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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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照顾杨盛枫生活起居的日子，过得虽然辛苦，却也些平静中的淡淡的幸福的味道。
大多数时候，他会趴在床上看书，有时也自己写些东西。
而我呢，除了服饰他的吃喝拉撒、偶尔帮他磨墨之外，也常常做些自己的事情——比如学习这个年代的文字和语言。
那时的汉字和简体字有一些相近的地方，却又有很多不同。而那时的文章都是文言文写的，我的语文成绩虽然还不错，也不过是应试能力高些罢了，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所以他在看书的时候我常常也在看书，遇到不懂的问题，我就问他。他总会耐心地解答我的各种问题，而且我注意到，在这种时候，他的眼神总是格外有光芒。这种光芒大概包含了两种原因，一是对我求知精神的欣赏，二是因为自己终于有了一件比我擅长的事情而欣慰。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时，我看到一段话写着“两人正打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问了他一句：“这两个人打门干什么啊？”
他一愣，随即扑哧一笑：“是‘打斗’，不是‘打门’……”
我这才猛然想起繁体字的“闘”和“門”长得很像，读音和含义却大相径庭，不禁大窘，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咳，我只是一时忘了……”
他笑看着我。——不是嘲笑，而是十分温柔的微笑。
这件事之所以让我那么难忘，就因为，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他笑的样子实在太美了。
而且，因我而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的事实，也让我充满了成就感。于是我犯下幼稚错误的沮丧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他偶尔也和我下两盘围棋或者五子棋，虽然我的技术烂得实在一塌糊涂，但还是勒令他不准让我，不准故意下输或者下成和棋。这样一来，我每次都一败涂地。但后来，水平也就渐渐好些了。毕竟，我自认为我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
当然，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他有可以教我的东西，我自然也有可以教他的技能。——比如折纸。在这个没有电视机、电脑、玩具、手机等一切娱乐工具的年代，我只有教他这种最纯真也最原始的玩法了。我教他折纸飞机，折各种小动物，也折其他东西。
他当然已经过了喜欢玩纸飞机的年龄——况且他压根儿就不知道“飞机”为何物。所以他最喜欢折的是千纸鹤，还有就是，心型。
日子就这样过着。令我惊讶的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居然都没有任何人来探望他。
直到有一天，终于有人来了。
这个人就是他传说中的大哥。
那个传说中很攻的大哥杨盛隆，事实上也果然很攻。只见他身材魁梧，面目俊朗，气势十足。
“拜见大少爷。”我按照府上的规矩行了个礼。
“拜见大哥。”杨盛枫也艰难地从床上起身行礼。我连忙去扶他。
按照通常的发展，这时候杨盛隆应该阻止杨盛枫，温柔地说一句：“你不要起来。”
但他只是冷冷地站着，冷冷地“嗯”了一声，然后便厉声道：“我来是想问问你，为何要一再违抗爹的旨意，惹他老人家生气？！”
“对不起……”杨盛枫只低头说了这句话。
“我不是要你道歉！我只是要一个理由！！”
“大哥……我说过……我不想和你抢什么……杨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不等他说完，杨盛隆“啪”的给了他一个耳光。“你的意思是，我还应该感谢你？！你不会是现在还想说，你是为了让我继承家产才故意一再惹爹生气的吧？！”
被打倒在地的杨盛枫开始了一阵猛烈地咳嗽。
我想去扶他，却因为又觉得他们的对话太诡异而住了手。这些日子我已经了解清楚情况了，杨盛枫的母亲是他父亲杨武的原配夫人，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而杨胜隆的母亲只是个小妾，现在一直在努力争取正室的位置，杨武却旧情难忘，不肯点头。难道说，杨盛枫真的是为了大哥才故意惹父亲生气？这这这……这怎么想都是耽美小说当中的情节吧！！所以，他们兄弟已经是一对了，还有我啥事啊！哎呀，算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就帮他们一把好了——于是又成这样了……我每次企图追求小受的计划追求都会转变为撮合计划，悲剧啊……
杨盛隆见杨盛枫发病，脸上却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反而一脚往他屁股上踢去。“混蛋！！”
“啊！！！”杨盛枫本就重伤未愈，自然痛得龇牙咧嘴。
“二少爷，你没事吧？！”我这时终于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把杨盛枫扶回了床上。
虽然我并不完全反对虐恋，但信奉的原则一向是，小虐怡情，大虐伤身伤心。再怎么说，杨盛枫也是为了杨胜隆才被打得那么惨的吧，没一句关心的话，还要雪上加霜，这也太过分了吧！！于是我对杨盛隆怒目而视：“你不知道他身上有伤吗？！”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对我说话？！”杨盛隆既惊讶又愤怒地瞪着我。
“大哥，你别生气，她是新来的丫环，不懂规矩……”杨盛枫连忙替我解释，“其实……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惹爹生气……我真的不喜欢打打杀杀，也真的想要偶尔去园子里走走。只是因为有了大哥在，我才觉得……我偶尔的任性，也是可以的……至少杨家，还有你……”
“哼，你真的想把这一切拱手相让是不是？那好，我说过很多遍了，只要你还活着，爹永远都不会把杨家的一切都给我，所以，你最好现在就去死！”杨盛隆冷冷地说出了这番话。
杨盛枫咬了咬嘴唇。“我……可是我……”
“你这样活着比死了还痛苦，而且还拖累了身边所有的人，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留恋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一直以来到底在留恋什么……可我还是……不想死……”
我已经听得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哪里是什么虐恋啊？！杨盛隆分明一心想把杨盛枫逼死，好继承杨家的家产。靠！！这种人渣有什么资格当攻啊！！
当我马上就要把杨盛隆从攻的队伍里排除的时候，忽听一个小厮来报：“大少爷！不好了！柳公子又和大姨奶奶起了冲突，大姨奶奶正吩咐下人杖责他呢！！”
杨盛隆皱了皱眉头。“这个男人，又也恃宠而骄了些。算了，就让菲儿教训教训他也好。”
……柳公子？恃宠而骄的男人？和杨盛隆的姨太太起了冲突？这……这次应该不是我想多了吧，怎么听都是杨盛隆的男宠吧……我知道，古代有钱人养一两个男宠是很正常的。
“大哥……我觉得……你还是去看看吧……姨嫂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万一打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来……”善良的杨盛枫，即使是对一个无关的人也流露出了关切的神色。
“哼，好吧。”杨盛隆说完这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我心里面实在好奇，只好请示杨盛枫：“二少爷，我可以也去看看吗？”
“嗯，你去看看也好。”其实我询问他只是出于礼貌，杨盛枫虽然名义上是我的少爷，却从来没有命令过我做任何事。
于是我便跟了出去。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正在被一群小厮按在凳子打，裤子已经被扒下，屁股上血迹斑斑。他虽然此刻披头散发，仍旧看得出是个美男子。而且从他身上还能闻到浓郁的香粉味道。
说实话，妖媚的诱受也是我喜欢的类型啊~~我不禁对他充满了怜爱。
他原本一直怒骂着：“李菲儿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打我，看大少爷怎么收拾你！！”见到杨盛隆的时候，他如同见到了救星，高呼：“大少爷，救我！！”
杨盛隆却也并没有马上阻止小厮们，反倒走过去对那个叫李菲儿的女人道：“怎么了？”
“哼！！这个柳媚真是气死我了~~”李菲儿拉着杨盛隆的袖子娇滴滴地撒娇，“他居然敢骂人家是人老珠黄，还说我再怎么打扮都没用，不比他天生丽质……你说他该不该打嘛~”
那李菲儿其实确实不老，顶多也就20出头——当然，也许这个年龄对于古人来说已经不年轻了。她浑身浓妆艳抹，珠光宝气，堆满了绫罗绸缎——这一点正被打着的柳媚也一样。
“嗯，该打。”杨盛隆淡淡地回答。
柳媚闻听此言，更加面如土灰，哀声求饶道：“大少爷，我知道错了！！！你念在我尽心尽力服饰你一场的份儿上，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杨盛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道：“罢了，停手。”
“谢大少爷……”柳媚虽然有气无力，但还不忘记挤出一个妖媚的笑容，补充了一句，“对不起，有好些日子只怕都不能服饰大少爷了……”
李菲儿跺了跺脚：“大少爷，你看他嘛！！这种时候还在说这些淫言秽语！！”
杨盛隆却不再责怪他，反而露出爱怜的神色。“媚儿，你不用担心这些，好好养伤吧。”然后又吩咐下人道：“把柳公子抬回房吧。赏他一些上好的金疮药。”
待下人将柳媚抬了下去，杨盛隆忽然对李菲儿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擅自责罚我的男人！而且居然敢当众扒了他的裤子！！”
李菲儿“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他不是男人吗？被人看一下有什么关系？”
“混账！！”杨盛隆“啪”的一声给了她一耳光。“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随便看他！！！除了我之外，也没有人能随便伤他！！！”
“啊……！妾身知错了！大少爷息怒！！”李菲儿连忙跪下。
我这时忽然觉得，杨盛隆其实做一个攻还是蛮有气势的嘛！各打五十大板，这办法不错。
“哼，你就跪在那里好好反省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起来！”说罢，杨盛隆掉头离去——是像众人抬走柳媚的方向去的。
李菲儿只好咬牙切齿地跪在那里。似乎第二天杨盛隆才叫她起来的。
我也懒得去理她，跟着杨盛隆的方向去了。
到了柳媚的住所，只见他正趴在床上嘤嘤地哭泣。
杨盛隆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床边，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长发，轻声道：“乖，别哭了。”
他此刻的表情我在外面看不清，但语气却是极为温柔的。
柳媚立刻停止了哭泣，“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这反应明显是在和杨盛隆赌气。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杨盛隆用与刚才的威严截然不同的温柔语气安抚。
柳媚恶狠狠地说了句：“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我不禁一惊。这分明是《诗经卫风氓》当中骂负心汉的句子。不想柳媚竟也是个懂得诗词的人。
“清涵，别这样。对不起，算我错了，行不行？”
我再次吃了一惊。不仅是为趾高气扬的杨盛隆居然会拉下脸来说‘对不起，算我错了’，也是为了那个意义不明的称呼“清涵”。古代男人既有名字，也有字号。同辈好友有时会用字互称以显亲切。既然柳媚会吟诗颂词，就代表他是个有文化的人。所以“清涵”难道是他的字吗？可是，刚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杨盛隆明明是称呼的是“媚儿”，为何在私底下会更换称呼？
“……痛死了。”柳媚轻声嘀咕道。他看来是打算原谅杨盛隆了，但又还有些余怒未消。
“没事没事，我给你擦点药就不痛了，乖。”杨盛隆说着，便去拿来一瓶金疮药，温柔地帮他涂抹上去。
不同于杨盛枫被我上药时的安静，柳媚不停地大呼小叫，声音凄厉得比杀猪害惨，别说杨胜隆，连我这个局外人听着都心痛了。
杨盛隆忍无可忍地在他屁股上轻拍了一下。“你还要闹到什么程度？再故意叫那么大声，我就再打你一顿。”
“啊！！！！！”柳媚再次一声惨叫之后，终于不再叫得那么夸张了。杨盛隆一强硬起来，他也不敢再硬碰硬了。
“哎~清涵，你啊。”杨盛隆长叹了一口气，“在众多妻妾当中，我这阵子固然最宠你，但你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你连个妾都算不上，有什么资格飞扬跋扈？菲儿那性子你是知道的，还偏要去招惹她，真是自找苦吃。”
“人家知道错了嘛……盛隆哥哥，你就不要再怪人家了……”柳媚忽然换了一种既委屈又带着撒娇的姿态。他那声“盛隆哥哥”，听得我骨头都酥了——虽然不是在叫我。
“嗯，你以后行事知道分寸就好。这次的事，你既然已经得到了教训，我也就不再责罚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杨盛隆上完了药，便站起身来。
“盛隆哥哥慢走~~一定要记得要看人家喔~~”柳媚一副娇媚无限的神情，仿佛和刚才换了个人一样。我不禁在想，刚才那样的他，和现在这样的他，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我见杨盛隆快要出门，急忙躲到了一边。毕竟偷窥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不好的行为啊。待杨盛隆走远，我才回到了杨盛枫的房间，向他把事情大致叙述了一遍，叫他放宽心。
那一天，我心中反复萦绕着杨盛隆的那句“你连个妾都算不上，有什么资格飞扬跋扈”。有句话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真是至理名言啊。我以后就算成了杨盛枫的妾，地位也总比那些被卑微的男宠好些。
这样想着，我心头不禁有种难言的心痛。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高高在上的将军之子也好，身份卑微的侍妾、丫环、男宠也好，在这个残忍的封建社会，果然没有一个人能幸福。我仅凭一己之力，能够改变这一切吗？我不知道。但我想要试一试。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