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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神奈川县,横滨市,鹤见区。

      围绕着一名异能力者死后无人认领的五千亿日圆,关东一带的□□战争已然持续了数月。

      大部分非法武装组织在这场绞肉机般的互相吞噬的混战中几近瓦解,甚至毁灭。

      或许这就是沿海港区的宿命。战后迅速崛起的繁华之下,亦有贫民窟的弱小鬣狗在狼狈觅食。

      那是弱者凝聚而成的、依靠性命与暴力交换活下去的筹码的、躲藏在城市阴影中的庞大组织。

      港区的普通人早已知晓他们的存在,也意识到了最近那些阴影的暴.乱,所以,这鹤见区的某处再次被枪声撕裂,也只是司空见惯的某一场斗争而已。

      胜负之后,自有利益的分配。

      “很好,让我看看——不惜惹怒港口黑手党也要偷渡进来的货物到底是什么稀世珍宝。”

      用一种青涩而偏向成熟期的发育中的口吻饶有兴致的说着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却没有好好的扣上外套、看起来有几分随性的青少年。

      他的右眼和双手露出来的部分都裹着绷带,黑色的领带和白色的衬衣上似乎溅上了暗红色的血迹。

      这是一间破旧的工厂仓库,被手持各种枪械的、经历过一场战斗后散发着沉重杀意的本地□□分子所押解着的,是仅存的活口——看面貌应该是来自西欧附近的偷渡惯犯,趁着最近港区大乱携带着贵重物品悄然潜入,却还是被拎着脖子攥着生死,不甘却又只能恐惧的任由这个青少年拉开了遮盖着货物的黑布。

      该名十六岁的少年正是太宰治。

      如今的他还只是个准干部——没有足够的功勋,哪怕五大干部的位置差不多都空着,森先生也没道理凭空给他升职。只是听说了有一些外国的小老鼠溜了进来,森先生便给了他一支临时拼出来的小队前来查探。

      少年时期的太宰虽然在组织内部已经有了不能招惹的名气,但是对于外面的敌人而言,还不曾被列入他所构筑的杀戮坑害名单中去,此时不明不白就被抄了家底,也只能说不走运吧。

      要知道,干这行的运气很重要。

      扯下黑布,少年像是个在打完一场游戏后面对奖励的玩家一样,面对出现在眼前的[珍贵货物],轻声感叹:“哇哦!”

      那是一口棺木。

      极尽低调奢华的棺木。

      绿色的釉漆绘成世界树与草木的纹样,顺着树干与草叶的位置,点缀着颗颗或大或小的宝石——就算是外行人,在这昏暗的环境中,也能判断出这些宝石抠下来都能卖出不菲的天价来。

      “有一个词语叫做[买椟还珠]。”太宰治屈指敲了敲棺木的外壳,示意属下把俘虏带过来,那双鸢色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波光流转,“仅仅只是这口棺材就已经超出了预算中的回报了。那么,你现在来告诉我,里面的[珠]是什么呢?”

      被解下嘴里的破布后,外国人用着难辨的腔调愤怒而恐惧的嘶吼着。

      本来就有着极重的口音,加上嘴里的牙被打断了好几颗,就算是太宰,为了分辨那些夹杂在含糊不清的辱骂性词汇中的关键词,也是烦得想要重重的给这人脑壳一枪托让他要么捋直了舌头要么拔掉算了。

      不过,“沉睡的吸血鬼传说”这一关键词句还是分析了出来。

      “吸血鬼?英国的特产吗?”太宰治单手托着下巴凝视着棺材,另一只手挥了挥示意属下继续赌上这外国佬的嘴巴,然后招来了属下们,“开棺!万一里面塞得是能把整个总部炸飞的危险物品怎么办,先验货。”

      “万一真的是吸血鬼……”

      “要么是睡着的,要么是能够被控制锁在这棺材里的……需要特别害怕吗?”

      或许是被少年那满不在乎轻描淡写完全不怕死的态度给震慑了,被新奇的事物冲击、短暂性的忘记了这位太宰少年是怎样的热爱自杀、在激情与暴力的危险边缘开心试探的属下们当即开始撬起了棺材板。

      “轻点儿,这玩意儿很贵的!”太宰治提醒道。

      棺材板儿被推开的一瞬间,训练有素的男人们迅速的抄起了上过膛的枪械,齐齐对准了棺材中的玩意儿——考虑到可能是易燃易爆物品,没人敢把扳机摁踏实了。

      万一走火,别等吸血鬼了,他们当场就得交代在这儿。

      万幸,并没有常规的答案,而是——最不可思议的选项。

      那是一个生的极为俊美的青年。

      他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被鎏金的发圈束在左胸前;他身材修长,穿着古典的欧式贵族礼服,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细碎遮眉的刘海之下,浅金色的睫毛轻轻瓮动着,像是即将振翅而飞的轻蝶细足踏过了花蕊……

      太宰治脸色一变:“开枪!”

      然而,青年已经睁开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暗红色的、像是凝成块的干涸的血,充满着死气与毫无理智的、冷漠到让人绝望的眼睛。

      青年像是从长眠中醒来,他坐起身,那些子弹在他的周身被无形的壁障挡下,落地。

      然而,再也没人能在那无声无息覆盖了全场的沉重恐怖威压之中,再勾动一点点自己的手指。

      似乎连呼吸都要夺去了,连害怕的声音都发不出,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青年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发出一阵阵骨节拉伸的咔嚓声响。

      于他而言,那是苏醒的低鸣。

      他环顾四周,似乎对自己目前的场景不明所以。

      然后他就放弃了思考,揉了揉自己的胃部,懒洋洋的扶着棺木边缘站了起来。

      “饿了。”

      高大俊美的吸血鬼随手拉住了棺木边的某个男人,像是品尝下午茶的贵族,不急不躁,相当优雅的凑到了人类的脖颈边缘,轻轻的咬了下去。

      “唔……”

      就像是被迫喝下牛奶的乖孩子,青年松开已然死去的持枪男人,露出了有些嫌弃却无奈的表情,捂着唇努力将嘴里的所有食物都咽下去。

      “这种好像比较好喝……”

      他抬腿踏出棺材,来到了被钳制着的外国佬身边,就像是一个挑选柴鸡或者乌鸡哪个更好吃的礼貌的客人,继续了他优雅的进食。

      太宰治站在原地,全身都是冷汗,却又无比的兴奋。

      真的是……吸血鬼。

      目前来看,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位比较钟意西方的口味。

      不,似乎就算是西方的口味也很勉强与嫌弃……

      而且,食量极大。

      安静的夜晚,寂静的废旧工厂。

      唯一能听到的只有细微的吸食吞咽的声音,像是隔壁家优等生在睡前喝草莓牛奶一样平常甚至温馨的声音。

      然而,在所有尚且存活着的人的听觉中,却是头皮发麻、几乎要被死神步步逼近捏着脖子掰断喉咙的、眼睁睁看着死亡来临却无能为力的、愈加沉重粘稠堵住所有气管血管让人眼前一阵阵发黑的惊恐!

      但是,没有人能够阻止这场沉默的屠杀。

      他们于他而言,就是砧板上的肉鸡与微笑持刀的养鸡人之间的关系。

      这是哪怕同样拥有人形的外表,也无法否认的……物种食物链上的等级压制!

      ——

      浑浑噩噩。

      他大概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的过去是怎样的,也清楚自己如今是怎样的。

      但是思绪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只有淡淡的饥饿感在驱使本能。

      猎食。

      食物下肚才能续存,所以不要浪费。

      还因为是本能,所以虽然所有人的味道他都不太满意,但还是避开了那个裹着绷带的少年。

      为什么?他认识他吗?

      大概是看起来太难吃了吧。

      最终,这昏暗的破旧仓库里只剩下了两个站着的人。

      太宰治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披着美丽外皮的怪物向自己走来。

      他的手覆在少年的脸颊上,温柔的像是在爱抚着时间最宝贵的珍品;修长苍白的指节滑下颔骨,勾起下巴柔软的凹陷,如抚摸着一只猫咪最舒服的地方。

      而后,那有些僵硬的指节向下,指尖探入少年脖颈上层层的被汗打湿的绷带,没有寻找接头解开,那突然变得尖锐了一瞬的指甲直接划开了绷带,露出了少年那温热的脖颈来。

      太宰治用力的吞咽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嗓子却依旧干涸。

      微凉的平缓呼吸扑打在侧颈。

      像是局部麻醉之后再同时打上两针,有什么缓缓地刺入侧颈,酥酥麻麻。

      柔软湿润的舌尖扫过全身注意力集中而变得更加敏感的致命处。

      温柔而舒适。

      ——这算什么?赐予死亡之时所予以的慰藉?

      若是就这样无痛甚至称得上像是舒服的死去……

      无端生出的满足感。

      微微颤栗的臣服与被亲近的愉悦。

      哪怕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的血液被吸食的声音,也无法再恐惧。

      血液逐渐灼烧。

      像是被泡进了咕噜噜的冒着泡、让人愈加安心宁静的温泉池子。

      这个物种……真可怕啊。

      太宰治认命般的闭上眼睛。

      不行了,完全没办法了嘛。

      就算不是这个时候开棺,这样的怪物迟早也会苏醒的吧?

      谁都无法反抗的更上层的猎食者……人类会怎么样呢?

      太宰治不着边际的想着,等候着期盼已久的死亡降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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