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丹枫》瑞雪轻扬

6、第 6 章

　　所有的事情都在向着很好的方向发展。从那天开始，杨盛隆表面上天天都住在秦芹那儿，实际却天天都去找柳清涵。他总是在夜深之后才偷偷前往，又总是在天亮之前就离开，所以除了他们三个当事人、以及我和盛枫之外，将军府谁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我白天的时候也常常前去看望柳清涵，和他闲聊几句。下人们是这样议论的：“二少爷难道连大少爷的男宠都要巴结了，自己果然是觉得快要无法立足了。”这种说法我和盛枫都是一笑了之，也不在意。
　　现在杨盛隆派了个丫环去照顾柳清涵的日常起居，上药的事情却还是只肯留给自己。
　　他每天晚上去了和每天早上离开之前都要给柳清涵上一次药，白天也偶尔去看望一次，所以也就基本上够了。
　　其实我现在也挺理解他这种心情。就如同我也不想让别人来服饰盛枫一样。
　　盛枫现在除了喜欢折心送给我之外，也喜欢写些情诗给我看。我自己虽然不会写，但也总还是会欣赏的，所以也总是会带着幸福的笑容看完，然后收藏起来。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某一天，一个小厮前来说：“老爷想问问，二少爷的伤怎么样了。”
　　盛枫笑了笑：“告诉爹，我都好了。”
　　他最近不管是对谁，笑容都多了许多。我看在眼里，自然是甜在心里。
　　“老爷说，二少爷若是伤愈，便可以恢复每日的请安了。”
　　“……！”盛枫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我明白了。丹儿，赏他些银子吧。”
　　“是。”我便去拿了些碎银赏给报信的小厮。那小厮自是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等他走了，盛枫才又愁容满面起来。
　　我有些担心，柔声问：“怎么了？你害怕？要不，我每天都陪着你去吧。他若再要打你，我就护着你。”
　　盛枫轻轻摇了摇头。“呵，丹儿，你真傻，我是男人，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
　　“哈哈，我们到底是谁保护谁，到时候再说吧。”我狡黠的一笑。
　　“嗯。”盛枫终于又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和你在一起，我便什么都不怕了。你放心，他也不至于会常常打我，毕竟他知道我身体不好。只是有时候说话不那么好听罢了。”
　　“这有什么嘛，我脸皮向来厚，你脸皮也需要练得厚一点……”我仍旧笑着，“走吧，别让老爷等久了。”
　　“好。”盛枫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带着我一起去向杨武请安。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大将军杨武。他果然人如其名的威严，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孩儿拜见爹爹。”
　　“奴婢拜见老爷。”
　　我们同时行礼。
　　“起来吧。”杨武板着脸说，“你的伤都好了吧。”
　　“是，回爹爹的话，孩儿的伤都好了。”盛枫说话的语气恭敬得有些过分，丝毫不像父子间的对话——当然，我知道古代的等级制度有多么森严，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那时的父权和君权一样，都是绝对权威。
　　“那你明日就可以开始练功了吧。”
　　“……是。”盛枫听到“练功”两个字的时候，脸上明显带着不情愿，却又不敢说一个“不”字。
　　杨武把目光转向了我：“你就是新来的大丫环丹儿？”
　　“是，回老爷的话，奴婢正是新来服饰二少爷的丹儿。”我也尽量恭敬地答道，不想给自己和盛枫惹上什么麻烦。
　　“嗯，枫儿的伤这次好得格外快，你也有一份功劳。来人，赏银50两。”
　　“谢老爷……不过丹儿不想要银子，想要别的赏赐。”我大着胆子说出了这句话。
　　“你说什么？！”杨武极少被一个小小的丫环如此忤逆，自然很是惊讶。
　　盛枫更是被我这句话吓得脸色发白，在我耳畔低声说了一句“丹儿，不要乱来”，然后向父亲道：“请爹息怒！丹儿她还不太懂规矩……”
　　杨武此刻却是好奇多于愤怒，问我：“你想要什么赏赐？”
　　盛枫用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在我耳边道：“我们的事我自然会向爹说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笑了笑。他也太小看我了，我当然还不至于愚蠢到现在就提出要当杨家的二少奶奶。“回老爷，奴婢想要亲自教二少爷功夫。”
　　此话一出，杨武和盛枫都是大吃一惊。
　　我笑盈盈地补充：“老爷若是不放心我的功夫，大可叫人试上一试。”
　　“唔……”杨武沉吟了一下，“听说你的功夫的确还不错，那好，我今日便见识一下。”他转向一旁的杨盛隆，“隆儿，你就和她比划两下吧。”
　　杨盛隆一愣：“爹……？你让我和一个女人动手？而且还是一个丫环？”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女人怎么样？丫环又怎么样？何况，老子是男人！！
　　杨盛隆被我瞪得有点心虚，只得道：“好吧，拳脚无眼，你受了伤可不要怪我。”
　　“大哥，你不能伤了她。”盛枫却忽然用少有的强硬语气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对盛枫灿烂地一笑：“二少爷，你放心吧，我们谁伤了谁都还不知道呢。拳脚无眼……”我又转向杨盛隆笑道，“大少爷若是受了伤，也不要怪奴婢僭越才是。”
　　“哼，就凭你？”杨盛隆冷笑了一声，拔出佩剑，一剑向我刺去。
　　我轻轻一闪，闪过了他的攻击。然后用身上摸出一根鞭子作为武器。
　　杨盛隆愣了一下：“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东西？”
　　我笑笑：“我当然不是每天都带着，只是今天向某人借来专门对付你。”
　　这根鞭子其实就是杨盛隆挂在柳清涵墙上那根。我早就把它悄悄取了下来，并对柳清涵笑道：“你的大少爷若还念着这跟鞭子，就来找我要吧，我保证让他也常常被人鞭打的滋味。你呢，也别整天想着要做那种被他抽的事情了，好好地过日子不行吗，非要搞虐恋。”后来，杨盛隆也果然没有想过要再用那根鞭子，以至于没有发现它的失踪。至于今天为什么带着，是因为我对这种局面有所准备。盛枫受伤之前天天都得练功的事情我是听说了的，他现在伤一好，杨武必然要再提这件事。而杨武的目的是把他培养成杨家的继承人，也就必然要让他武功高过杨盛隆，才能使众人心服口服——这个目的自然很难达成，但好歹要有个比杨盛隆武功好强的师父才行。
　　杨盛隆想来本就觉得这鞭子有些眼熟，一听这句话，当然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趁他惊讶的瞬间，一鞭子抽了过去。
　　他闪躲不及，肩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鞭痕。
　　我不敢真的伤他太重，手下自然是留了情。但我能打中他的事实已经足够令众人惊讶了。——我承认我用了点小花招，没办法，我再怎么日夜苦练，毕竟基础有限，要在短时间内胜过杨盛隆还是不太可能的，只要有这招了。再说了，我也是真的想让他自作自受一次呢。
　　杨盛隆脸色铁青。“不打了，我认输。”会被我打中，对他来说当然是很大的打击。
　　在那一瞬间，我觉得他别扭的样子也很可爱。要不是我不花心，我一定把这些攻啊受啊的都照单全收了，哈哈哈哈哈！！
　　“呵呵，好！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杨武已经鼓起掌来，“好，我就暂且让你来亲自教枫儿吧。他的功夫若是有了进展，你既然会有更多的奖赏；但如果没有……也是要受罚的。”
　　我微微一笑。“老爷放心，如果真是那样，奴婢甘愿领罚。”
　　盛枫的脸色却并不是那么愉快。我知道，他心里有负担，觉得要是连累我和他一起受罚，那会是件很糟糕的事。我事后是这么教育他的：“我们要有福共享，有难同当，是不是？”他也只好勉强应承了。
　　其实我是这么觉得的，盛枫不喜欢做的事情，我并不想逼他去做。如果要眼睁睁地看他被其他师父折磨得精疲力尽，那我当然于心不忍。至于我要教他什么，怎么教他，我也都想好了。我只教他一些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负担的强身健体之法，这样对他的健康反而有帮助。还有就是被敌人攻击的时候如何自保。至于怎么杀人之类的，他既然排斥，我就不要教他好了。
　　我的方法也很温柔，我们几乎是在一种轻松愉快的气氛下进行着这种教学——这即使在现代估计都是极少被武术教练采取的教学方式吧。但事实证明，这种温柔的方法对因为不想连累我而开始认真努力练功的盛枫来说已经足够有效了。这就叫，因材施教。
　　我唯一没有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从我教盛枫武功的当天开始，柳清涵也吵着闹着要一起学。他的理由是，如果以后再被打，体质好了，就不会那么痛了。当然，我心头知道，骨子里很争强好胜的他恐怕真实理由不是那么简单。最极端的猜测……或许是想反攻？？呃，不过要想胜过杨盛隆，找我这个只是侥幸战胜他（如果那也算战胜的话）的蹩脚师父，那他就打错如意算盘了。但不管怎么说，能3p是件幸福的事——我只是在yy而已，不用当真。
　　在我开始教二人武功的前一天，杨武还找了一个叫元曦的大夫来查看盛枫的伤势，以确定他是否真的已经痊愈到能够练功的程度。这一点让我感觉到，杨武对盛枫也不是全然没有父子情谊的。
　　那个元曦还很年轻，大概就25岁左右，却已经是医术不俗。盛枫刚受伤的时候，也是由他来查看伤势并且开药方的。元曦在一番仔细地查看之后，很肯定地说：“没问题了。”
　　“谢谢元大夫。”盛枫温柔地笑笑。
　　我却忽然想起了刚才死皮赖脸非要让我收为徒弟的柳清涵。“元大夫，您现在如果不忙的话，能再去看看另一个人吗？”
　　“好。请问是何人？”元曦是个很温柔很随和的人，一口应承了。
　　“我带你去吧。”说着，我便把元曦带到了柳清涵的居所。
　　我们见到柳清涵的时候，虽然是大白天，他却只裹了一层睡衣躺在床上。他坐起身来，恶狠狠地说：“干嘛啊？我又没伤没病，给我找什么大夫？咒我快点死啊？”
　　不同于温柔的盛枫，他每次见到我的时候几乎都没一句好话。我当然也早已经习以为常，笑着说：“你不是想让我教你武功吗？要教你可以，你先让元大夫看一下，如果他没说问题的话，明天你就一起来吧。”
　　他没好气地道：“你要让一个男人来看我？而且还是个这么年轻英俊的男人？！你安的什么心啊？！你还嫌上午鞭子的事情没让我吃够苦头吗！！”
　　“……啊！杨盛隆他刚才为难你了？！”难怪他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杨盛隆有时候也去他那里午睡一小会儿，想必是刚刚把他摧残过一番。
　　柳清涵脸一红。“废话，他会轻易放过我吗？”
　　“那就更要让元大夫帮你好好看看了啊！”我有些担心，不知道他遭受了怎样的对待。何况又是因我而起。我心中不禁鄙视了杨盛隆一万遍，要出气你冲着我这个罪魁祸首来啊！！
　　“看你个头，你们都给我滚！！”柳清涵下了逐客令。
　　“哎呀，不准看啊……”我腹黑地笑了笑，“那就算了吧，学武功的事情你也别提了啊。”说罢，我掉头就要走。
　　“回来！！”柳清涵无可奈何，只好一把掀开自己的睡衣，“看吧看吧，让你们看个够。”
　　只见他浑身都遍布着红红的痕迹。不过，那些不像是伤口，而怎么看都像是……吻痕。
　　“哈哈哈哈哈……他原来是这么修理你的啊！！！”我忍不住狂笑起来，刚才的内疚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你这臭丫头！！！！！你还笑！！！！！还不都是你的错！！！！！！！！”要不是有元曦在，柳清涵大概就要扑上来和我厮打了。
　　“咳……那个……”元曦有些尴尬地打断了我们的打情骂俏（？），“柳公子，我还是看看你伤好得如何了吧。”
　　柳清涵“哼”了一声，算是接受。
　　元曦无视了那些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负担的吻痕，细细查看了他上次被打过的地方之后，下了结论：“好得已经差不多了，虽然疤痕还没全部消除，练练功应该是可以的。”
　　“哦，那做那种事是不是也可以了？”柳清涵很无耻地问了一句。
　　“呃……”元曦脸有点红，“也是可以的。”
　　“我早就说可以了嘛，那个白痴偏不信，还每次都用舌头啊手指啊什么的，憋死我了。”
　　我笑道：“人家那是珍惜你，你还不知道感激。”
　　“珍惜你个头，珍惜能把我弄成这样吗？！”柳清涵一边穿衣服，一边还在愤愤不平。
　　我正要继续调笑他，忽听元曦说很严肃的语气道：“柳公子，有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说……”
　　柳清涵愣了一下：“什么事啊？那种事做多了对身体不好？放心吧，我们知道控制频率的。”
　　Oh my god……我自以为自己脸皮已经很厚了，怎么有人脸皮比我还要厚呢？！我简直快要怀疑他真的是古代社会的人吗？不会是和我一样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吧！！
　　元曦大概也已经习惯他的说话方式，也不再尴尬和脸红，摇了摇头：“我们能单独谈谈吗？”他的言下之意，就想让我先回避。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柳清涵就笑道：“没用的，这丫头很不要脸，是偷窥之王，你把她撵出去，她照样会在门外偷听我们说话。”
　　“……没你不要脸。”我愤愤地回敬了一句，又对元曦道，“他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柳清涵狠狠瞪着我：“什么叫我的事没有你不知道的？你知道我敏感的地方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你赢了。”我再次有种挫败感。
　　元曦见我们的关系似乎真的很密切，也就不再避讳。“柳公子，我是想告诉你……你们这样做，对大少奶奶也太不公平了。”
　　此话一出，我和柳清涵都吃了一惊。
　　柳清涵凝视着他：“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不对……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的？！”
　　“这……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和大少奶奶是旧相识的，她的身子也不太好，经常得个风寒之类的，我去帮她问诊之时，她偶尔也会和我闲聊一番……”
　　“哎呀，那个女人居然是这种喜欢乱嚼舌根人……我们都看错他了。”柳清涵有些不快。
　　“请你不要这么说！”元曦正色道，“大少奶奶是个极好的女人，即使她的相公做着这么无耻……呃，这么对不起她的事，她也并无多少抱怨。可你也是知道的，大少爷一直没有子嗣，在外人眼里，他最近常常去大少奶奶那里留宿，那么如果大少奶奶的肚子还没有动静，你认为别人会怎么说三道四？”
　　“这……”柳清涵语塞。
　　连我也这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我之前的确没有太为秦芹的处境考虑过，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不过，她肯把这么隐秘的事情告诉这个元曦……他们之间怕是有些情况。
　　我们都沉默了半晌，柳清涵才道：“我明白了，我劝劝大少爷就是了。既然我的伤也好了，大少爷来我这里也不用以她当幌子了。不过……她不怀孕也不全是我的错吧？我来之前，他们已经成亲了那么多年，她肚子都没有动静……你是大夫，没有帮她看看有无问题？”
　　“这个我早就已经看过了，大少奶奶的身体一直非常健康，成孕不是难事。”
　　“那……是不是大少爷有问题？”柳清涵又追问。
　　“也没有。”
　　“唔，这样啊……好吧，我知道了，你放心，如果他一定要有一个孩子的话，我会宁愿那孩子是大少奶奶的，而不是其他人。尤其是那个李菲儿，我早晚要把她……哼，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