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斗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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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劳动结束后，他们从室外回到了环形大厅，不过不是朝牢房走去，而是经由另一扇旁边的门去往病犯食堂。
大厅里全是金属脚铐与地面碰撞的脆响。劳作结束后，脚镣还没有被取下，佳然觉得自己快被这副沉重的钢铁拖死了，直到队伍进入窗明几亮的饭堂。
一位肥胖的警卫已经等在打饭的窗口前，不耐烦地嚼着口香糖，满是赘肉的脸一抖一抖，显得格外喜感。他不停地转动着一根像是圆珠笔大小的物体，然后在队伍来到他身前的时候，摁下笔帽，朝病犯脚铐中间一扫。
一道肉眼可见的蓝色光束笔直地切割过去，只听见“嘀”的一声，结实脚镣被开启，铿地一声落到了地上。病犯弯下腰捡起这串金属，递给胖子警卫，然后他扫了一眼脚镣上的某个块状物体，朝打菜的厨师说道：“252。”
厨师点点头，用勺子在锅里舀出两碗米饭和一小碟青菜，递给病犯。
佳然对此感到不解。她狐疑地低下头，看了看卡在脚踝边上的那一小块硬物，将脚朝地上扭去才隐约看到这其实是一个小型的电子屏幕，上面显示着红色的数字，43。
起先，她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直到轮到她拿饭的时候，她才明白，这个数字是她一早上完成的工作量，具体是什么单位也不太清楚。
胖子在回收她的脚镣时，看见上面的数字，露出一脸鄙视的样子。而这个工作量能换取的午餐仅仅只够半碗米饭。
端着劳作换来的半碗午餐，佳然讪讪地找了个人少的桌子坐下。在饥饿的促使下，她两三口就扒光了碗里的饭，匆匆咽下去，又被.干硬的米粒呛到，猛地咳起嗽来。
她的脸憋得通红，等咳嗽完全平静下来时，她感觉自己就像什么都没吃过，肚子依旧空虚无比。这时，刚打完饭的吉娜端着她的午餐坐到了她旁边。
“很难吃吧？”她看着佳然通红的脸。
佳然摇头：“没，只是米太硬了，噎住了喉咙。”
“习惯了就好，我第一次吃这里的东西时，差点想把食堂掀翻。现在适应了这里的工作量和劣质的食物，照吃不误。”
佳然原本对脾气很大的吉娜感到有些害怕，可现在看来，她又觉得其实她很率真很活泼。她盯着吉娜餐盘上的两菜一饭，一边感叹她强大的工作量一边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吉娜倒是丝毫没注意到佳然的神情，飞快地干掉她的午餐后，就坐在这和这个新来的小姑娘交谈起来。
“你是亚洲人吧？不过你应该是富人家的孩子吧。瘦瘦的，被娇惯的样子。”吉娜砸吧砸吧嘴，和她侃侃而谈。
佳然不想回答，怕透露太多家庭的信息会给爸爸和哥哥惹麻烦，索性什么也不提，反问她：“你呢？”
吉娜的五官看上去是西方人的模子，但肤色上又不是纯种的白人，像是混血儿，大概是美洲人，而她随后的回答也证实了这一点。
饭后，她们聊了很多。在谈到入狱前的生活时，突然传来餐盘落地的声音。两人同时转头，看到另一张桌子上，两个病犯扭打在一起，撞翻了不少餐盘。
“王八蛋，老子要捅穿你的屁股！”
满地残羹剩炙，两个男人你一拳我一拳，掀翻对方后，死死将其压到地上，掐住对方的脖子。
整个食堂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大家四处散开，给争斗的两人留下了很大的空间。只是实力有些差距，稍微瘦弱的男人被一拳撂倒后，就没再起来，被对方卡死在地上。
佳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斗殴的一幕，吉娜则在一旁充当了解说员。
“这种事经常发生，大家都是很暴躁的人，稍不留神就会打起来。不过这里的警卫很快就会赶过来，因为斗殴持续太久的话，更多的人会因为控制不了好斗的情绪，一起参与进来。一旦演变成□□，事情就会变得更难处理。”
尽管吉娜的解释仿佛置身事外，但佳然分明察觉到了她微微颤抖的身子，似乎是对此感到兴奋不已。然而不出所料，下一秒，持枪的警卫闻讯赶来，果断拉开了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
只是事情并不乐观，那个瘦弱的男人在此之前已经断了气。短短数分钟，一条生命就这么消失了。
在闻讯赶来的几名警卫中，许佳然意外发现了秦宇风的身影。他和同伴说着什么，然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开始遣散其他围观的病犯。杀了人的那位病犯先被押送出去，随后，其他人也被警卫驱赶着离开饭堂。
跟着熙熙攘攘的队伍离开前，许佳然回头看了一眼蹲在尸体旁的秦宇风。透过人群的缝隙，她看见他脸上流露出一副近乎悲伤的表情。
没人知道杀了人的那位病犯被带去了什么地方。整个下午，病犯互殴的场景都没有从佳然脑海中消失，连她自己也没发觉她的身体一直在颤抖。
躺在单人床上翻来覆去，实在无聊的时候她就盯着平整的天花板。黑洞般的通风口好像能将一切都吸纳进去，旁边那颗眼珠大小的扩音喇叭牢牢镶嵌在离它不到一尺的地方。也许是因为浅色有平复情绪的作用，牢房的墙体都是白色的，不然如此封闭的空间恐怕会把病犯们都逼疯。而为了防止他们发病时做出伤害自己和他人的行为，房间里除了一张柔软的床铺，没有其他摆设，也找不到任何尖锐的物体。
没有自由，没有人权，只有战争饥渴，这就是他们的全部。
许佳然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封闭的牢房几乎将她的耐心磨光，而现在才过去两天而已。
经过一下午的思考，加上因为被禁锢而产生的烦躁情绪，她愈发坚定了要离开这里的决心。而她唯一能求助的人，也许只有他，秦宇风。
也许。
时光行至傍晚，到了用餐时间，警卫们端着病犯们的晚餐，一间间的投放。不同于午餐，晚餐不是统一在饭堂食用。旧岛监狱的午餐是通过早晨的劳动量换取的，而晚餐则是免费的，所以分量少味道也很差。如果用难吃来形容午餐，那晚餐简直是难以下咽。
给她送晚餐的人是她第一天就见过的黑人警卫巴克。他端着一个金属托盘，打开牢门，将盘子放在门边的地上。离开前，他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许佳然。
“哟，又不打算吃了吗？昨天也是这样，那我就直接端走了。”他不像其他警卫，一身不吭地放下盘子，之后也一声不吭的收起盘子。那样沉闷的日子太无趣，不说话他会被憋死的。
佳然闻声而起，缓缓下床，走向门边。
巴克嫌她太迟钝：“你最好动作快点，晚餐只有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不管吃没吃完盘子都必须被收走。”
佳然虽然对这里各种苛刻的规定感到不满，但眼前不是埋怨的时候。在巴克离开房间去分发其他人的晚餐前，她还是礼貌的朝他点点头，对他的提醒表示谢意。
蹲下.身子，她端起餐盘，却不知从何下手。
一小块干硬的面包，配上发馊的小菜，再一杯白开水，这就是晚餐的全部。
进入监狱以来，佳然就没有吃饱过。望着寒碜的晚餐，她虽是百般不愿，但迫于饥饿的压力，只能强迫自己在十分钟之内将这些几乎不能称之为食物的东西消灭干净。她差点呕出来，只能靠白开水压下翻滚的喉咙。这严苛的牢笼，她一秒也不想多待了。
巴克来收盘子时，她刚好吃完。看着她厌恶的表情，巴克不以为然，但话匣子始终没法关紧。
“我也知道很难吃，”他首先肯定了她的想法，“不过如果你知道以前的食物是什么样的，你就会觉得现在的晚餐绝对称得上美味。”说完，他还觉做出一副陶醉的模样。
看着他滑稽而逼真的神态，许佳然觉得他应该去当演员，而不是屈才于这座沉闷的监狱。一瞬间，她觉得他锃亮的光头无比可爱，人也不那么讨厌了。
“抱歉，”她抿嘴一笑，“虽然没法体会你的形容，不过你看你的样子大概曾经深受毒害？你们和我们吃的应该不一样吧？”
当然不一样，但也好不到哪去。巴克心想着，一边摇着头，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避而不谈。佳然本想趁机套套近乎，顺便问问秦宇风的情况，可巴克端起盘子后就毫不停留地离开了，连她开口的机会也没有。
监牢重归于静，她背靠着门，坐了下来。
白天的喧嚣悉数沉淀，皮革军靴触碰地面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晚上九点，熄灯的时间，也是警卫换班的时间。
“哟，秦。”巴克朝来接班的秦宇风打了个招呼。
秦宇风点点头。
佳然保持着坐姿已经两个多小时了，这时，听到门外的交谈声，她一个激灵迅速起身，久未运动的双腿因为麻痹发软差点使她跌倒在地。扶着墙，她努力捶着厚厚的牢门，希望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有人吗？我想去躺洗手间。”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让警卫开门放她出去的理由。
门外的人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当巴克叹息着“怎么偏偏挑了换班的时候”时，牢门也随之开启。一瞬间，许佳然的心停了一拍——
不出所料，她看见了站在门外的秦宇风。
作者有话说第3章 斗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