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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唯我独尊之二止干戈》  第1章

网友:子不语82% 打分:2 [2012-12-20 13:21:39]

韩青看到亮光,虽然极微弱,但也足以让他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
这个一个很深很深的洞。
然后光线消失了。韩青闭眼。
原来,师父给我的,不是毒药。
好像看到一朵小小的花在微风中轻轻的摇了一下,韩青笑了。
就是这样,也不肯让我死。原来,死才是师父最痛恨的事情吧?宁可都活着,再互相折磨。
韩青想起冷秋,微微叹气。
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你的,仇人?”
是温毅。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开口说话了。
韩青怔了一下,然后明白,他是问他,是你的仇人把你丢下来的吗?
“不,是我师父。”
温毅沉默了。
冷家山上能知道这里并且有权把人丢到这儿的,只有冷家的掌门。
现任掌门,是他的儿子。
果然都是一样的绝情无义,把人丢到这里,还要再检查一下。
温毅微微笑了,我再不会像当初那样大意。
温毅闭目,准备小睡一会儿。
不管怎样,晾一晾再说。反正不急于一时。
至于饥饿,呵,他曾经饿过更长时间的,何况,可以逃离这里的兴奋已经让他再无饿意。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仿佛被感染,韩青也恍惚着睡去了。失血过多引起的眩晕,总让他有种错觉,时间好像还停留在那个出逃的前夜,碧凝还在那里等着他,睡一觉,养好精神,他会从这个黑屋子出去的。
山洞恢复了若干年来一贯的沉寂。
温容奔出不远,便又驻步。
此行,完全是应天卓的要求,他越来越焦躁了。
天卓坚信,温家心法还有部分在温毅手里,只要拿到这部分,有了完整的温氏武功心法,温家人,就能再次战胜慕容氏。
只是,温家现在只有天卓了。父亲只教出了天卓,天卓不能有任何闪失。倘不是顾忌到这一点,逼得他不得不拿出父亲的身份来压制住天卓,天卓早就独自闯了冷家山。
天越想陪着他来,但是,冷家山有多可怕,温容比谁都清楚。因他更清楚温毅,他的亲哥哥,曾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人。连他都栽在了这里,冷家山,冷家人,在温容的印象中,那就是世上最最可怕的事物,没有之一。他不能带累这个孝顺温厚的次子。
罢了,来就来了,只是,这一次,能偷偷地将温毅带回去吗?
虽然天卓说,他得到消息,冷家掌门的亲信弟子一逐一罚还有一个必然死罪此刻怕也不在人世,掌门一系的力量大损,冷家山众族人正对着掌门的位子蠢蠢欲动,正是偷偷潜入救出温毅的最好时机。
可是这一路行来,沿途平静得不得不令温容怀疑,这是不是一个专门针对他的陷井?
冷家人,都去哪里了?天卓说的消息,是真的吗?如是不是,那,冷家人,究竟会怎样对付他?
  
温容觉得头又疼了。
韦行奔到后山,远远便看到温容的影子一掠而过。
高手!韦行心中一惊。
然后,他想到冷秋那些奇怪的命令。
强敌来袭。可是后山这一片的安全巡查们,几乎也全部撤光了。
根据冷家在强敌来袭时的自保原则,可以推定,这就是那人的目的地或必经之处。
韦行迟疑了。韩青生死不明却有人直奔此处,是巧合还是预谋?
冷恶可从未放弃过,他想韩青死。
韦行加速。
想我兄弟死,就先杀了我吧。
冷欣已经看不到韦行的影子。当他气喘吁吁地追到通往后山的岔路时,温容从树后转出,冷欣倒下。
温容满意地拍拍手,将冷欣拖到偏僻的地方,还是自己亲耳听到的消息比较可靠些。
后山,沉寂被一阵脚步声打破。然后,是韦行的呼唤:韩青,韩青!
却是韦行来了。
温容来时,早已经按图所示,将一干警卫放倒,机关全废。韦行一路冲进来,倒也记得这后山山洞是个危险的地方,一路留心,却也没遇上什么障碍,便以为这传说只是吓唬人的,警惕心便松了下来。
倒是有那么三五个警卫悠然醒来,以为刚刚只是略打了盹,听到韦老大的声音,眼珠子一转,想起先前丢进洞里的还是韩青哦,那咱还是继续打盹吧,头一歪,继续装睡去了。说不定多睡一会儿,就能多活一会儿........
韦行抽了洞壁的火把慢慢地走过来,只看见韩青躺在那里,正勉强睁了眼看他,心里即惊又喜,忙找了根长长的铁链子拴在铁栅上,想也不想,就跳了下来。
刚刚站定,韦行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韩青一见韦行跳下来就知道不好,只是刚听到韦行的声音,温毅便已经弹了过来先坐了他一下,一时之间,气血翻涌,他即动不了也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韦行跳了坑。
温毅满意地围着韦行转两圈,眯了眼打量:这小子块头更大,还更结实.....
不过,火把跌落在地上,很快就熄灭了。
“温前辈?”黑暗中,韩青挣扎着开口了。
温毅嘎笑:“条件?放我出去!”
韩青沉默了。关于这个曾经扬言要杀光冷家人的昔日天下第一人,韩青是很有好奇心的,因此,也混进冷家的绝密档案室看了些资料。只是,无论如何,他也没有办法想像,他竟然会是现在这样的。
一个没有了四肢的人。是冷家干的?杀人杀死,却如此残忍!面对温毅,韩青觉得有些愧疚,但是,放他出去了,冷家如此待他,他会怎么报复?只怕第一个要杀的,就是韦行和他了。
温毅用头顶了顶韦行的背心。一股大力撞过来,韦行倒地,鲜血从嘴边流出来。
“别!请前辈别伤我师兄。他是,来救我的。”韩青一边调息一边奇怪,这个山洞的守卫森严,机关众多,韦行是怎么进来的?如果有跟他们动手,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事情不对。
挣扎着爬起来,捏了捏已经滑到手心的那丸香粉。如果对冷恶有效的话,可能对温毅也有效。只是,很明显,已经有人在韦行之前进来了。
二层的小楼前,紫藤花已经长得很茂盛,正是花开时节,浓香馥郁,绿荫催倦意。
纳兰和施施站在窗前。
山上紧张的气氛,令施施心中不安。是他来了吗?又是什么样的折磨,或者,又将是什么样的选择?
轻抚着腹部,还能瞒多久呢?
远处一串马蹄声,领头一人到了楼下,瞥见窗前的人,勒马停下扬鞭大笑:“我回来啦!”
纳兰平静地面容,瞬间碎裂,惊恐的表情却在一瞬间收进了眼底,微笑,要微笑!
纳兰缓缓地笑,冷湘,来了,他来了。
马蹄声远去。
默默地深呼吸,平静,纳兰皱眉:“起风了呢。”
如兰关窗,扶着施施默默地坐下。生命就是这样吗?一天天地数着,数着希望和绝望比较后的多寡。数着过去的欢乐,因此而妄生的执念,多活了哪怕只是一天,便已经是命运的恩赐,是维持活下去的幸运的感恩。
冷湘到了秋园下马,正在巡视警备的冷飞过来,远远一拱手:“原来是湘大爷回来了。”
冷湘哈哈一笑:“有急事要亲自通报掌门,只好跑回来啦。”看看院墙上一个刚刚探出的身影随着冷飞一个手势重又消失,似是惊奇地咦了一声:“莫非,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冷飞哪敢乱说些什么,亲自陪了冷湘进去,一路上早有下人飞奔进去通报了冷秋。
冷秋独坐高榻,面对一湖粼粼波光,静听隔湖而来的渺渺琴音。
冷湘大步过来,皱眉四顾,已有下人奉上座椅香茶。
冷秋微笑:“可是有急事?”
冷湘站在榻前,讥讽地说:“掌门真有闲心。冷湘不过一粗人,你这排场一摆,叫我浑身不舒服。听说你把人都聚拢到听风堂,正好,我也有事,需要通报族长、掌门及各位长老。”
冷秋心下一沉。若阳的事,本有蹊跷。他得了消息不久,正在核查中。韩青回山之前的报告中,也提出诸多疑问。只是韩青现在.................
冷秋苦笑,这张网,他们是布了多久的?终于等到收网的最佳时机了吧。
韦行应当已经到了后山,如果他们命大............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多,也不过是一死而已。
冷秋长长地叹口气,懒懒地起身:“我正头疼呢,正好大哥回来了,正好,我也有事情,想了这么久,是该给大家一个交待了。”
听风堂里,冷斐正抚着老族长的后背给顺气。二十几年前,温家人杀上山来时,仁德山庄断开吊桥,隔绝了与冷家山的交通,旁观屠杀袖手不援之后,其族长之位便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不过是人人都想着这个位子,却又不能确保一定能得手。倒让这个本来颇有份量的族长之位,渐渐成了一个摆设。若不是冷玉实在出色,又和冷秋韩青交好,在这山上的境况,只怕更要凄惨。
冷廖若瞄了一眼,喝茶。招招手,对冷思安道:“这茶喝着不错。”
冷思安苦笑,点心不错,我已经着人给您打包备了一份了,茶也不错,我也给打包备了一份吧。唉,又得自掏腰包去打赏了。
冷玉快步走到老族长身边:“爷爷,不如就让二弟先送您老回家去。”
冷秋已然进来。
冷玉抬头,正看到随后进来的冷湘,二人目光对上,冷玉微微一笑。
“紧急召唤各位来此,一是,冷家已经得了确切消息,温容正向到冷家山而来。二是,若阳分舵被挑,其内情已经查知。具体的调查报告,近日既可公布。三是,近几个月来,冷家保护下的各大镖局货物被劫的事情,也已经调查清楚了。事情就是这些,各位有什么想法,尽管提问。”
不是想张网捕鱼吗?那也要摸清了水有多深才行。
冷玉慢慢回到座位上坐下,垂目不语。
冷湘站起来:“我在京城,突然得了一封信。”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冷秋颔首,示意冷思安接过。
冷思安瞪着冷秋:丫的,我是你家下人?
瞪了一会儿,脸慢慢地红了,唔,我忘记我是掌门助理了。怏怏地上前,接过信,打开,略一扫视,脸色便有些变了,粉红的桃花笺,字迹非常漂亮,华丽得近于妖艳。这是是冷恶的字体。
这种字体,冷思安常常在他整理故纸时看到。冷恶就喜欢在上面写些“放屁、可笑,强盗逻辑”等批语。再略略一扫信的内容,心中一跳。
至于后面,冷思安不敢再看,赶紧递给冷秋。
冷秋却掏出一方帕子,用帕子包了手才接了信。
冷湘咬牙:“秋老三,你什么意思?”
冷秋笑笑:“汗臭。”顺手将信和帕子都丢到桌上。
冷湘恨恨地盯几眼冷秋,看你能蹦哒多久。转身坐下。
“思安,唔,还有冷凡,你们两个来读吧。”
冷秋悠然就坐。
冷凡诧异,却不得不走上前来,疑惑地看看信,又看看冷思安,兄弟,你已经摸过信,还是你读我监听吧。
信读完,听风堂内一时鸦雀无声。
冷思安与冷凡面面相觑。这是咋回事呢?这冷秋和冷恶相杀这么多年,原来还在暗通曲款?怎么可能?不过,每年二十万白银,的确是,财帛动人心。
冷廖若大张着嘴,惊恐地看着冷湘:你是吃错药了吧?一定是的。
冷幕撑着头,一点一点的,好像正在打嗑睡,妈的,又是这种事。
冷长锋皱着眉,盯着听风堂的门口,门外五十丈内都是一片空旷,正是冷秋的强孥队最佳的射击范围。
老族长继续咳嗽,咳得老脸通红缩着身子就像一只风干的老虾。
冷玉不知何时已经和冷斐两人架起了老族长,一副想离开的样子。
冷秋站起来,关切地问:“族伯又犯病了?”招招手,一个下人已经拎了药箱上来。
冷秋打开,拿出一个瓶子,“这还是萱姑姑当年调制的,。也就这么一瓶了。今天转赠给族伯,也算是替萱姑姑尽点孝心。”
冷湘的脸已通红:“缩头乌龟!”
冷玉笑笑,和冷斐对视一眼,又扶了老族长坐下。
冷凡踌躇一会儿,又回到冷玉身边。
冷思安不耐烦地皱皱眉,有事议事好不好?吵什么吵啊!
冷廖若出声叱责:“湘儿,你匆匆忙忙地从京城赶回来,就为了这么一封信?一封破信,谁不会写啊?拿这么点小事就在秋园的听风堂吵吵嚷嚷,你长脑子没?气死我了,白养你几十年。我看,你这脑子就是被驴踢了,那什么太子太保的活儿,我看你也干不了。不如今天,你趁早跟冷掌门说一声,赶紧地回冷家山来。哎哟喂,我那大孙子二孙子大妮儿都多久没回来看我这老头子了?”
一边说话,一边忿忿走到冷湘身边,隔着一个冷思安,父子二人,已拦在冷秋桌前。
冷秋一侧,是冷玉、冷斐、冷凡,以及还在咳嗽中的老族长。
另一侧,是冷长锋,冷幕。
冷秋微微一笑:“思安,你且去后山看看,催一催韩青....吧。”
故意在韩青这个名字后停一停。
冷思安看一眼冷长锋,冷长锋点点头。冷思安回头再看看冷秋,转身慢慢将信放在桌上,冷秋微笑,点头。
冷湘和冷廖若齐齐在心中大骂冷思安:“快点滚吧,碍事的小子!”盯着冷秋轻抚桌面的手,心中不安。这听风堂被秋园围起来也不是一年二年的事了,谁知道冷秋是不是在这里弄了什么手脚?二双眼又一齐瞪向冷玉,小子,是你说机会难得的啊,你先上啊,上啊!
冷玉拧眉瞟一瞟冷长锋,冷幕已经被韦行的那一刀废了,可以不必算数。
加上冷长锋,冷思安,冷秋那边也只有三个人。我们这一边,四个人。以多对少,可以先拿下冷秋再说。不过,他刚说什么?催一催韩青?什么意思?难道,韩青还活着?不可能!难道我得到的消息是假的?不管怎么说,自家弟子护送偷了自家老婆的奸夫逃走,他这个戴了绿帽子的师父的怎么可能不清理门户?就算老婆和弟弟舍不得杀,一个徒弟算什么?
可是,韦行呢?听刚才说话的声音,在听风堂外警戒的,只是冷辉而已。韦行那家伙干啥去了?
冷长锋铁青着脸,直瞪着冷思安。快走吧,蠢儿子!
冷湘和冷廖若对视一眼,侧身,示意冷思安快走。
诡异地气氛。这是,要动手了。你杀了思宁!你纵容你的的徒弟杀了他!血债血偿,思宁......
冷思安咬着牙,这样好的机会,从来没想过的,却这样容易!手在微微发抖,摸向腰际。空的。
突然惊醒,这是听风堂。入堂议事者皆不能佩戴武器。
茫然。眼前这场狗咬狗的大戏,我,也要做一条落井下石的□吗?
冷长锋看着冷思安神色变幻,哪能不知道他在想啥?恨不能冲出去踹他一脚。看这境况,他们是要对冷秋下手了。首先,自家和冷秋的姻亲血系撇不开。更何况,冷秋上台后对自己这房还颇有照顾。谁能相信,他们不是一伙的?其次,今天他们父子就算是打定主意袖手旁观,仁德山庄只要一上位,第一个要清洗的,就是今天夺位的相关目击者。
罢了,冷秋既有心想放走思安,就为这个,我也得帮他一下,把时间拖上一拖。
“冷思安!掌门有令,为何不快去!”冷长锋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去不去后山无所谓,你赶紧的跑啊,离冷家山越远越好!
冷思安对上冷长锋祈求的眼神,忽然心头一酸,还是活命要紧吗?这样的冷家山,还有什么值得留恋?拔脚出了听风堂便一路狂奔。却在秋园门口,差点撞上一人。
脚下赶紧一顿,刹住。抬头一看,却是冷飒。
冷飒看也不看冷思安一眼,昂昂然自到了听风堂外。冷辉正领了一帮人蹲在墙头,远远地架着强弩,将听风堂围得水泄不通呢。莫名的,心中怒火更是猛烈,人未进门,声音已到:“混蛋!你要杀韩青!?”
冷秋正微笑着想心思呢,你们咋还不动手呢?看看冷玉,听说你的寒魄掌尚未大成,想必不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再看看冷湘,大哥,你总是这么冲动,其实你们爷俩齐上,胜算还是挺大的,只是活着的那个,也活不了多久。唉,先是毒烟熏,然后又放火烤,死相不要太难看啊!可惜了,我还不想跟这一群陪葬的装一个坛子里呢.......
没想到,他家的好二弟,得到一个消息说韩青要被冷秋处死了,就气冲冲地跑回来了。
冷秋看着冷飒。他以为再也不用看到他,再也不用去想他了。
“滚,出去!”声音很轻,但是足够冷飒听见。
“不!韩青呢,你把韩青怎么了?我..........”冷飒逼上几步。
冷长锋赶紧过来:“这又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一边给冷飒使眼色,快看,那边几只正虎视眈眈呢。
冷飒甩手:“不关你事。”
冷玉看看冷湘,那父子俩也正看他呢。冷玉只好咳一声,道:“这是听风堂,无故不得擅入。你们兄弟的事,以后再说也行。我们在议事。”
“议个屁事!”冷飒丢给冷玉一句,又对冷秋:“韩青呢?你把韩青怎么了?”
冷秋不答。
冷长锋只好再次插话:“后山有事。韩青在那里处理呢。思安已经去叫他了。”
“哦?”冷飒虽然不信,不过确实看到冷思安匆匆出去。挠挠头,“我到外头等韩青。”
冷玉笑着瞟下冷飒的腰间:“稍等。”
转身向冷秋:“听闻掌门几日前发过追杀令,其追杀的对象,正是冷飒。正好,当事人在此,请问,是为何追杀?掌门与冷飒一母同胞,血脉至亲,究竟冷飒犯了何罪,以至于不死不休?还有,”示意冷凡去拿信,“冷恶的字体,想必你是熟悉的,”将信交给冷飒,“你看看,可是真的?”
冷飒停步,追杀令?原来二哥告诉我的是真的。他竟然真的想杀我。
回身看向冷秋,为什么?是因为婉儿?你,你真的.............,不,不可能,秋园多少美人,你流连花丛,都一年多不曾去看看她了,你根本不再乎她了。怎么会为了一个你不再乎的女人,去杀了你的兄弟?
冷秋沉默一会儿,说:“追杀令之事,我自有交待。今日,”看向冷飒,“佩戴武器,擅入听风堂者,鞭一百。”顿一顿,“择日执行。出去!”
还是你活着吧,看你这么没心没肺的,想必能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冷湘反对:“追杀令何等大事。掌门这么含糊其事,可是有什么不敢说的?”
冷飒大怒:“有啥不敢说的。我带走了婉儿。”
冷廖若差点要给这位飒爷鼓掌了。真牛,弟拐兄嫂,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啧啧,威风!暗暗给竖个大拇指。再看看冷秋,喂,你头上的帽子绿了喂!
冷玉讶然,虽然我早知道了。不过,“什么?掌门夫人?这跟掌门夫人有何关系?”
冷飒终于脸红了,“你,”扭头,“这是我们兄弟的私事。与外人无关。”
“既是私事,为何动用追杀令?”
冷玉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继续追问。
冷秋终于开口:“掌门私事,无须向冷家人交待。”
冷凡听得云里雾里,这都啥跟啥?都被下了追杀令,还能跑到听风堂撒野,这是整得哪出戏啊?抖抖手里的信,看看冷玉,再看看冷秋。
冷飒这才注意到,接过来瞟一眼:“是二哥的字。”再一看,笑了:“这是谁仿造的吧。”怎么可能呢,冷家给魔教开放通往南国的商道关卡,每年除了给冷家上交保护费二十万两白银外,还另给掌门人二十万。
魔教不就是二哥的魔教吗?他会私下里再给大哥好处费?
这是哪个缺心眼弄来栽赃的?
不过,这桃花笺,我在二哥那儿见过,这股子娘们喜欢的甜兮兮的香味,我也闻过,还真像是二哥的东西。
迟疑一会儿:“不过,这信纸,还有这香味,这字体,都很像我二哥的。”冷飒看看冷秋,大哥,你和二哥又和好了吗?快点告诉我,这是真的。
冷秋无语。
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是他吧,一定是他。哦,还有我。任何时候,任何事情,我们都习惯了把他当成小孩子,把他当孩子一样的哄着,宠着。不知道,当他看着我死去,会不会.........冷秋忽然笑笑,不,我会活下去的。
冷秋拿出一张纸,“这是慕容家的慕容越公子的口述,他亲眼看到过据说是失踪的萧铁萧舵主。”对冷玉点头,你的大舅子平安无事,不过,他已经在我的手中了。另外拿出一本帐薄:“这是,廖若叔的帐目。”
冷湘看向冷廖若,你的帐目?你的帐有啥问题啊?
冷廖若茫然,进出多少我就记了多少。能有啥问题。
冷玉咬牙,咋就一群傻子呢?他说啥你就信啥?他手上有我们的把柄,今天弄不死他,死的就是我们了。
“还请掌门回答,为何对自己的至亲兄弟下追杀令?并无任何说法,掌门就能因一已之私,滥用冷家的追杀令追杀至亲,怎知掌门会否因为私怨,也暗下追杀令追杀其他人?冷飒可是你亲兄弟。掌门对亲兄弟都能下手,像我们这些人,因为公事而一再烦扰掌门,对掌门的一些做法亦有所微词,怎知掌门会不会...........”
冷秋笑笑:“既然提到公事,那温家人来袭的事情,我正想请教各位,该怎么处理?”
冷玉怔一怔,哦,你说有温家人来袭,就真的有啊。传讯系统都被你的人控制了。今天明明是我们要收网,结果倒叫你给坑在这里,谁知道这消息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就算是真的,冷家山上人这么多,温家人还敢再来个大屠杀么?
先搞死你再说。
“掌门传信,说有温家人来犯。我不得不信。只是,这温家人突然跑来冷家山,总要有个原因。掌门可查清楚了?我倒是听说,掌门已经毒杀了韩青,把尸体丢到后山。又驱逐了令徒吴悠。不知道,这跟温家人来犯,又有什么关系?”
冷秋冷笑,还想给我的徒弟们安上个私通外敌的罪名么?我想打便打想杀便杀,需要给你们理由?
只是,冷秋盯了冷飒一眼,我不想说。
冷飒有些糊涂了,看看冷长锋,你是我表哥,我当然信你的。可是冷玉说的,又是什么?什么毒杀驱逐?
冷长锋只好叹气。这位小表弟是真的傻了。
看向冷秋:“温家跟我们冷家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我听说,自温天卓败给慕容卓后,温家一直在收集各种武林秘籍。我想,可能,他们是对冷家有所图吧。”
冷秋笑笑:“表哥说的是。只是,有些安排,不好事先声张,免得走了风声。不过看来,这风声是早就传出去了,反令族长及各位长老们如此担心,又对我那些徒弟如此关切,真是如师胜父,倒叫我好生惭愧。眼下正是内外焦困,冷家的信誉已经有人在非议,今年这山上的银钱收入又少了许多,我这个掌门,确实做得不够好,也难怪各位会有所想法。”
冷飒按剑,对,你做掌门就是不好。“那你就别做掌门!”
冷长锋差点吐血,冷玉和冷湘狠狠地掐了自己几下。冷幕也不装睡了,大睁双眼看着冷飒,这话你说过很多遍了,可是时机把得这么巧,哥们,你不是跟他一个妈生的吧!暗暗感谢自己老娘。原来我还嫌自家弟弟太少太不懂事,现在才知道,呜,娘啊,我回去一定再好好给您上三柱香!
冷凡再次傻眼,我都听出来冷掌门是啥意思了,你,你,看看冷飒,觉得非常遗憾,爹啊,你还常骂我笨呢,那是因为你不认识这位飒爷吧!一定是的。决心回去就把今天的见闻好好给他爹说道说道。
冷秋笑了。
啥是生命中的磨难啊?
这样那样的弟弟,还有,逼死发妻的亲爹,宁死不屈的徒弟,冷秋觉得,这一生,一定要圆满,不然就对不起上天赐给他的这样精彩的奇遇。
冷湘摸摸下巴,还以为你是来给你哥撑腰的,原来一直都是挖墙角的。
“掌门这是什么意思?”
冷秋笑笑:“虽然掌门一位,一直都在我家直系继承。不过,先祖的定下的这个规矩,也不是不可以改的。”环视大堂,“诸位觉得,这掌门的位子,给谁来做,比较合适?”
看向老族长:“不知山庄里,怀仁叔和怀德叔可有商量出个结果?”
老族长老眼混浊,眨巴眨巴着,表示完全不懂他在说啥。冷斐看眼冷玉,又低下头。
冷廖若咳一声:“自然是热心热肠的能人才行。”
冷秋笑笑:“今天在坐的几位,在我看来,都是热心热肠的能人。”
冷玉摇头:“今天议事的内容,不包括掌门候选人吧。”
就这样被人牵了鼻子走,唉,我怎么整这么一群队友呢?
看向冷飒:“冷家的掌门,是冷家一家之长,冷家有事,大家自然要和掌门一起,齐心协力解决问题渡过难关。难道以后再遇点事情,掌门说能力不够,要求换个人做掌门,就能把事情解决了?”
哥们,别上他当!
“再说了,冷飒在冷家何职何权,有什么资格在这听风堂发言,有什么理由,公然要求掌门退位?”
伙计,你墙角挖得好,继续挖!我看好你!
冷飒一听,这枪口怎么对准我了?“哼,冷家的掌门?他为了做这个掌门,自家兄弟都不认。这种人,也配!”
冷秋平静地看看他,咦,我怎么不生气了?
看这一堂喧嚣,忽然想起韩青。
此时的韩青,正笑眯眯地对着空气打招呼:“不负所托。还请告诉在下,完整的口诀。”
温毅慢慢睁开眼,苍山翠郁,鸟鸣啾啾,花香袅袅,真好。听到韩青说话,转头向韩青:什么口诀?
“百川归海,通达无量。根除气业,无我即我。.........前辈,你看,这几句,他说得还对不对。”韩青慢慢放下温毅,退开。温毅皱眉沉思,这是咱温家的一段什么心法,你怎么知道的?
韦行跟在后面出来,一看,好机会。悄悄伸手去拿刀。温毅耳朵一抖,突然像炮弹发射一样,竟然还绕开韩青,冲向着韦行张口便咬。
一团乱糟糟的毛发中,臭气扑鼻的一张大口,白碜碜的牙,韦行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伸手挡了一下,嘶啦一声。膀子上已经被咬下一块肉来。韩青扑过来,一掌拍向温毅,再拖起韦行直往后退。
一团香粉,糊了温毅一脸,温毅正闭着眼咀嚼,唔,听到鸟叫我的肚子也在叫唤了。先吃一口再说。血流满嘴,他还伸出舌头舔一舔。真好,有吃的真好。
至于食物们,只要你们乖乖听话,送我回家,我会考虑下,给你们个体面的死法。
恋恋不舍地吞下肚,“你们,出来!”温毅命令着!
韦行看着温毅,这个泥球,竟然,竟然吃了我的肉。又惊又怒中,韩青附耳:“听我的。别动,别说话!”韦行点头。
韩青出来,继续向空气说话:“先生,咱们谈好的交易呢?”
温毅转转眼珠子,哦,我听到了。那棵大树后面,有人。
温容慢慢转出来:“我不认识你!”
韩青笑:“还有一丸我没用呢。先生确定,你哥哥会乖乖听你的话?”果然是温家人啊。虽然你不认识我,可是落剑谷的每个温家人,我都认识。
温容眨眼,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温毅却已经觉得不对,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塞住了,堵得他已经喘不过气来。
一手抚着脖子,想起刚刚扑了一脸的那个香粉来。
这是,算计!被自家弟弟算计了!只有自家人才知道,我对这种东西过敏!温毅愤怒地大吼一声,呼地一下子,直撞向温容。
树倒人飞。
温毅倒地,张开大嘴,努力地呼吸。
远远的树丛中,温容挣扎着站起来,韩青对他微笑:“令兄很愤怒!”
抚着胸口,肋骨断裂处传来阵阵剧痛,温容脸色一片苍白。
狡猾的冷家人!
呜,还说不是圈套!
该死的,老子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了。
这果然不是温家人应该出现的地方。
温容消失了。
韩青颓然坐地。
远处,呼吸困难,翻滚嘶叫的温毅慢慢平静下来。
韦行冲出来,扶起韩青,韩青摇摇头:“我没事。”略走些,看看温毅。
远远看去,温毅脸色已一片青紫,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韩青对韦行:“点穴!”
韦行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温毅被撞得动了一下,却也没别的反应。
韩青松了一口气,这下过去,俯身掐开温毅的嘴一看,喉咙肿胀得一丝缝隙都没有了,韩青在身上摸摸,掏出一把小刀,在温毅的喉咙里划了个十字,用力一挤,污血流了出来。
韦行站一边看着,有些不耐烦,忽然想起件事,进洞去了,不一会儿,几个守卫出来,抬了温毅,还给关到原来的深坑里去了。
韩青已经向韦行问了些情况,知道听风堂聚了那么一帮子人,叹口气。师父就这么放你过来,是觉得听风堂那边不需要你呢,还是你在那里也没啥用呢?要不然,师父早就把你绊在秋园里,冷欣怎么可能会在外面见到你?
韦行这时候也知道自己莽撞了,风韩青虚弱,一把扯过背上,迅速下山去了。
半道上,碰见冷思安正在给冷欣解穴呢,见了韦行背着韩青,正想说什么,嗖一声,这俩已经不见了。
韦行背了韩青回到秋园,韩青拍拍韦行,韦行放他下来。
二人进了听风堂。
堂中,冷飒已拔剑直指冷秋,冷秋端坐,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韩青跪下:“禀师父,温容受伤,已经离开了。”
冷玉冷湘对视一眼,真是个坑啊!妈的,老子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
冷秋微微点头。只是,看着衣衫狼狈的韩青,一时间,竟不敢直视。
韩青默默站起。
冷飒吃惊地看着韩青,他竟然让你独自去应付温家人?不过,你活着,就行了。
剑柄倒转,放到冷秋桌上:“我要娶婉儿。不同意,你就杀了我吧!”
冷廖若都觉得有些不忍卒看了,欺负人也没这样的吧。夺妻之恨,奇耻大辱,先前大家还不好意思挑明,你倒好,生怕围观的不明白,还说得这么直白,还这么登鼻子上脸的闹。
看看冷秋,你快杀了他啊!
冷玉大惊:“你说什么?”
对冷秋:“原来,他说他带走了掌门夫人,是为了.....,冷家的掌门,岂能受此奇耻大辱!请掌门,以血洗耻。否则,这事传出去,我们冷家成了什么?冷家的掌门,还有什么面目领袖群豪,号令武林?”
大笑话喂,人家抢了你老婆,你连个屁都不放一个,算什么男人?有点血气的,就杀了他!
韩青抢上一步,按住桌上的剑:“师叔,你只是陪师娘回朗曦待嫁而已。喝醉了就快点回去休息吧。”
冷飒挥手把韩青推开:“胡说!我没喝酒。”
对冷秋跪下:“我要娶燕婉儿。”
冷秋开口:“真的?”
冷飒点头:“她是我的女人!我当然要娶她!”
冷湘乐了。你的女人?你都吃了?啧啧,这绿帽子货真价实的绿了。
冷秋一笑。原来已经这样了么。
女人,还是兄弟?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为了女色而不顾兄弟之义亲手杀弟,这夺妻之耻虽雪,只是也要令天下人寒心,以后还有谁会跟他混。可是,忍了这口气,身为冷家的掌门,又以何立威,令人敬畏?
冷秋看看冷玉,你狠。
再看看韩青,是你陷我入如此困境。
冷秋长叹一声:“婚约取消。你是我兄弟,你喜欢,我成全你!”不过,拎起桌上的剑,掷入冷飒身旁的地面:“从今以后,我再无你这个兄弟!”
冷飒站起,对冷秋一拜:“谢大哥成全!”
冷秋冷笑:“但是,仗着兄弟之义欺兄盗嫂,我冷家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不知信义的子弟。今日,我做为掌门,宣布,将你从冷家除名。从今以后,没有冷家掌门的召令,你,冷飒,不得踏上冷家山半步!违者,必杀无赦!”
冷飒默然,转身便要离去!
冷玉伸手拦住:“冷秋掌门,身为冷家之长,却受此奇辱,碍于兄弟之义,确实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我们冷家,却不能容你这般欺凌。”又对冷秋:“掌门无私事,掌门之耻,即冷家之耻!掌门全了兄弟之义,得了仁义之名。可是我们呢?我们与武林英豪就没有兄弟之义了?若是人人都仗着兄弟之义来欺我妻女,我们也要像掌门一样,只顾个人大义,而不顾冷家颜面吗?我不服!”
冷秋注目冷玉:“那么,你想怎么样?”
冷玉面对众人,朗声道:“适才,掌门已经说过,冷家目前的困境,掌门负有责任,自认能力有限,做得不好,已经有意重新推选掌门。此其一。
  其二,关于追杀令一事,掌门一直含糊其辞,不肯给个明确说法。难道我冷家的追杀令是掌门自己的利器,属掌门个人私有,其追杀原因及使用情况,不可以对冷家族长及长老公开的么?这是视我冷家族长及各长老不存在么?
  其三,我冷家乃武林领袖,冷家的掌门又代表了我们冷家在武林中的颜面和威信。可是掌门家里,弟夺兄嫂,其风不正。虽然掌门为人厚道,顾全了兄弟仁义,不做计较,但是,这样的污辱,掌门可也要冷家众人因了掌门私义,去面对将来可能被群豪耻笑的一天?妻儿尚且护不住,你这掌门之能,絮我直言,实在令人无法心服。
  其四,桌上这封信的内容,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冷飒也确认,这应是魔教教主的亲笔书信。敢问掌门,你跟魔教教主私下交往,还存在银钱交易的事情,可是属实?年初,魔教攻上华山区家,杀死华山诸多弟子,华山区掌门也不幸死在冷教主的手上。华山派可是冷家的世交盟友。掌门是否忘记了这一笔血债?当然,掌门与魔教教主亦有多年的兄弟之义,而掌门对兄弟,又是一贯的仁厚之至。唉,也难怪武林中人都会认为,冷家与魔教的争端,是冷家的家务事,不愿意在冷家被魔教被挑衅时挺身而出。其根源就是在这里吧。
  再说,掌门在这个位子上,已经有四年之久。这四年来,冷家在北面本有许多生意,可是如今呢,却在步步退让,导致若阳只是丢了一些银两,便能令我们冷家伤筋动骨,不得不钿珠必较。冷家的现状,与掌门与魔教教主的私人恩怨,本是分不开的。就因为了掌门兄弟的私人恩怨,有多少冷家子弟,已经为了你们兄弟的私人恩怨抛去大好头颅洒却一腔热血,可是掌门竟然与仇人私通款曲,如何对得起那些死难子弟?置我们这些原视魔教为生死寇仇随时准备在掌门一声令下就要为死难子弟拔剑而起的冷家剑们于何地?掌门,血仇在前,你如何自处?”
冷秋闭闭眼,我是太宽厚了,竟然让你有机会在这里大放厥词!
看着冷玉一笑:“我竟不知,我这掌门原来有如此多的失德之处。冷玉兄弟慷慨陈词,真真是情切意真,冷家有你这般清明冷静的长老,看来亦是大幸。所谓兄弟之义妇人之仁的大错,想必冷玉长老也不会步我之前辙,可喜可庆。只是,掌门之职,我虽自认有失,但你之其二三四,细想想,却是荒谬无比。”
“追杀令一物,冷家向少动用。上次发令也不过是因杜家求救,才发出一枚玄铁令。请令,发令,收令,自我接任掌门以来,都有明确记载,你可有查过记录?”
冷玉看看冷凡,我不是叫你查了吗?再一想,一张纸而已,他给撕了烧了,你还能在公众面前当场弄出一张来?
“今日既然提起这追杀令,我重申一遍,以后任何级别的冷家追杀令,都必须记录在册。凡是令册不对的,一律视为滥用追杀令草菅人命。后果严重的,当事人必以命相偿。”
其三,手足衣服,各有所爱。我实不能强求。若有人视我为耻,耻则耻已,何必口口声声冷家颜面武林大义?区区小事便颜面无存,恕我无能,实是无法周全爱护这般脆弱心灵!
其四,诸位即知魔教是冷家的生死寇仇,区区一张纸,写上几句话罢了,又无人证及其它实证,便能拿了来责问本掌门,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大敌当前,却诬我与之私通,一心逼我于死路。居心恶毒,真当人人都是瞎子,任你一张口,便能颠倒黑白指马为鹿?不过一掌门之位,如蚊见血苦苦纠缠,搅风弄雨挑拨是非,步步紧逼,不顾大局,只图其利者,又在何人?如此时境,谁才是冷家的罪人?”
冷玉一时语结。
冷湘烦了。吵什么吵啊?本来说好的,管他三七二十一,咱们冲上去砍死他再说,偏你心眼多不敢动手。“冷秋,管你怎么说,你这掌门,我们就是不服。你自己也认了,那就换人做。”
冷玉笑了:“掌门一言即出,可会食言?既曾垂询,冷玉觉得,这堂中,倒有一位极佳的候选人。”
冷湘和冷廖若对视一眼,呵呵,快快按原来的计划提名咱吧。
冷长锋表示反对:“先祖已有规矩,这掌门一位,向来只在他们一房的直系传承。而掌门一房,因冷飒已被逐出冷家,哪来的直系可以接任此位?”。
冷廖若父子,小算盘打得挺精,可是冲动鲁莽,又只顾着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要是做了掌门,坐不了三天,就得被人砍下台去。而仁德山庄,人多剑多,只是冷血的名声在外,一直被冷家人排斥在外,万一上位,这冷家山上其它家族的人,便再也没有了存身的地方。想来想去,还得冷秋继续做掌门,才能勉强维持平衡。
冷玉一笑:“虽然掌门也说过,规矩不是不可以改的,但是,既然先祖出于种种考虑,定下了这个规矩,如果随意打破了,那其它各房的族长及长老的职位,岂不是也要跟着换个规矩来?所以呢,”冷玉看看韩青,“掌门虽然没有直系的亲人在世,但是掌门待弟子一如亲子,先传位于弟子,等有亲子长大后,再来接这个掌门之位,也不是不可以的。”
一语出,恰如投石入水,众人齐齐瞩目韩青。
想一想,真是妙极了。这师徒二人都是奸滑似鬼的家伙,今天徒弟得了这个掌门之位,可是冷秋连老婆都还没一个呢,等他生出孩子来了,谁知道这师徒二人还是不是像现在这样齐心?
冷湘有些失望,忿忿地看看冷玉,再一想,韩青么,咱欺负他惯了的,既然叫我一声师伯,向来又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这个人选,倒也是,能接受的。微微点头。
韦行听着看着,怎么,突然我师父的掌门位子要换我师弟来坐了?这样子啊,也挺好。师弟做了掌门,有事忙了,不会再那么半死不活了吧。师父也不能再随便打杀他了。反正师父也很烦那些武林人士的鸡毛蒜皮。这下子有的是时间可以赏花赏月喝酒听琴,不会再为琐事烦燥,动不动就罚我跪守害我不能回家抱老婆了。幻想一下师徒仨的美好前景,咧开嘴笑了。
韩青看向冷秋,冷秋垂下眼。
真是我的好徒弟!
冷玉缓缓说出韩青的名字。
冷湘沉默一会,表示同意。冷廖若同意,冷幕弃权,冷长锋弃权,老族长睁开眼,点点头,表示同意。
韩青跪下:“弟子万死,也不能接受!请收回提议!”伏地不起。
冷秋哈哈大笑一声,轻轻鼓掌:“韩青很好,他做事,我一向放心。何况,他刚刚又立了大功。这个掌门的位置,他确实有能力担得起!有徒如此,又有何憾?”
过来扶起韩青:“我累了,烦了。你且体谅些,今日起,冷家这个掌门,便由你来担待吧。”
韩青重重磕头:“师父!”
冷秋哈哈一笑,摇摇头,拍拍韩青的背,拂袖自去。
冷玉对着冷秋的背影呵呵一笑:“掌门之仁义宽厚,师徒情深,着实令我们叹服。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冷家山上,也向不缺少美人。赏花赏月赏佳人,咱们就少操些心吧。”
又向冷湘看了又看,冷湘忽然想起一些传言,心中不爽,哼了一声,也和冷廖若去了。
冷飒默然片刻,他再糊涂,也知道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而他一直痛恨的哥哥,依然在保护他。只是,他们兄弟之间,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可走。皱眉对韩青说:“好好做。我先欠着你们,需要了,随时来拿。”
韦行烦他,又不敢把他怎么样,见他走了,冷哼一声,拉起韩青。
韩青已泪流满面。
冷秋回到听雪轩坐下,水波依旧,荷叶亭亭,琴音袅袅而来。
不一会儿,韩青来了,默然在亭外跪下。
冷秋心中有气,想一想,今日之事,,原是自己高估了对手的胆量,又低估了他们的无耻,本是假意挑拔的一句话,却被人揪住尾巴。罢了,这也怨不得韩青。只是,到底意难平,他爱跪便跪罢,平日也没少跪过。
不过,冷湘和冷玉,向来不怎么对付,他们俩怎么弄一块去了?仔细回想,慢慢有些明白。
叫来平儿:“白老板当日请你传信,就没有说些别的?”
平儿答:“白老板当时,确实什么也没说。”
冷秋想一想,怎么可能?
她弄了个冷廖若的把柄出来,偷偷交给我,怎么可能是无求于人?
是愿者上钩吧。玩这种把戏?冷秋皱眉,“请白老板来秋园一见。”
你有足够的胆量迎接冷湘的怒火么?
冷湘回到湘园,跟冷廖若互相抱怨冷玉:这小子太狡猾了。根本就没丁点诚意,以后万万不能再相信他了。
抱怨够了,也歇息够了,却还不见纳兰,暗想,你能躲韦行家一直不回来吗?就让下人去寻,结果下人回报说,白老板已经被人叫去了秋园。
纳兰随着秋园的下人到了听雪轩,远远便见亭前跪着一人,青影瘦削,近了,那衣上可见明显的泥痕与血迹。
亭中一榻一几,冷秋高坐,正引杯独酌。见纳兰在亭前伫足,微微颔首。
纳兰敛襟为礼:“纳兰素拜见冷掌门。”
冷秋抬手示意,下人在亭中安座。
纳兰缓缓入亭,坐下。
下人都退去了。
冷秋注目,轻赞一声:“东宫爱妃,果然天香国色!”
纳兰微笑:“一介弃妃而已,当不得掌门夸奖。”
冷秋把目光移开,湖面上,波光粼粼,亦令人目眩神迷,不由微微阖眼。
出入秋园多次,还曾在客院小住过,却是第一次相见。原来竟是如此佳人。难怪有资格惑乱人心。
举杯示意:“白老板请。”
纳兰一笑,自取了杯子执壶倒茶,轻啜一口:“掌门有话,不妨直言,纳兰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冷秋尴尬,轻咳一声:“白老板,上次你托人传信,后又抄录了冷廖若经手的帐薄来,却又不加一词,不知有何用意?”
纳兰看着冷秋,笑一笑:“纳兰本有罪在身,即投了冷家山,自然要谋个长久存身之处。大树之下好乘凉,这个道理,纳兰还是懂的。”
冷秋捻着手中的白玉杯,笑了:“四海之内,莫非王土。夫人本居高处,何必屈一树下?何况,我也不再是冷家的掌门了。夫人,请回吧。”
纳兰起身,直视冷秋。冷秋笑笑,举杯自饮。
“我要你,帮我杀了冷湘!”这个念头在心中嘶吼过千百遍,一旦能说出口来,反倒平静至极。
冷秋再举杯。再见了,女士。
纳兰微微闭眼。失败了,是吗?
行礼,转身离去。
冷秋看着纳兰。奇怪的女子。看她的步态,一如来时的娴雅悠然,但是那微微绷着的背影,刻意挺直的脊梁,在阳光下,忽然有一种非常奇怪的熟悉感。
像是,冷秋最后一次看到的,他母亲的背影。
默默地独坐。远远的天边,一只大鸟展开翅膀努力飞翔,它伸着长长的脖子,像是在追逐着什么。
冷秋叹了一口气,反正生命里都种满了荆棘,也不必再乎多那么几株。
踱到亭外,对韩青:“起来吧。好好收拾一下,歇会儿,再来回话。”
韩青看看冷秋,欲言又止。事情已经这样,我还能做什么呢?依言退下。
冷秋遥望天际。蓝蓝的天空,洁净如洗,那只鸟儿,并没能在这上面留下任何飞翔过的痕迹。
冷秋招手,吩咐下人:“请白老板回转。”
纳兰在秋园门口处被请了回去。
是什么,令冷掌门改了主意呢?
纳兰想起亭外跪着的那个人。是韩青吧。他对冷掌门,果然拥有很大的影响力啊。
纳兰又回到听雪轩。
冷秋看着纳兰走近,不禁又有些懊悔。干嘛一时心软啊?撑着额头,轻轻地叹口气。
纳兰再次行礼:“谢过冷掌门拨冗再见!”
冷秋微笑。撇开美人已经并可能会带来的麻烦而言,看到如此令人赏心悦目的绝色,果然能令人心情愉快精神振奋的。
至于美人一开口便是要人命的事,冷秋觉得,既然想搅风弄雨,那你怎么也得露点本事出来瞧瞧吧。
冷秋思量着,很是客气地吩咐下人上好茶好点来.
平儿送茶点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幕宾主相见欢的场面。
冷秋很谦虚:“我已经帮不了你了。”
纳兰亦很恭敬:“掌门肯见我,纳兰素便已经感激不尽。”
冷秋继续谦虚:“白老板实在是高看我了。”
纳兰亦很诚恳:“纳兰素自知给掌门惹了些麻烦。不过,掌门不像是会害怕些许麻烦的人,纳兰素只好厚着脸皮,继续麻烦掌门来了。”
冷秋只好请纳兰喝茶。
纳兰喝茶,少不得赞一声“好茶”。
冷秋笑了:“白老板当年,什么好茶没见识过?秋园简陋,倒是贻笑大方了。”
纳兰放下茶盏,沉默一会儿,忽然笑了:“后悔比走错路,确实更令人害怕。我并不是个好人。”
冷秋笑笑,打算倾诉你的不得已吗?对不起,我不认为你的不得已能打动我。
纳兰垂下眼,忽然觉得好笑。别人凭什么帮助她?她有什么可以拿出来交换?如果用一种侮辱换取对另一种侮辱的惩罚,那,这种努力,这样挣扎,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在另一个泥泞深渊中继续堕落罢了。
何况,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我还有什么资格要求期望别人的谅解和帮助呢?
纳兰站起来:“纳兰素一无所有。唯一能付出的报酬,只是感激!”
深深一礼。
冷秋怔住。
感激?
呵,这一生,曾经感激过我的那些人......
我,不需要感激!
冷秋站起,咬着牙,却无法开口。
良久,“我不需要感激。”
纳兰直视冷秋:“那么,你在害怕什么?”
冷秋皱眉:“你过了!”
纳兰冷笑一声:“冷湘早就和魔教有所来往。今日又联手他人,暗算掌门,逼迫掌门退位。而掌门当初上位,手中一把剑,可是浸染过无数鲜血的。纳兰绝不相信,冷掌门今日竟然吃起素来,竟然再不杀生,要以德服人了!”
冷秋怒极,反嗤笑纳兰:“早就听说过纳兰王妃的威风,今日一见,也不过强辞夺理颐指气使,盛名之下,......”冷秋摇头,“着实令冷秋失望。”
纳兰一惊,呵,我失控了。
深呼吸,不,这不是他的错。他并无义务帮助我。
是我,要求过了。
是我过了吗?
是我自己面对出逃路上可能有的风险仍然要选择了这条路,是我自己放弃了曾经的地位和恩宠要追求所谓的尊严和自由,是我自己放弃了为人母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我抛弃了命运赠于我的珍宝自然会遭到命运的惩罚。我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为什么,竟然还要期待别人的帮助和尊重呢?我有什么资格去要求?
纳兰沉默一会儿,闭闭眼,努力微笑:“对不起,纳兰失态。请掌门,勿于计较。告退。!”
勿勿离去!
冷秋有点郁闷。虽然一再戳别人的痛点确非君子所为,不过,像这样被人指着鼻子斥责,确实够他好一阵郁闷的。搞清楚啊,是你有求于我好不好?从王妃混成外室不是我冷秋的错吧?真不想听人八你的黑历史,那就揣好了玻璃心别出来混!
不过,她为什么这么恨冷湘呢?难道,她真的是被冷湘从东宫偷弄出来的?
冷秋想想,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得查一查。
韩青过来。
冷秋瞟他一眼,韩青立刻跪下。
冷秋叹口气,叫起。韩青不肯,只是跪着不动。
冷秋又叹一口气:“你起来吧。我知道,这件事确实与你无关。难道,要师父我给你跪下,求你相信,你才信吗?”
韩青赶紧站起来:“徒儿哪敢?只是,我与冷玉,私下里,一直有来往,关系也还不错。”
冷秋点头:“唔,他的眼光不错。跟你交上朋友,也算是难得。不过,韩青,你有没有想过,该怎么做这个掌门?”
韩青一惊。
还是疑我了吗?
默默跪下不语。
冷秋皱着眉看他:再多一句解释都不肯吗?还要我来解释给你听?妈的,干嘛一个二个的都要我去迁就啊?
我这是养徒弟还是养祖宗呢?
心中气得把韩青踹了几千几万遍,然后又想起来,唔,早上我还扔给他一瓶毒药叫他以死谢罪呢。不由有些讪讪,用力把他扶起来:“你都是做掌门的人了,动不动还要给师父下跪,就不怕折了你师父的寿?”
哎,这话怎么还是酸溜溜的啊?
韩青一脸愧疚:“是徒弟无能,陷师父于两难境地。”
冷秋心里微微好过些,你总算知错了。又把韩青扶起。
将冷湘拿出来的那封信给韩青看。
“一模一样。”韩青看看,“不过,据我看,冷恶也确实有这个打算。”
冷秋把信收好:“哪里的热闹都少不了他。你看,这其中,能有多少诚意?”
韩青略一沉吟:“魔教大半的收益,都来自于李唐的一堂。一堂的东珠,向来在南国最是价高,只是运送不便,一向有价无市,近些年,南国局势渐稳,奢靡之风渐兴,珠子越发价高得离谱。在这样巨大的利润面前,只怕他们也确实需要跟冷家打好关系,毕竟,自北向南,北国几十道关卡,再有余国数十道,私下里的各种打点关系,或者是自拓商道,都要花上不菲的人力物力。跟买通冷家来比,自然是跟冷家定下协议要便宜。何况,魔教各种生意都有,能打通了向南的商道,以后的利润,只怕只多不少,是个开渠引水自然成的好法子。”
“那你的意思是?”冷秋问。
韩青沉吟一下,冷家与魔教的争斗已持续了四年。四年来,双方的伤亡都不小。可是魔教收容的多是不被江湖黑白两道认同的败类,纵有伤亡,也不值得叹息。唯有冷家的伤亡,却都是实实在在的自家子弟。冷家,确实经不起这样快速大量的人员伤亡。况且,这对于冷家在整个北国武林的地位来说,也是有害无益的。
冷秋笑笑,进入角色真快。我是该庆幸你没这份野心呢还是担忧你没啥野心和追求?
韩青虽在沉吟着,却也能觉察到冷秋略有不快,心中一凉,“徒儿,全凭师父吩咐。”
纳兰快步离开秋园。
站在秋园门口,却又有些茫然。
无论是否真的激怒了冷掌门,按理,他都会去查下冷湘的行踪了。然后,不可能不会发现那件事。
只是,我还得在这里耗多久?一想起泠湘,想到他的那些嗜好,以及,无可避免的,盘问和折磨。纳兰垂下眼,会过去,一定会。而你,也一定会遭到报应。我发誓。
回头看秋园,没关系,你不帮我,会有人帮我的。
直到天色黄昏,也不见纳兰到湘园。冷湘心中越发的火大,一问,才知道纳兰径自回了冷家镇,反正该商量的事情都和老爷子商量完了,便也跟去了冷家镇。
刚一进屋门,迎面便是一茶杯。
冷湘扬手接住,莫名地,心中便爽快了那么几分。
低头一看,一地的碎片。
不由乐了:“怎么,冷掌门赖帐,生意亏大发了?”
纳兰冷冷地:“是啊,我求他杀你,他竟然不肯。”
冷湘哈哈大笑:“他敢。”
看纳兰一张俏脸煞中带娇,伸手便摸了一下,纳兰避让不及,瞟他一眼,转身去了厢房。采薇忙叫了小丫头进去收拾地面,又备好茶水送上。
冷湘躺在纳兰的摇椅上晃悠着,秋老三那人,老婆被人抢了,都舍不得拉下脸来砍人。你又是他什么人?我可他没那么心慈手软,皱眉:“出来!”
不一会儿,纳兰过来,端着一盘小点心。
冷湘不耐烦地坐起:“冷秋找你,到底什么事?”
纳兰坐下:“问我是怎么到了冷家山的。”
冷湘一笑,重又躺下。纳兰倒杯茶推过去:“我女儿,怎么样?”
冷湘斜她一眼:“一个小孩子,还能怎么样?”
纳兰沉默一会,抬眼看冷湘:“她父亲,不会不管她............不过,你答应我的事,办了吗?”
冷湘撇嘴:“要不要我把冷志的人头拎过来给你瞧瞧?”
纲兰吓一跳,脸色煞白,一手捂着嘴。半响又问:“还有李家呢?”
冷湘这下是真乐了。喂,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那是堂堂宰相府,是我说砍就砍得了的吗?难怪在东宫混得那么惨,太子妃生个儿子,就能把你吓得要出逃,生怕不明不白地死翘翘了。啧啧,白费了这张好脸。
纳兰看冷湘一脸嘲笑,略一想,咬咬牙便将手中的杯子一掼:“你又骗我!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你,你”,喘息不定。
冷湘心中的怀疑渐渐平息。看这副蠢样,秋老三哪会看得上她?仗着生得好看些就到处指手划脚,给个巴掌,立马就能老实三天,偏又记吃不记打。冷冷一眼过去。
纳兰回瞪:“名份,我不稀罕。不如,你放我走!”
冷湘叹气:“知道啦。你要的那个什么东珠,行了吧?”
纳兰忍无可忍,指了门:“滚!”
冷湘慢慢地挑起嘴角笑了。他为什么会顶着抢了太子老婆的罪名而不肯在得手后便杀了这个女人灭口,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她在他的面前,从不肯掩饰她的情绪,鲜活得像一尾鱼。每次把她摁倒,看着她渐渐在他的挑逗下柔软,沉浸在情欲的快乐中,又突然地尖叫和愤怒,那种不屈和愤怒,叫冷湘觉得,非常有趣。然后,在有外人的时候,她还要保持她表面的优雅和从容,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这又让冷湘非常好奇,他很想看看,她崩溃的时候会怎么样?像小时候的那只猫吗?
冷湘慢慢站起来。
纳兰只觉得深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再也无法控制,转身便逃。
门已经关上。
夜,黑了。
新掌门即位,冷家山上忙碌了一阵子。
大家期待看到新旧掌门生罅隙的美好愿望,也在韩青晨昏日省凡事必去秋园请求并为方便特在秋园隔壁建起三间俭朴平房为新掌门居处时,被狠狠地打击了。
你是掌门啊,你一年青力壮气血方刚又有大好前途的高层领导,竟然不肯享受高屋软卧红偎翠绕,这叫一干属众从哪里腐败你呢?冷家山上众人,本来准备了一个丰富的搬迁贺喜大红包及若干侍女下人,这下都无处消费,只好怏怏地自我消化了。
冷湘无故回山的过失,也只是被新掌门小小地警示了一次,更多的关注,在于对冷家经济状况的讨论了。
这些议题跟冷湘无关。因此,当冷湘很快地离山回京时,纳兰松了一口气。暂时,自由了。
休养了几天,纳兰去看施施。
冷家山上,各处路口忽然多了许多守卫,便是这一路行来,都能看到远处树林间许多巡视的护卫。
纳兰皱眉,看来,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到了韦府,施施的院子里却正在熬药。
如兰过来:“夫人身子不舒服,已经睡着了。”
纳兰不放心,问了下,原来是不小心动了胎气。
正说话间,小丫头却过来传信,说夫人已经醒了。如兰便陪着纳兰去看施施。
施施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睛里却有一种奇异的神采,整个人,好像突然鲜亮了起来。
微笑着和纳兰打过招呼,便吩咐如兰出去备点心。
纳兰微微诧异,以前施施可是非常信任如兰的,两人有话说时,从未避过这个机灵又忠心的丫头。
待如兰出去,施施淡淡一笑:“这样也好,她伺候我多年。什么都不知道,也免得她为难。”
纳兰心中叹气,在床边坐下,拍拍施施的手。
施施抓住纳兰:“你相信爱情吗?”
纳兰惊愕。
施施轻声,仿佛自言自语似的:“是那种,细水常流的,像空气,或者,像白开水一样的感情。不是想起便心悸,不是痛得无法开口叙说,也不是像被网住了,想挣扎开来却发现一丝一缕都难以割舍。只是,忽然觉得,脚能踏在了实地,手中,也有可以握住的东西。”
纳兰垂目。是在彻底的失去了之后,才忽然发现的么?
纳兰笑笑,曾经的快乐和向往,就像上辈子的事情。就连想起来,她都不能确定,那些,是否真的发生过。
“可是,这里,还是空荡荡。”施施轻抚胸口,“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也许,是因为已经没有了吗?”
无声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
纳兰默默地陪在一边坐着,有时候,能痛痛快快地流一次泪,也算是一种解脱吧。见施施慢慢止住了泪水,便取了帕子,轻轻替施施拭泪。
窗外传来说话声。纳兰回头,透过开着的窗子,看到了边说话边走路的韩青。
他的眼神有点古怪。
顺着韩青的视线,纳兰看到自己的手腕上,那一圈乌黑的印痕。
纳兰站起来,拉平袖子盖住手腕。
韦行和韩青进来。
韩青把过脉,开了新的方子,韦行亲自去抓药。
见韩青似乎有话想跟施施说。纳兰便找了借口去了后院。那里有一个湖。
在湖边的小亭坐下不久,传口讯的小丫头过来:“韩掌门说,他一会儿过来。”
纳兰抚着手腕:有用吗?
一个妻子被凌辱至死的人,对于相同境遇的弱女子,会不会,有一丝怜惜呢?
纳兰默默地坐着。湖边风凉,比不上她的心凉。
什么时候,要靠晒自己的伤痕以博取他人的同情呢?
纳兰猝然起身。
身后,韩青站在那里。
纳兰看他一眼,平静地行礼。
韩青侧身,还礼。
纳兰笑笑:“耽误掌门一点时间。是因为,纳兰素听说,冷家的掌门,一向秉公执法,绝不容许任何欺凌弱小的事情发生。”
韩青点头。
纳兰缓缓挽起衣袖。
发黑的牙印,红肿的关节,还有於青的印痕。
韩青忍不住退后一步.
纳兰放下袖子。
湖水碧,荷叶青,灰瓦白墙。
眼前的人,粉衣蓝裙。
韩青闭眼,不是她。碧凝素来红衣如火,便是那日,白袍亦被血染。
微风拂面,空气中,仿佛还弥散着浓浓的血腥味。
韩青睁眼。
纳兰在微笑:闭上眼,这一切便不存在么?
不是她
原来,是我眼花了么?韩青慢慢平复突然紊乱的内息。
纳兰复又坐下。韩青略一踌躇,虽然青天白日,但是这女子身份尴尬,还是避点嫌吧,并不入亭坐下。
纳兰嘲讽地挑起唇角:“在掌门看来,纳兰素弃夫抛女,即非贤妻亦非良母,不过一淫奔贱妇。所以,便活该遭受这般对待吗?”
韩青沉默一会,慢慢走近:“夫人所言,韩青实不能苟同。只是,这毕竟,毕竟是夫人与他人间的隐秘私事,韩青,实在无权置喙。”
纳兰站起,冷冷一笑,自韩青身边走过。
韩青侧身礼让。
那个女子一脸平静,可是那双眸子里却燃烧着浓浓的仇恨,以及冷冷的鄙视。
经过韩青的身边,又闻到熟悉的茶香味,纳兰撩眼看韩青:傀儡!
只是这么冷冷的一撩,韩青忽然觉得心头一紧,就好像突然间也有一双手捏住了他的心。呼吸瞬间窒住,心尖针刺一般的痛,火一样燎原。
“等等!”
等韩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拉住纳兰。
纳兰被他扯住袖子,回头。
韩青深吸一口气:“冒犯了。请夫人,再说一遍。”慢慢放开纳兰的衣袖。
纳兰转身,静静地看了韩青一会,笑了:“如果我说,我是被强迫来到了这个地方。你会信吗?如果我说,所有你们看到的关系,看到的,我与冷湘的关系,都是,都是,”纳兰仰头看看天空,眨眨已经潮湿的眼睛:“都是被他强迫的。你会信吗?”
韩青不知不觉间已经紧咬牙关,想开口时,才发现双腮酸痛。
心酸,无辜的生命,无谓的磨难。直直看着纳兰,说不出一个字来。
纳兰见他依然沉默,冷笑一声,忽然拉开衣领,露出肩膀和部分胸口。
本应洁白如玉的身体,却遍布或黑或红的牙印和淤痕。肩头甚至还有一个异常狰狞的伤口,看样子,那是生生被人咬下了一块肉。
纳兰静静地:“无法反抗,不能拒绝的求欢。身体被人抚弄,挑逗起种种欲望。那些,无法控制的感受。然后,嘲笑你。”
眼前浮现那张邪恶的面孔,邪恶的笑:“唔,知道吗?我很欣赏你眼睛里的厌恶一点一点消失,然后面孔慢慢泛红,渐渐沉醉,强大的男人是烈酒,愿不愿意,你都会醉倒而且觉得享受,是不是?”--(本段完全抄自卷五 90章《利益》)
冷湘,你永远不知道,我竟然曾经感谢你。感谢你故意制造的那些疼痛,感谢你的掐咬啃噬,把我从那耻辱的迷失中唤醒!当□□背叛了灵魂,我不介意它受到惩罚,但,玩弄我的人,我,绝不原谅!永不原谅!
韩青看着纳兰素。
这个奇怪的女子,她平静地叙说着,仿佛那些都是别人的遭遇。是发生遥远的从前,与她,与现在,是完全不相干的。
风吹过耳边,有荷叶摇摆着互相挤挤挨挨发出的哗哗声;远处,有鸟儿在枝头孤单单地嘎嘎叫着,然后,扑棱着翅膀无奈地飞走.......
忽然间,这些声音都特别清晰地压入耳中,眼前的女子,却已经闭上嘴。她看着他。
纳兰素从来没有想过,有生之年,她竟然能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如此痛苦的表情。
仿佛她所陈述的一切,都是他的遭遇,是他正在承受的苦难。
本已经麻木的绝望和悲恸,在这一瞬间被唤醒。那个埋在微笑面具下的残躯游魂,忽然看见了过往岁月里随着鲜血流淌浪费掉的生命,看见了被命运强行一寸寸剥离掉的快乐和灵魂。感官瞬间复苏,无法控制的愤怒,却又无从诉说,韩青只能伸手,拥纳兰入怀。
莫名的哀恸。纳兰忽然想大哭。
哭泣声起,渐渐地,变成一场扭曲压抑的嚎叫。
温热的泪水浸透了衣襟。拥着怀里的女子任她推搡捶打,韩青有些恍忽,仿佛记忆里就应该有这样一场痛哭,有这样一个际遇,有生之年狭路相逢并不能幸免。
如约而至。
韦行配好药回来不见韩青。得知他在后院便去寻他。
远远地,便看见韩青紧紧地抱着一位女子。
韦行吓一跳。看那衣饰打扮,分明是冷湘的那位外室,所谓的什么远房表妹白老板!
韦行怔住。
那是长得像狐狸精却偏偏喜欢装端庄文雅的白老板吗?竟然钗横发乱,正拳脚并用对着韩青推搡捶打。
韦行心头火起,正打算冲过去解救可怜的师弟,却看到韩青的脸上,虽然神情茫然,却一直紧紧地拥着怀里的女子,纵是被推得步步后退,也不曾放手。
这是,师弟啥时欠下的桃花债吗?
不过,他们明明是见过面的吧,咋那时平静地像是陌生人呢?
韦行有点摸不着头脑。将为人父,韦行最近心情大好,偶尔有空了也会琢磨下师弟的终身大事。碧凝再好,那也是死了的人。天涯何处无芳草,偏偏要为个死人守身如玉还心死如灰,韦行对碧凝很有些意见。
所以,师弟现在有美在怀,韦行有点高兴。虽然这美人是传说中的冷湘的外室,名声啥的可能不好听,不过,韦行才不会在乎。他都能娶一个歌伎为妻,外室算啥子,名节身份能当饭吃?何况,看那女子那么美,想必也是因为长得太美,才被冷湘强迫的。
于是,韦行就在心里又给冷湘记了笔帐。
傻站了一会儿,韦行醒过神来,咧着嘴角溜走了,还不忘记吩咐下人,谁也不许去后院,免得打扰了他师弟的二人世界。
韩青看见韦行傻站了一会儿,然后表情诡异地溜走了,不由尴尬地低头看看纳兰。纳兰正闭着眼靠在他怀里小声地哽咽抽泣,只好默默叹气。再看看已经湿透的衣襟,只得摸出块帕子来,轻轻给她擦涕泪狼藉的脸。
纳兰已经哭得累了,好像又回到了父亲去世的那一天。独自珍重,曾以为独自珍重便能圆满,曾以为没有了爱情的生活,便是人间地狱不能忍受不肯改变,却原来,生命里还有更多无法直视的肮脏和龌龊。
想干干净净地活吗?最阴暗的角落里,正躲着一张狞笑的脸,随时准备着,伸出手来将你摁进泥沼拉入深渊。
恶心,嫌弃,悔恨,是我走错了路了吗?心生妄想就必然要被命运唾弃吧!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必然要遭到这样的报应吧。
一方还带着男子体温和气息的帕子轻轻落在纳兰的脸上。
这种奇异的温度,以及那种特别熟悉特别醇厚的气息,让纳兰慢慢平静下来。
深深地呼吸,纳兰擦擦脸,站直身体,自韩青怀里退出去,转身,整理有些零乱的衣襟。扶正钗环,掠掠鬓角,纳兰深吸一口气,转过来,向韩青行礼:“纳兰失礼!谢掌门.....”。
韩青负手而立。突然空虚下来的怀抱,令他有点不适应。仿佛在他的生命里,就应当有这样一个女子,能在他的怀里尽情地哭泣。而他的心,就应当随着她的哭泣,充溢着满满的痛苦的幸福。
韩青默然,好像很久都没有过这样酸涩难言的感觉了。眼前的女子,忽然不再是一个陌生人,看着她,韩青觉得,心痛。
韩青抚胸。心痛。碧凝..........
退开一步,又一步。
“请问夫人,需要韩青帮你做什么?”
纳兰看看韩青。
恭谨客气,疏远冷淡。
纳兰忽然一笑。这才是对待她这种人的正常态度吧,跟他的师父,一模一样的语气,一模一样的话语。
“恳请韩掌门,杀了冷湘。”无谓的重复,是不是?
韩青直视纳兰,诚恳地:“冷湘有过,但,其罪,仍不至死。”
“那么,是不是要我死了,他才能死吗?”
韩青无语。自杀吗,不,你不会自杀的。“我想,会有解决的办法的。请夫人,相信我。”
纳兰揉着手中的帕子:“死去的人,不会再意她的仇人怎样了。而我,却要活着看到他死。也许,对韩掌门来说,死去的人,”
韩青的脸色刹那间一片苍白:请,不要再说!
纳兰看着韩青,不要再说是吗?垂下眼,为什么我如此了解他心里的想法?
叹气,是的,我不忍心了。死去的人永远不可能再活过来,而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活着。可是,活着的人中,再也没有最重要的那一个!不想追求也没有渴望,生活平淡一日如千年。
失去的人,哪怕她活在你心里,却已经无法触摸。只有孤单。
可怜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就像我。
“韩青,你不必强迫自已。强迫自己做韩青。”
泡上一壶茶,喝一口,浓得发苦。韩青仍然觉得头昏,以手撑额,恍惚间,不由问自己:“我在勉强自己吗?”
伸出手,做一个拥抱的姿势,慢慢闭上眼。
五月的风,应是温暖和煦的,可是韩青,却觉得冷。
韩青见冷秋。
冷秋看着手中的报告,微笑:“做得好!”
韩青跪下:“可是,前太子侧妃要求处死冷湘。”
冷秋皱眉:“我们需要活着的冷湘。有本事却能又这么蠢的人,坐在这个位置上正好。”
韩青伏地不起。
冷秋放下报告。我竟然忘记了,韩青也是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
想想韦家后院的事情,虽然没听到他们都说了啥,不过,能让韩青这么激动的女人,哎,真是麻烦!
冷秋叹口气:“请前太子侧妃来吧。”
前太子侧妃,当初弃如鄙履的身份,如今却被你拿来威胁我们.
这种女人,还是要远远的打发才行.
纳兰再入秋园。
冷秋:“除了让冷湘死,再没有别的选择吗?比如,我们可以帮助你离开。”
纳兰:“掌门恩义,一点小事,也肯再三眷顾垂问。只是,对于纳兰来说,这却是天大的事情。杀人杀死,冷湘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相信掌门让我离开,不会引发其它的后果。或者,掌门以为,在冷家山以外的死人,跟冷家,就再没什么关系?”
前太子侧妃,当初弃如鄙履的身份,如今......
纳兰笑笑。谁能彻底抹杀过去?
冷秋默默叹气,真是好厚的脸皮。不过,姜绎多情.就算是这女人主动背叛了他,可是,谁知道什么时候,这位失去所爱的未来帝王,会突然想起旧情,要跟冷家算算这笔帐?就算他什么也不做,即对冷家心有罅隙,许多需要双方合作的事务,只怕都不会顺利.
麻烦的女人!
冷秋沉吟一会儿:“夫人既然消息灵通,许多事,不需我赘述。不过,相信夫人也知道,冷湘在冷家的身份贵重,并不能凭夫人一已之词,便可处理的。”
纳兰拿出一个信封。
冷秋看完,笑了。正差这一份呢。“夫人这般处心积虑,那么,为什么不肯相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如果我绝对保证夫人的安全,那么,肯不肯接受我们的条件?我们会保证,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据我所知,夫人对于去往何处,也是早有筹谋。至于冷湘,经此一事,我也不认为,我们和冷湘,能一直的和平友好共处下去。这,不也正是夫人的目的?”
纳兰沉默一会儿,是的,我没时间耗在这里了。手轻轻地抚上小腹,多可怕,我竟然有了孩子。我梦见他圆鼓鼓的粉嫩面颊,他睁着黑亮黑亮的大眼睛,伸出双手,叫我娘。
冷秋看看纳兰的手,脸色微变。
纳兰苦笑:“这孩子,我用我的生命担保,他长大后,不会对掌门有任何不利。如果有一天,他敢对掌门不利,我会亲自动手!”
冷秋无言。
冷湘很愤怒。突然把他从京中叫回来,却是为了这件事。
但是,冷秋的手上的证据一应具全,有他和李唐的来往信件,他和冷恶在若阳见面的所有细节,以及在听风堂那次,他拿出的那封冷恶的亲笔信,抬头写的是“冷掌门”而不是冷秋,也成了他和冷恶谈定条件后的分赃证据,若他上位,他不也是姓冷么?这与魔教勾结,谋夺掌门之位的谋逆大罪,是跑不了的。何况,老爹糊涂,帐目被人做了手脚,在这银根紧缩的时刻,只要一公开,那些捏着瘪瘪钱包的冷家人,还不得恨煞我们父子?会有谁替他们父子说话?
交换条件很简单,放纳兰走,并且保证再不纠缠。
是这女人出卖了我!
冷湘铁青着脸从秋园出来,直扑冷家镇。
铺子已关门落锁。伊人已远去,渺渺不可寻。
三天前,晚夏的午后,骤雨方歇,纳兰和韩青在冷家山坡上的那棵大树下并肩而立,看对面山上那道雨后的彩虹。
山头斜照相迎,山下,是恍如世外桃源的农家田园,竹溪,村路,板桥,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几个荷锄的农人正在田间小径上悠然而行。
纳兰微笑:“韩掌门,人生在世,不过活一天,快乐一天。掌门纵然一心为他人,不过,连自己都无法快活,不知道,你这样的榜样,还有后来人敢效仿否?又何必自苦,为世人所警醒?看这山下,一派世外桃源景象。却不知道,掌门心中,可想要自己的桃花源?”
韩青不语。
纳兰侧身看看韩青,忽然伸手摸摸他的脸:“我在贺兰山。”
韩青大窘,退一步。纳兰大笑,忽一手抚着小腹,慢慢敛了笑意,郑重一礼:“请转告冷掌门,我纳兰素既答应过他,就一定能保证,这孩子,长大后,决不会对他有任何不利的行为。”
韩青看看纳兰,孩子,呵,原来是真的。微微黯然。
纳兰看着韩青,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遇到你,是我的幸运吧。这算是命运给我的补偿吗?
可惜,我依然贪心,依然胆怯。
韩青看看天边的彩虹,这样做,值得吧。我得不到我想要的,可是,我能帮助别人得到他们想要的公平和尊重。那么,也算是,一种补偿吧?看看眼前的这个女子,畅快的笑容,如果活着,也应该是这样吧。
为什么,不是再活一次?
纳兰缓缓上了候在一边的马车。待要放下车帘时,忽然想起一事:“告诉那个剪了我头发的小子,纳兰素,已经死了。”
韩青一笑,纳兰住在秋园,在后花园竟然碰上冷思安。不知怎么的,纳兰扔了冷思安给她的花,那小子火了,趁纳兰转身时剪了她一络头发。
点头:“慕容兄正打算游历天下,有他送你去贺兰山。一路上一定会安全。其它的,放心吧。”
纳兰点头。
马车向山下驶去,渐渐的,再也看不见了。
许多年以后,长白山黑风口,初秋季节。远处绵延至天际的茂密山林,已然遍布深红浅褚金黄浓绿,斑斓驳杂,就像一副美丽的画。
四面篱墙,三间瓦房。几畦菜园里,那个人,青衫依旧。
韩青慢慢直起腰,拍拍手上的泥土,看着快步走来的纳兰,笑了。
----------完------------

   

[1楼] 网友:夏洛 [2012-12-20 16:06:05]

太长了,分成几部分贴不是很好?
再次抗议,韩青的爱情在哪里在哪里啊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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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网友:五月丹若 [2012-12-21 12:20:58]

好长啊 好长。。。你是在促进师爷多更点么?我等有时间的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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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网友:wuyueyao [2012-12-21 14:06:43]

让师爷按照这个字数来更新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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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网友:绝殇Jade [2013-01-30 12:02:08]

太赞了,太赞了!膜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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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网友: [2013-12-16 13:51:18]

太赞了,好想给这篇撒花打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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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网友:jfgsfh [2013-12-16 20:35:20]

冷家山上能知道这里并且有权把人丢到这儿的,只有冷家的掌门。
现任掌门,是他的儿子。温毅的儿子不是冷恶吗,怎么变成冷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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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生成:2024-07-02 09:48:15 反馈 联系我们@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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