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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悔恨 ...

  •   接下来的一切都与前世一样,隔三岔五的参加各种演出,攒钱买了一把电吉他,父亲调动工作,一家人准备搬到另一个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下午便要出发,唐一宁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小宁,下楼帮妈妈丢一下垃圾!”楼下母亲呼喊着。
      唐一宁乖乖走下楼,拎起母亲收拾好的垃圾走出大门。
      把垃圾放进垃圾桶,脚上的人字拖断了,唐一宁蹲下来查看,心中懊恼不已,这是最喜欢的一双拖鞋,活该图省事,大秋天脚上套着厚袜子还穿人字拖出门。

      “你们听说没,郊区小镇有一个女孩子自杀,一把火烧了自己家的房子。”
      “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脆弱?”
      “我二姐正好嫁到那个小镇,听她说那孩子小时候吵着要喝水,她爸过马路给她买水,她非要跟过去,车多,她爸怕她被车撞,跑到马路中间又折回来,结果被卡车撞飞。她站在路边亲眼看着她爸被碾死,血和脑浆溅了她一身一脸。从那以后这里就有点敏感,受不得刺激。”
      “真的?”
      蹲在地上修着自己的人字拖,唐一宁心不在焉的听着女人们的话。

      “后来她妈改了嫁,那男人对她挺好,带她到处看病才能好好上学。听我二姐说,那天孩子去看老唐家一宁唱歌,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碎成了条条,内衣都不见了,就这样露着胸口走回来的。家里吓了一大跳,忙着报警看医生,回到家都凌晨了,谁晓得她放了一把火,把家里烧得精光。她妈和后爸白天干活儿累,晚上又这么一折腾,睡得沉,结果一家人都被烧死了。”
      “全家都死了?”
      “谁知道呢,我二姐家离她家也挺远的,没去看,只听说那孩子死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个玻璃瓶,瓶子都烧化了。”

      是林双么?唐一宁猛然站起身,心里大骇。
      “大家都在传这个事,说是那女孩子喜欢上老唐家一宁。”
      “也不是喜欢,听我家孩子说,就是追星,老唐家一宁不是参加个什么歌手大赛,挺有名气的么。”
      “我怎么听人说是被一宁拒绝了一时想不开才死的?”
      “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我还听人说因为一宁是个同性恋,所以才拒绝了人家。“
      “真的?那孩子看起来挺正常的啊,平时打扮也不算太女性化啊。”
      “大家都在议论这个事,老唐心理压力也挺大,所以卖了房子准备搬走。”
      “嘘。”一干妇女这时候才注意到蹲在地上的是唐一宁,讪讪的散去。

      女人们的话在唐一宁脑袋中回荡,难道不是因为父亲调动工作才搬家的?唐一宁想起前世,父亲提出搬家的突然以及母亲红红的眼睛,还有出门时邻居的指指点点。
      顾不得换鞋,唐一宁扔掉人字拖,穿着袜子跑上街拦一辆出租车直奔小镇而去。

      真的是林双!事情在小镇传得很远,很容易就找到林双的家。站在焦黑的废墟前,唐一宁心紧紧束着。因为是农家自建的房子,独门独院,彼此之间隔得远,没有波及邻居,也正因为离得远,所以火烧起来的时候,没有及时救援。
      横七竖八的焦黑残墟中,有两块地方仍然能看出地面的颜色,唐一宁知道那是被烧焦的残骸搬离后留下的痕迹。

      蹲在废墟前,唐一宁揪着头发嘶声痛哭,
      “唐一宁?”犹豫的声音传来,唐一宁回头,站在身后的是李香萍。
      李香萍弯腰把一束白菊花放在废墟旁边:“真的是你,林双知道你来看她应该会很高兴。今天是头七,我上完香过来看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清楚,听一起跟去的朋友说,她们发现林双的时候,她的衣服已经全被剪烂。如果我那天没有怕冷,能跟她一起去多好,我一定会一步不离的守着她。如果接到她的告别短信我能马上赶到她家……”李香萍捂着脸痛哭出声。
      在李香萍的哭声中,唐一宁站起身,坐车往市区跑。

      推开酒吧大门,唐一宁穿过人群,跃上舞台,站在正握着话筒唱歌的女人面前:“是不是你剪烂林双的衣服?”
      女人勾起红艳艳的嘴唇笑:“那小丫头叫林双啊?挺好玩的。每当我说你是gay,她就尖叫着说不是。她顶一句嘴我就剪烂她一件衣服,一直到全身衣服全部剪烂,她也坚定的相信你不是gay。”

      唐一宁的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一拳打在女人脸上。女人躺在地上捂着脸尖叫:“打女人你算不算男人?”
      唐一宁上前拎着衣领把倒在地上的女人提起来,又是一拳落上去:“你为什么要剪烂她的衣服?”
      “为什么?凭什么你靠着同性恋话题就能出名,我不管怎样努力都没办法让大家认可?凭什么你就可以拥有那么专注的粉丝,而我只能在冷冷清清的舞台上唱着一个人的歌?”

      女人歇斯底里地叫声中,唐一宁被女人乐队的成员架住,唐一宁拼命挣扎着:“她死了!她放了一把火,烧死了自己和她父母!”
      女人呆住,片刻后嫣然一笑:“唐一宁,我是凶手,你也是。”
      唐一宁浑身僵硬。对!自己也是凶手!如果她没有喜欢上自己,如果那天能抽出一点时间帮助她,她就不会死。

      浑浑噩噩回到家,父母已经收拾好东西,原本下午便要出发,因为找不到唐一宁,所以搬家公司先把家具运走,父母留在家里等他。
      “小宁,你跑哪儿去了?”见唐一宁进门,母亲尖叫一声扑过来,“脚上没有鞋,手冰凉,脸也冰凉,身上怎么这么多灰?”

      唐一宁抹一把眼泪:“爸、妈,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林双的事?”
      “小宁,你都知道了?”
      “嗯,你们是不是因为这才搬家的?”
      “小宁,你不要内疚,你根本不认识她,你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粉丝。”
      “她也是因为我才死的。”
      “不要多想,咱们先睡觉,明天早点起来离开,换了新的环境你就会慢慢地把她忘掉。”

      躺在床上,唐一宁辗转反侧。工作环境挺好的父亲更换工作,放弃已经形成的人际圈到新的城市生活,一向支持自己唱歌的父亲突然反对自己参加任何形式的比赛,重生前,唐一宁想不通为什么,还无数次和父亲闹。
      重生后,对苏玹的爱与恨中又掺进对林双的愧疚悔恨,唐一宁恨重生前的自己。林双和她的家人死了,自己却毫不知情,无忧无虑的活在十七岁孩子的幸福和任性中。

      一夜未眠,睁着酸涩的眼睛,坐在车中,望着路旁飞速后退的树,唐一宁重生后第一次感到彷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走。
      因为自己而死掉的林双;小混混一般的苏玹;匆匆搬家的真相。重生后,知道了许多重生前不知道的事,反而再也无法勇敢的迈出脚。
      看到了悲惨的结局,有了改变一切的机会,却发现剧情根本没有照着手中的剧本上演,该怎样避免悲剧再次上演?
      唐一宁无奈而又彷徨。

      搬到新家,认认真真上学,考上同一所大学,却压抑着自己去找他们的冲动,一晃三年过去,唐一宁依照着重生前的路一步一步往前走。只不过多了一件事,每年林双的祭日都会去林家废墟给林双送一束花。
      每年去那儿,都会有一束花放在废墟中,三年中从不间断,风雨无阻。

      今年唐一宁依然去了林家的废墟。
      三年过去,这个小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低矮的房子变成零次栉比的大厦,火车站也加开了动车,从学校到这里变得更加方便。
      与小城的变化不同,这里却没有人整理,一直保持着三年前的模样,只不过那片废墟变得更矮,烧焦的残柱大部分在风吹雨淋中变成灰,坍塌下去,长出茂盛的草和一小丛小丛黄色的小野菊。

      每年都会出现的花束放在老地方,第一年是勿忘我,第二年是蓝雪花,这个人送的花唐一宁都记得,因为太特别,没有搭配,没有装饰,每年都是同一种花,一大捧,放在林双躺过的地方。

      今年竟然是一束红玫瑰!看着这束花,唐一宁有些小小的吃惊。
      没有想太多,唐一宁恭恭敬敬端端正正把自己的花与那束花并排放好。放好花,在废墟旁坐了一会儿,唐一宁站起身,往车站走去。

      回到学校,已经是傍晚,推开宿舍门,一个人扑上来:“哎哟,我的大歌星,你跑哪儿去了?老娘到处找你,脚都走痛了。”
      唐一宁推开小狗一般挂在自己身上的家伙,瞥一眼小狗脚上的高跟鞋:“朱楠,什么事?”
      “今晚上学校的十佳歌手大赛初赛,你能不能上去唱一首歌?”
      “我不参加任何形式的比赛,你是知道的。”
      “不是参加比赛,就上去唱一首,搞热气氛就行,况且你今年大二了,想参加老娘也不会给你名额。”
      “好吧。”唐一宁略微思索,同意了。自从林双事件之后,唐一宁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形式的比赛,重生前是父亲强烈反对,而重生后却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太好了!我去给他们说了,开场第一首就是你。”朱楠兴冲冲的扭着屁股哼着小曲儿走出寝室。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关上宿舍门,唐一宁认真选着歌。他和苏玹的第一次相遇并不是在篮球场,唐一宁永远忘不了那天。学校十佳歌手初赛,自己也是这样被朱楠强行推上舞台,唱着唱着,唐一宁在一片荧光棒中看见苏玹的脸。

      篮球运动员的健壮体格,身上却给人一种干净儒雅的感觉,白皙的脸上面无表情,唇角微微勾起,虽然在笑,看不出一丝喜悦,目光清冷,视线直直对上唐一宁的眼睛。
      那一瞬间的感觉,唐一宁现在还记得。心跳加速,话筒几乎落在地上。

      从那天开始,唐一宁便注意着学校里的每一个人,刻意寻找着苏玹的身影。
      多年后,每当看着苏玹脸上暖暖的笑意,唐一宁都会想,第一次见到的苏玹,究竟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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