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男子》涅子

16、第十六章

　　到今天为止，瑾纶已经昏迷三天了，我一直在他身边照顾着他，寸步不离。
　　“公子，您回房间休息一下吧，自从狄公子受伤以后，您就没好好休息过。”小六子担忧的问。
　　“我没事，一点都不累，瑾纶已经昏迷三天了，他怎么还醒不过来啊！”小心翼翼的避开他的伤口为他擦身子。
　　“那饭总得吃吧！”小六子端着饭菜放到桌子上。
　　“嗯，你先放那儿吧，我等会儿就吃。”低着头，手上的动作依然没有停。
　　“您这话都说了八回了，这饭菜都重新热了三回了。我看啊，狄公子还没醒来，你就要累倒了。”
　　“咳，咳咳……”
　　“瑾纶，你醒了？小六子，快去请军医过来。”
　　“哦，我这就去。”
　　“先不要动，你身上的伤口还没长好，这样动是会裂开的。”他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公子，军医来了。”
　　军医替他号完脉，并说没什么大碍，剩下的就看他自己恢复的情况后，小六子就跟着去抓药了。将军也赶了过来，“瑾儿，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没事，爹。”声音还是哑哑的，“你儿子命很硬，想死也死不了。”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要好好的养伤，军中事务暂且不用你费心。对了，你得好好的谢谢毓晗，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是毓晗在照顾你，你看，人都憔悴了许多。”
　　“哦，不用了，举手之劳罢了。”我推脱道。
　　“瑾儿，你好好休息，军中还有实务要处理，我就先回去了。”
　　“放心吧，爹。”
　　待将军走后，正好下人把刚煮好的粥端了进来。我端过碗走到他的塌边，“这是我吩咐厨房刚熬好的粥，你昏迷了三天，滴水未进，先喝点粥养养胃。”我舀了一勺吹凉，送到他的嘴边。
　　他没动，只是看着我，片刻，他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谢谢沈公子了。”这么冷淡的语气，冷漠的表情，心被狠狠的掐了一下。那天，我叫他狄校尉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对不起，那天说的话伤害了你，我向你道歉，其实我……”
　　“不用道歉，沈公子说的对，我应该讲我的感情投放到可以给我回应，值得我去哎的人身上，而这个人，不是你。”
　　“你误会了，其实……”
　　“不用解释了，我明白，谢谢你这些天来的照顾，沈公子。”好冷，他的每句话都像是一把把的冰刀，cha入我的心脏，好疼，好冷，可是连血都流不出来，因为冷的都已经冰冻住了。
　　“也就是说，狄校尉现在已经把感情从我身上拔除了吗？也就是说，现在的狄校尉可以爱上任何一个人，除了我，是吗？”低着头，像是等待他最后的宣判。
　　“……沈公子明明知道答案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我亲口说出来。”迅速站起来，转身背对着他，我忘了谁说过，转身的速度要快于眼泪掉下的速度，不能让心爱的人看到自己的眼泪。攥紧拳头，压制着身体的颤抖。
　　“……好，那……狄校尉要好好保重身体，在下告辞了。”还没走到门口，小六子端着药走进来。
　　“公子，你……”
　　“小六子，”我大声打断他的话，“把药放下，我们回房间，这里自有人来伺候狄校尉。”
　　“可是，公子……”
　　“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把药放下，现在跟我回去。”不能让人知道，绝对不能。
　　“哦，是，公子。”小六子放下药，抬腿走了出去。
　　还是错了，不能爱，一旦爱上就会万劫不复，一旦爱上就会被抛弃，就会被背叛，我怎么会还相信爱情，怎么会这么傻的相信他对我所说的爱，怎么会那么容易的将心理防线一层一层的剥开，怎么会把心输的片甲不留。果然，是我太傻了，可是，怎么办，已经爱上了，就没办法将他从我的心里抹掉，那削骨抽筋之痛，我承受不起。眼泪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就这样直直的从眼眶里跑了出来，没有一丝留恋。
　　回到房间，小六子在我旁边焦急地走来走去，“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你没跟狄公子说明吗，没有跟他说你已经接受他，你……”
　　“够了，小六子，这都怪我太傻了，以为爱情真的存在。”
　　“可是……不行，我得找他说清楚！”说着，小六子就要往外走。
　　“不准去。”
　　“可是公子。”
　　“我说了，不准去，这件事谁都不怪，就怪我自己太傻了。这件事就这样了，以后不要再提起了。”都怪我，是吗？是吧——
　　“小六子，你会骑马是吧，教我。”我对早上来送饭的小六子说道。
　　“公子为什么突然要学骑马？”
　　“这仗也快打完了，就快班师回朝了吧，回去当然得骑马啊，我不想再给被人添麻烦了。”我已经没有资格坐在你的身后了吧，那以后的路就让我自己走下去吧——
　　“公子，第一次骑要慢一点，让马儿适应你在他背上，你要抓紧缰绳，不要左右摇晃，也不要用力夹马肚子，这会很危险的。”
　　“好啦，你一上午已经说了八百遍了，我记住了。再说了，我可是老妖精的徒弟，没事的。”我打断小六子不厌其烦的重复。“好了，我走喽！”
　　马儿开始在城郊的草地上慢慢的跑着，渐渐习惯了马背上的颠簸，城外的风暖暖的吹在脸上，好舒服，好像所有的烦恼和不快都可以被吹散。不知不觉的速度越来越快，感觉风的爱抚，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多好，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去担忧接下来会到什么地方。
　　突然，马腿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似的，马儿突然向下跌倒。由于惯性，整个人都向前飞了出去，情急之下，我蜷起身子，借助惯性在空中翻了几个前空翻，本以为会安全着陆。谁知脚着地的地方有一块突起的石头，脚踩到了石头上，重心不稳就摔倒滚到了一旁。
　　小六子飞奔过来，蹲在我身边左看看右瞧瞧，“公子，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不是说了不要那么快的吗。你看……”
　　“好啦，我知道了，不过，这个不是我的问题，是那匹马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不动了，我才会摔下来的。”小六子准备扶我起来，可是脚一用力，又跌倒了。
　　“怎么，脚受伤了吗？让我看看，严不严重？”小六子焦急的看着我已经有点肿的左脚踝。
　　“没事，就是扭到了而已。”“公子，你扶着我的肩膀，先站起来再说。”我扶着小六子的肩膀勉勉强强站起来，小六子将我扶到马上，牵着马回到了城内司马府。
　　“沈公子这次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已经上好药，固定好了，近一段时间左脚不要用力，多休息，没什么大碍。”
　　“多谢军医。”
　　送走军医，送走来探望的人。当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失落，连将军都来了，他却连一声问候都没有，还是我太贪心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上繁星闪耀，突然想爬到房顶上看星星，趁着小六子去抓药，一个人偷偷的拖着不能用力的腿，借助轻功飞到房顶。坐在房顶上，看着地下来来往往的人，再看天上广阔的星空，才发现，人有多么的渺小。
　　“公子，公子，你在哪儿？公子，诶，你看见我们家公子了吗？”“没有。”
　　“小六子，我在这，在屋顶上，这里。”我在房顶上向他挥手。
　　“公子，你怎么在上面，多危险啊，你的脚又受着伤。快下来，药已经煎好了，晚饭也做好了，下来吃吧。”
　　“我不想下去，……要不你把他们端上来吧。”
　　“啊？这……你等等，我去搬梯子。”
　　一会儿，小六子端着饭菜和煎好的药上来。“公子，你拖着受伤的脚是怎么上来的？又没有梯子。”
　　“我是谁，我可是老妖精的徒弟，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我的。”
　　“说的也是，呐，药在这里，饭菜也在这里，快吃吧！”小六子将小桌子放在我旁边，催促道。
　　“我没胃口，现在还不想吃，先放到这吧。一会儿我就吃，你先下去吃饭吧。”我抬头望着星星说道。
　　“我不相信，你必须当着我的面吃完才行。”小六子看着我，严肃的说道。
　　“好啦，我真的会吃的，但是现在真的没胃口。你快去吃饭，这是命令。”我拿出杀手锏。
　　“又是命令，好啦，我就下去了，你一定要吃饭啊，还有，把药喝了。”小六子下去前对我千叮咛万嘱咐。
　　“知道了，你快去吃饭吧。”目送小六子走下去吃饭。回过头来继续看着有些耀眼的星空，渐渐地，外面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安静。夜静人孤独说的就是现在的我吧，忽然想到一首歌，就不知不觉的唱了起来：“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唱着唱着眼泪就不留了下来，声音开始颤抖，竟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感觉到小六子上来，我收了收眼泪，压抑住声音中的颤抖，勉强的笑了笑说：“我会吃饭的，药也会喝，只是，现在确实没有胃口。”没有回应，一片安静。
　　“我很傻，对不对，因为害怕被抛弃，为了保护自己，把心一层一层的保护起来，当别人说爱的时候，本能的拒绝，千里之外，不惜伤害别人。当自己发现那个人已经走进心理的时候，当自己要将自己的真心托给他的时候，人家已经不再爱你了，已经不要你了，说走就走，没有一点留恋。可是……可是我已经放不下，丢不开了。到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永远只能是自己一个人，永远……”
　　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身体瞬间僵硬，温暖又坚实的怀抱，仅属于那个人的气息。
　　“既然已经爱上我，为什么最后还要选择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