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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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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老师据理力争了一秒钟,便被谢浔气势吓退,又怂又听话地买了下一班缆车的票,将摄像设备给了谢浔。
一同给他的还有一部连着充电宝跟移动WIFI的手机,用来实时看直播。
A组两个摄像这些天算是看明白了,任何台本估计都比不上这两位嘉宾自己临场发挥,索性有机会,便干脆让他们跟观众互动去。
谢浔见状蓦地笑了,赞许地看了工作人员一眼。
缆车很快到位,谢浔站在门口,单手卡着门,先让时屿进了才跟进去。
两边都有座位,谢浔瞧了一眼,向时屿建议道:“为了画面好看,我们坐一起?”
时屿懒洋洋地抬眸望了望他,不置可否,没有拒绝。
谢浔便很会给自己搭台阶地坐了过去,先将镜头对着缆车外无妄山的风景拍了个一镜到底,然后转过来,笑着打了个招呼,面朝着摄像头,肩膀拱了拱时屿:“哥哥,来,跟观众问个好。”
时屿眉心微蹙,想向旁边挪动,却担心会出画,思考了半瞬,也笑着对镜头挥了挥手:“大家好,辛苦你们一早跟我们一起上香了。”
现在才六点多,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之中,直播间之所以这么多人,完全是因为有人提前查了当地旅游攻略发在了超话里,才知道无妄山缆车六点开始售票,因此他们很多四五点就来蹲守了。
事实证明,他们来的很值!
不仅看到了贤妻良母型谢影帝,还看到了起床开机预热奶乎乎的小时老师,现在甚至能直接跟cp互动了。
观众表示很开心!
【早上好早上好!】
【不辛苦!妈妈爱你!】
【这是什么,好奶好奶,我一口一个!】
【一天美好心情,从我cp同框开始,好耶!】
谢浔录综艺的这些天都没有去看直播间,这时候突然瞧见屏幕,下意识挑了挑眉,多少有些惊讶:“你们太热情了。”
时屿坐在边上,不可避免地能看见手机,谢浔又刻意凑近了些,“哥哥,你看看。”
从望陇村去甸西的飞机上,谢浔想让他看见万米高空之下灼灼如火的桃花林,而在无妄山这般佛寺的地界,他们却在缆车上看见世间万般爱意。
时屿最开始其实有些忐忑,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录制之前又自虐般地在网络上看了不少骂他的黑帖,这几天他的表现他认为并不足以能让他圈到粉,况且他对谢浔的态度是有目共睹的差,时屿原以为屏幕落进自己眼中,或许会有很多不堪入目的话语。
可是没有,也许间或有一两条黑评,却又很快便被无尽的海洋冲上去,时屿依稀只能看见几个关键词,[小时老师][喜欢][爱你][好美啊][新粉报道][老粉泪流]……
时屿微微怔住,谢浔状似抱怨,轻声道:“你们刷太快了,看不清。”
听见这话,时屿很是无语,他难道以为这样说弹幕就会发的频率低一点吗?
果然,下一秒弹幕刷的更快,刚刚还能零星看到几条消息的,这时候什么都看不见了,谢浔粉丝开始频繁刷一些应援模板话,带着各种小浪花小太阳图标。
时屿超级不给面子,偏过头看着缆车外闷闷地笑了一声。
谢浔顿了半秒钟,凑过去,委屈着一张脸:“你笑我。”
时屿垂下眼睛,看他:“没有。”
“就是有啊。”谢浔不依不饶,“哥哥你笑我。”
缆车突然经过一段高坡,抖动了一下,谢浔蹲在轿厢里,一个不稳就要往后倒去,时屿立马伸手,拽住了他胳膊,才没连人带设备摔倒。
【笑死谁了!】
【报应啊小谢老师!】
【果然,连山神都是站在时屿这的】
【你演的连缆车都看不下去啦!(超大声!!!)】
时屿伸手抓住他的动作完全出于本能,待到缆车运行再次平稳,他低头一看,谢浔脸上表情很是精彩。
两人都愣了一下,时屿没忍住笑开,松了手向后坐:“消停点吧你。”
谢浔撇撇嘴,没敢再作死。
清晨进寺拜佛的人特别多,但山寺清净,不像其他旅游景点那般吵闹,天已经完全亮了,除了前面几趟坐缆车进寺的游客,目前在寺庙里的全都是规规矩矩一步一步爬上来或者前一晚就住在寺庙厢房里的人。
谢谢寻左右看看,小声对时屿说:“他们好虔诚哦。”
时屿点了下头,催谢浔去烧香。
他们是公众人物,来寺庙上香其实不好磕头,但是影视圈本来就是个迷信又矛盾的地方,谢浔要是真的磕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摄影老师还没跟上来,时屿想了想,找谢浔要过来摄像设备跟手机。
谢浔正在买香,下意识递了过去,等到反应过来之后才微微一愣:“怎么了?”
时屿:“你去烧香吧,我给你拿着。”
谢浔何等人,一下便懂了他不好在镜头前说的话,微微一乐,往他身后瞥,准确捉到正跟过来仰着脑袋找他们的摄影师,挥了挥手,拉着时屿便走了过去。
设备跟手机一还:“你们多拍拍风景。”
“哎?”摄影师刚见到人,愣了一瞬,傻呆呆地伸手接过东西才反应过来嘉宾说了什么。
他们面面相觑,赶紧出声喊道:“你们什么时候出来。”
“还早。”谢浔道。
PD老师想了想,回忆起刚刚跟观众达成的交易,视线在寺中转了一圈,看似很随意地往前方一指:“那我们去那等你们哈。”
谢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递过去一眼,发现是一棵上了年头的银杏树,高出屋檐几许长,树枝上挂着很多祈愿用的薄木牌。
他也没多想,直接点头应下,烧完香后便带着时屿进了大殿。
嘴上再胡扯,到底也不可能真的带时屿去拜送子观音,大殿内是宝相庄严的菩萨,正中间是功德箱和签筒,谢浔很熟练地跪了下去,一回头还想拉时屿袖子。
袖子皱皱眉,轻声道:“干嘛?”
“一起。”谢浔说,“来都来了。”
时屿:“……”
这四个字就很过分,看似什么也没劝,可又好像是劝人的最高境界,拒绝都无法拒绝。
况且身后还有不少人排着队等磕头,时屿没办法,也乖乖地跪在了谢浔身边那只蒲团上。
他对神佛其实没多少信仰,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
想要的东西都自己去争取了,争取不到的随着年月过去,便也没一开始那样执着。
剧组每次开拍祭天,会真切许愿希望剧大爆的都是头部的导演跟男女主,时屿就连对这个都没有将希望寄托给上天。
自己努力就好了,求神拜佛,万一没得偿所愿,岂不是还要去踏了佛寺砸了佛像?
只是真的跪在了大殿下,身前佛像三四米高,威严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再想这些多少有些不敬重。
时屿从善如流地学着身边人的动作一起起伏,身上没有零钱,想了想,还是扫码转了一百块功德钱。
接着便想起来,谢浔却拉住他,兴致仍旧不减:“一起抽个签。”
时屿差点想说你不要这么迷信。
身边却有人跟着一起劝:“无妄寺很灵的,难得来一趟,抽一根吧。”
时屿一时间竟然分不出来“来都来了”跟“难得来一趟”哪个更流氓一点。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晃了晃签筒,没一会便掉出来一支。
谢浔也从地上拾起一支,时屿不经意瞥过去一眼,看见上面写着“下下签”字样。
他不自觉皱了皱眉,就想把自己抽出来的那根放回签筒里去,谢浔却拦住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落,紧接着便又笑了开来:“陪我去解签吧。”
时屿凝眉:“你还要解?”
“解啊。”谢浔拉着人起来,绕过人群,去殿后一张小木长桌前,有沙弥坐镇,桌前游客寥寥。
求签的人不少,解签的人却没那么多。
谢浔却道:“签文都不是死的,下下签也有破解的方法,如果不解的话我反倒会想很久到睡不着觉。”
他这话真实度并没有多少,但时屿可能被接连两条万金油句子洗了脑,竟心想着‘算了,来都来了’。
谢浔排在他前面,一边等僧人给前一位游客解签,一边回过头:“你签文是什么?”
时屿原本不想拿出来,但看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反倒觉得自己多心了。
索性大大方方地转给他看,谢浔愣了一下,惊喜立刻漫上脸颊:“上上签诶!哥哥你求的什么?”
时屿看了看他手里那根等着解的下下签,莫名有些无奈:“我什么也没求。”
谢浔皱皱脸:“什么也没想吗?”
“没有。”时屿摇头。
他确实什么都没像佛祖请求,纯粹是‘来都来了’、‘跪都跪了’、‘晃都晃了’,就当陪谢浔一次。
然后就掉出来一支签文,连他自己都恍惚了一下。
谢浔看他脸色,意识到时屿没敷衍他,有些可惜地又瞄了两眼上上签,恰好前一个人离开,谢浔坐了过去,将签文往师傅面前一放,很地道地唤了一声:“大师。”
大师大概十五六岁,少年人的稚嫩跟佛寺僧人的稳重聚集在一起,颇有一种矛盾的和谐感。
大师先是老神在在,大概解签是他日常工作,早就习惯了,视线往谢浔脸上一看,而后淡然垂眸。
下一秒时屿清楚地看见他变了神色。
那点成熟稳重没了,剩下的都是张皇迷茫。
时屿手指不自觉用力,掐了掐签牌,往前走了一步:“很难解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小沙弥又皱了会脸,然后点头:“是的,我要去找我师父。”
谢浔稍稍有点愕然。
大师很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脸皱皱的,带着点悲天悯人的慈相:“我在这解一年签了,也没见人晃出这张来过。”
他看看谢浔,又抬头看看时屿,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你是做了多少错事啊……”
时屿一下便知道他在求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