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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甜水 堡(下) ...


  •   甜水堡的枪声刚停,部队就分成两拨,一拨紧张的打扫战场,收拢俘虏;一拨骑上马在堡寨周边细细搜寻,抓捕漏网的散匪,忙活了大半天,又抓到了七八个俘虏,但就是找不到赵青彦。就在这时,打扫战场的传来消息,在赵家楼子院里发现了一个地窖,里边关押着我方人员和土匪绑来的“肉票”。其中大部分已经死亡,剩下的奄奄一息正在抢救。我们救活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清醒过来后说出一个重大的秘密。这老者叫董生发,人称“董八卦”,原是相邻曲子县的一个穷塾师,后来给人算卦测字谋生,数月前经人介绍到环县丰台堡茂源粮栈当账房先生,他走到半路,竟然被赵青彦的土匪绑了“肉票”。某夜,他突然被一个老匪叫去审讯,他哭求老匪,说明自己只是一个算命的穷光蛋,老匪详细询问他的来龙去脉,特别是去丰台堡茂源粮栈的情况。没料想问完后老匪马上变脸,叫人把他拖出去勒死,匪兵把他拖出,正在哭闹挣扎,被赵青彦的二哥撞上,这赵二坏又愚昧又迷信,听说他善于算命,就悄悄把他留下扔进地窖,逼着他白天给土匪烧火喂马,晚上起卦算命兼记钱粮账。听了“董八卦”的陈述,我立刻飞马传书,把消息传回支队部,第二天下午,侦察参谋狄文玉就带人把那个假货“董八卦”押到了甜水堡。这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大老头,黑苍苍的油脸粗糙木讷,只有不时飘动的目光闪现着内心的狡黠和阴狠。我们立刻对他进行指认和审讯,他非常顽固,虽然被真的“董八卦”当面揭穿,但就是死不认罪一声不吭。我实在按捺不住,一把扯下墙上挂着的大刀,“刷”地一声抽出来,一使劲摁住他的脑袋,高高举起大刀,刀锋闪着青光 “我剁了你这个□□!”这个假货再也扛不住了,一面挣扎着,一面咧开大嘴,用一种粗怪的嗓音嚎哭起来。“呜呜……别剁我…..呜呜….我说…..”刚才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全没了,完全一副可怜相。他叫孟传印,原是国民党曲子县的县党部书记长,还是个中统特务。解放军横扫陇东,他被打的鸡飞狗走,只得逃回西安。又混了个“专员”名号,潜回陇东专事收编当地各路土匪,给他们送钱送枪送大烟。他听了“董八卦”的情况,立刻设计了一个阴谋,自己冒名顶替去了丰台堡,当上了茂源粮栈的账房先生。一面利用当地无人认识他的环境悄悄潜伏下来,一面把各路土匪眼线和打散的特务、党棍又串联起来,组成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网。不断给各路土匪递送消息,暗中操控他们继续与人民为敌。他怎么也没算计到“董八卦”最后会被解放军解救了,他这个隐藏巧妙的“内鬼”最终还是被挖了出来。我们趁热打铁又逼他交代出赵青彦可能的去向;原来赵匪在60公里外的青龙山还有一个极为秘密的匪窟,是他们最后藏身的地方,只有赵家兄弟知道。这个“孟八卦”在那里和他们谈妥的收编,所以知道这个情况。没等他说完,我立即传令“叫一中队,紧急集合!”
      此时已是甜水堡战后第三天,事不宜迟,我带着90名骑兵,押着“孟八卦”带路,连夜奔袭赵匪的老巢,为了防止匪伙听到风声再度逃窜,我要求部队一定要在天亮前赶到,把他堵在老窝里。
      半夜里,我们深入到营盘山深处,黑暗中,只有人马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和武器、手榴弹轻微的碰撞声。马匹在崎岖的山坡翻上冲下,几乎到了极限,我还是焦急地向后面连连发出“快!快!”的口令。山沟越钻越深,路越走越窄,两旁直立的土壁象刀削一样笔陡,刚摸出这条沟,前面是20多米高的土崖,整个把我们堵得死死的。王福祥一把把 “孟八卦”拽了过来,“你个老怂敢耍我们?让我们麻达山(迷路)。”“孟八卦”吓得涕泪交流,“不…..不敢…..只能从这里…爬上去….过去后就能下山…..下去….就是青龙山….”我随即喝到“拿上枪,跟我走!”带头往土崖上爬去….。天蒙蒙亮了,我们还在下山途中,为了争取时间,指战员不顾危险,在陡峭的山坡上往下飞奔,不时有人摔得鼻青脸肿,但谁也顾不上,爬起来继续跑,就一个念头:堵住 “赵四坏”。天亮时分,我们终于赶到了青龙山。抬眼望去,除了眼前是开阔的大川,再就是不远处连绵起伏一座更比一座高的大土山,没有一颗树木,一只活物,让人感到凄凉和恐怖。我们发现了那所匪窟,它离开大川200多米,坐落在向阳的山坡上。是在山坡上硬挖下去一个大方坑充做庭院,有4米多深,正面掏出5孔窑洞,两边各1孔偏窑,全部石砌前脸,非常坚固。为防山坡流下雨水冲刷窑洞,正窑上方还修了一个滴水檐。庭院西南角上硬生生挖出一条100多米长2米多宽的“ ”字形甬道通向山外,人进出根本不走地面,就如同山肚子里钻出来的,隐蔽的极为巧妙。这匪窟还是一个完善的防御工事,从甬道往里冲,他一人一枪守住转角,你就冲不进去,顺山坡仰攻,窑洞坐落在地下深坑里,你打不着它,等你冲到深坑边上打得着窑洞了,它正好占住上方发扬火力。你从两侧迂回,它两边的偏窑用交叉火力对射上方,把你封锁的死死的,就算你不惜伤亡硬冲上它的窑顶,但脚下是2米厚的黄土,靠我们的手榴弹根本不顶用。后来才知道,5孔窑洞中间全被土匪打通了,他不仅可以在里边窜来窜去集中火力,就是窑洞前脸全被炸坏,他躲在中间的横洞里照样安全。据说这个匪窟前后修了十几年才修成这样。里面藏着粮食、枪弹和抢来的细软,还住着赵匪家的两个婆姨,有十几个凶悍的青皮后生把守。
      部队做好战斗准备,我估量了一下情势决定:我带一个班和机枪从甬道里硬冲,王福祥带一个排顺山坡仰攻,教导员老马带两个班冲上它的窑顶掩护我们,并封住土匪可能的逃路,一中队长李吉祥带余下的兵力拉网围边。刚要动手,甬道深处忽然传来马匹嘶鸣和走动的声音。李吉祥和一个战士飞快跑过去,一边一个紧贴在甬道出口两侧,抽出马刀……。眼前窜出两匹驮着金银细软的壮马,后面紧跟着两匹备好鞍鞯的空马,最后是两个手拿步枪的匪兵。他们刚一冒头,就被身后的马刀劈倒。那战士把马又轰了回去,李吉祥手脚并用几下爬上甬道边上的土崖,低低地猫着腰,借着马匹走动的声音掩护自己,跟着往前走。甬道转角处果然藏着个土匪哨兵,他看到刚出去的马匹又转回来,惊诧地要看个究竟,不料想头顶上突然跳下个人来,正把他砸倒,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结果了性命。一看李吉祥得手,我们三拨人一起冲了上去……。没承想这伙悍匪反应极快,一看有变, “哒哒哒……”窑洞里的机枪立刻疯狂地向外扫射,接着又扔出了手榴弹,炸的烟火四起,偷袭瞬间变成了强攻。我们的几十只枪一块打响,炽烈的火力打得窑壁上弹洞累累,手榴弹接二连三在窑洞前炸响,一孔偏窑被炸塌了,但自知没有生路的土匪仍在拼死顽抗。整个战斗打成了僵局。就在这时窑顶上一个老兵在脖子上挂了两捆手榴弹,手脚使劲撑住正窑和偏窑之间的夹角,顶着乱飞的子弹往下出溜,他先落到滴水檐上,然后奋不顾身往下一跳,落地一滚,一捆手榴弹扔进了窑洞深处,接着又是一捆扔进第二孔窑洞。“山西造”在封闭的窑洞里威力特别大,接连两声闷响,窑洞里无论死的活的全炸成碎块飞了出来。旁边的窑洞立刻传出哀叫:“别炸了,我们投降”烟尘中几个浑身污血的家伙狼狈不堪地钻了出来,前面是两个匪兵,后面两个,一个是粗壮的中年恶汉,另一个是裹着头巾穿着花褂子的“女人”。两人磨磨蹭蹭到了窑洞口,那汉子猛地往旁边一闪,后面那个“女人”一抬手,藏在身后的两支二十响同时喷出火舌,几个正准备上去抓他的战士都被打倒。那 “女人”把打空的二十响一扔,往上一窜几尺高,两臂反扣住滴水檐头,头下脚上一使劲,翻到滴水檐上,紧接着又一个同样的动作,一眨眼就翻上了窑顶,转身就想跑。没承想马教导员正等着他呢。老马倒提着一支汤姆生冲锋枪,把满腔仇恨都集中在枪上,劈头盖脸狠狠砸了下来。“嗷”的一声惨叫,那 “女人”被一枪托从窑顶砸回院里,摔断了一条腿,象一滩烂牛粪摊在地上。头巾掉了,漏出了一个秃光脑袋。与此同时,那恶汉也乘着混乱,从窑洞口拎出一把大刀片,疯狂地挥舞着,一连闪过几个战士,冲进甬道要夺路而逃。一个战士紧追不舍对着他就是一枪,那恶汉猛地往下一蹲,躲过身后的子弹,反手一刀正削在战士腿上,战士一头栽倒,他趁机撒腿狂奔。就在他冲到甬道转角处时,受伤的战士忍住剧痛,瞄准他又打了一枪,射穿了他的屁股,他一个踉跄还是撞进了子弹打不着甬道转角,我们安排了一个叫李老鸦的新兵守在这里,他没经验,扑过来就是一刺刀,被那恶汉一闪躲过,一把抓住枪管,抡起大刀砍下,生死关头李老鸦非但不躲,反而上前猛一拱,把枪口顶在那恶汉胸膛上扣动了扳机,两个人同归于尽,重重栽倒在血泊里……。
      战斗结束了,那个被砸折腿的假女人就是为害一方的大土匪,国民党少校大队长赵青彦;那个垂死挣扎的恶汉是他大哥赵志营,至此“赵家四坏”和他们的匪伙被全部消灭了。事后,我们问明白了全部情况。我们夜袭甜水堡时,确实把“赵家四坏”都堵在赵家楼子里,一听那密密的枪声赵青彦就知道在劫难逃,他指使他的两个哥哥带着赵家子弟突围,自己却偷偷溜到后院,正撞见舍命不舍财的赵大坏收拾了财宝逃出来,两兄弟仗着点功夫爬墙蹿房,几下就从寨墙下一个暗洞爬了出去,没命的逃进了深山。走了一天多才到了青龙山,刚歇了一夜,土匪的本能就让他们感觉到不对劲,准备天一亮就逃跑,恰恰这时我们赶到,掏了他的老窝。打到最后,赵青彦硬扒了他嫂子的衣服装扮成女人,妄图舍命一博逃窜出去,结果还是被我们生擒活捉。
      不久,延安《解放日报》报道了我们的战斗经过,标题叫做 “回支夜袭甜水堡,活捉悍匪赵青彦》。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甜水 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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