。
　　所以不敢打开。
　　许久，指尖轻微的移动，手机轻巧的机身被缓缓翻转，荧屏的光还亮着，他用手指轻轻点住对话框向上划动。
　　下面安静显现的，是年轻的女人和一个三四岁的男孩。
　　蒋文心拿着冰淇淋想要喂男孩，男孩大脑袋，圆眼睛，头发剪的十分平实。
　　但小小年纪，红唇柔美。
　　他十分期待冰激凌的样子，伸长脖子，翘首以盼。几乎要殷切的张开小嘴了。

　　季允在外面等了一下午也没等到施澜生出门，隐约有些心惊胆战，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按照惯例，因施澜生工作时间不固定，下班时间到了秘书可以自行离岗，如果有需要，施澜生自会让她留下。季允到了晚上也没等要到自己的手机。她悻悻的走了。第二天清晨她早早到公司，却发现手机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的秘书台上。
　　去总裁室敲敲门，无人应答，打开门，未开灯的屋内阴霾灰暗，桌椅肃然，一个人影也没有，办公桌前的文件似乎未曾动过，她离近一看，果然，桌上的文件还是昨天下午她在总裁室时候的那本。
　　可是总裁去哪了呢？

　　季允一个人独自在空空荡荡的十八楼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他的身影。
　　这一天他没来。
　　快下班的时候，其余加班的科室把剩余需要呈报的文件送上来，季允手握这些文件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早晨，她给施澜生打了电话，可是无人接听。这下她有些着急了。
　　到了下午，实在坐不住，拿上包包和文件开车到施澜生的家。
　　摁了门铃，一样无人应答。
　　季允心中奇怪，保姆呢？施先生不在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不死心，又按了一声。

　　此时，施澜生正躺在床上，他发烧了。
　　听到叮的一声，他从银灰色暗纹的蚕丝被中惊醒，以为是闹钟声，一手将铁灰的闹钟挥到床下。
　　他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晚上，不是将近二十个钟头。
　　可是闹钟掉到地上，刺耳的铃声却又一次响起。
　　他张开迷蒙的眼睛，两颊烧的火红滚烫，柔软的碎发散乱在白色暗纹的枕头上。
　　没有焦距的眼神盯着天花板，想了好一阵，终于明白这是哪儿，自己在干什么。
　　他知道自己发烧了，而门外持续不断的铃声继续刺激他的神经。
　　他终于摸索着起身，一路晃荡着去门口。
　　打开门，就看到季允惊喜的脸庞，她几乎是尖声笑着说：“啊！施先生我就知道你在家——你怎么了？”
　　施澜生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示意她少问，“你来做什么。”
　　季允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是这样，前天您不是说急着做完剩下的工作么，然后昨天一天没来，我打您电话又不通，就来看看，顺便把文件给您。”
　　不过现在看来，“您不舒服？”
　　施澜生撑住门框，接过文件，轻声道：“没事，东西留下吧。”
　　季允把东西递过去，暗地里将施澜生从头打量到脚，毛绒拖鞋家居睡衣把他身上的光环消除殆尽。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您生病了么？怎么自己来开门，保姆呢？”
　　施澜生强撑着保持精神，其实内里已经疲乏至极。
　　“我提前放她假了，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让她回家。”
　　“那你……”
　　“有点感冒，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是吗？”季允犹疑的看着他。
　　“你回去吧，看着点公司，有事给我电话。”他疲惫地说。
　　“好……”
　　季允心中忐忑，回去的路上几次回头，替自己老板不安。

　　施澜生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房，路过客厅，把文件随手扔在沙发上，恨不得走一路扔一路，像是丢掉什么重物一样。回到卧室一头栽进被子里。
　　可是醒来以后人的意识回巢，那些烦恼，那些魔障，也被重新苏醒，这一次虽然依旧头痛，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头脑中有无数小人儿在争论，“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去看看吧，亲口问问那个人。”“开车去找她不过一个小时，你不敢去吗？”“你怕你太了解她，问来的答案跟自己预料的一样吗？”“去吧，也许只是同事的一场误会呢……”
　　他眼瞳放空，盯着天花板，脸上还火热，心中也像烧了一把火，让他在床上烙铁一般，不住的翻身。
　　被打落的闹钟藏在床底，时间行走的声音低沉单调，时针分针秒针，每一针颤动的声音仿佛都在耳边。
　　夕阳变成夜幕，夜幕下降又变换为黎明，太阳从遥远的灰色楼顶升起，施澜生忽然有了决定。
　　换上干净的衬衫，随便套了一件西装，从沙发缝里的摸出自己随手扔进去的车钥匙，最后给季允发了一条短信。
　　不出三分钟，有了回复。
　　她有专业素养，一句不多问。
　　“她已经放假回乡下，地址是南桥乡551号。”
　　人振作起来似乎连病毒都退散，他爬到车上，觉得自己相当清醒。
　　车子利落的拐弯，冲出小区大门，驶上公路。

---

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下一章吧 ~~~花了半个小时才打开网页 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