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Chapter 24 铃兰と金盏花 ...

  •   那个时候,她还不叫雾月花祭。
      那个时候,她还只是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年纪,还是什么都不需要去考虑的年纪。
      那个时候……

      满目的黑暗中有星星点点的光亮从地底浮起,就像那些夏夜中一起去看的萤火虫的光芒一般,璀璨动人,却转瞬即逝。

      “呐,火舞,今天我和夜一他们约好了去外面玩,你去吗?”

      有好听的声音传入耳中。是个少女的声音,清清浅浅,带着点天真稚嫩。熟悉的声线,熟悉的语调。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明起来。黑暗散去,这是一个很大的庭院。古老的房屋前,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女一身华服,坐在屋檐下长长的走廊上正愉快地交谈着什么。

      坐在左侧的少女穿着一身纯白的长振袖,动作随意地靠着廊柱,把玩着斜束在左侧却依旧垂落下来的长长发丝。右侧的少女也是同样的一席和服,樱色的腰带衬着她的脸颊红润光泽。她轻轻伸手将束在右侧的粟发撸到身后,有些困扰地拉了拉扭了扭手指:“这个……今天火舞必须要做功课,昨天的还没完成……”

      “这有什么关系,”身边的少女拍拍她的头,一脸的不在意,“我已经做完了啊,到时候给你借鉴一下就可以了嘛!”

      被叫做“火舞”的少女猛地抬起头来,不满地嘟起嘴:“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你不说我不说,老师又怎么会知道?”

      “姐姐!”

      “唉呀,火舞你不要像朽木家的那个家伙一样死板啊!” 对面的人受不了地抚额,“那样会老得很快的!”

      这个时候,一个响亮的女声从门口传了过来:“呦!你们在说什么,清水家的‘花火姐妹’?”

      啊,对了,那个时候,她叫清水花祭,四大贵族之一的清水家的“花火姐妹”中的姐姐花祭。作为清水家下一任家主的——
      清水花祭。

      花祭满脸笑意地抬头冲他们招了招手:“哦,夜一,喜助,你们来了?我正在劝火舞跟我一起出去呢,可是这孩子死心眼!”

      “姐姐你不要用这种似乎很沧桑的语气说的好像比我大很多似的啊!”火舞不满地抗议,“明明只比我大几分钟而已嘛!”

      花祭无所谓地摊摊手:“唉呀,大几分钟也是大啊~”

      “啊啊,姐姐你被夜一和喜助,还有海燕哥带坏了!”

      “哦呀,小火舞这么说可真是让人伤心啊~”夜一凑过来,长腿一伸就在她们边上大大咧咧地坐下了,“明明我们这两个当事人还在呢~”

      浦原傻笑着抓了抓自己脑后的头发,露出一口白牙:“呃,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啦……”

      夜一的额角蹦出一个鲜红的十字,随即便是一拳飞了过去:“你给我出息点!”

      “喂喂!火舞,去吧!”

      “可是……”

      火舞还在犹豫,此时,一阵稳重却轻柔的脚步声恰巧从转角处传来。花祭和火舞同时抬眼望去,身着宝蓝色长振袖的温婉女子正优雅地朝她们走过来,脸上的笑容温柔恬淡。

      两人同时愉快地喊道:“母亲!”

      女子点点头,又望着那边的夜一和浦原笑了笑:“夜一和喜助也来了吗?今天你们是要去外面玩?”

      “嗯!”花祭应着凑上去,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我正在说服火舞跟我们一起去呢!”

      “哦?”女子闻言,笑吟吟地望过来,“火舞不愿去吗?”

      “可是……”火舞咬了咬嘴唇,抬头望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揪了揪自己的衣角,“我有功课啊……”

      “咳,”花祭耸耸肩,摇头晃脑地叹息,“那就没办法了~”她转头冲女子一笑,“母亲,我今天可能会去流魂街,大概晚上才回来,午饭还有晚饭都不用帮我留了。”

      女子摸摸她的头,笑得宠溺:“我知道了。”

      “嗯,那么我先去换身衣服。”她重重地点头,抬头冲那已经闹到了庭院中的夜一和浦原喊道,“喂,那边的两个,我去房里换完衣服就过来,你们继续!”

      夜一抽空挥了挥手:“哦,了解!”

      花祭又看了眼火舞,转身就欲往房中走去,可右脚刚迈出一步,衣袖下摆便已经被人抓住了。她偷笑着回过头来,看见火舞低着头,微红着脸颊道:“火舞也要去……”

      “嗯……”想了想,花祭眨了眨眼,把耳朵凑近了些,“咦?刚刚你说了什么?好像风有点大,我没有听清诶~”

      “可恶!我说我也一起去啦!”

      “喂喂!太大声了啦,火舞!”

      “哼!”

      “母亲,火舞竟然对我‘哼’诶!啊!是谁教她的!”

      
      流魂街依旧是一幅热闹繁忙的景象。两姐妹走在街上也依旧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哎,你们还真是引人注目啊~”夜一搭着浦原的肩膀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亏我们还想保持低调的~”

      “就你?”花祭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不屑地冲天哼了一声,“算了吧!”

      “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我不够低调吗?”

      火舞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随后无辜地望着她道:“难道你低调吗?”

      “……”夜一抽了抽眼角,大踏步走开,“我迟早要被你们两姐妹气死……”

      “咦?咦?夜一桑也会被气死吗?”浦原手搭凉棚望着她走远的背影,不死心地又补充了一句,“我以为夜一桑只有气死别人的份呢~”

      前方的人影顿了顿,随后便听一声怒吼猛然传来:“浦原喜助你想死吗!”

      跟着夜一和浦原走进常去的居酒屋,熟门熟路地找到固定的包厢,打开门,里面的少年闻声转过头来,一头黑发在窗外射入的细碎阳光中带了点跳跃的蓝紫,深烟青的眼眸中满是笑意。他抬起手,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呦!来了!”

      这个时候的志波家还是瀞灵廷的五大贵族之一,志波海燕身为志波家的长子肩负着志波家下任家主的重担,却没有像朽木白哉那样令人不可理喻。呃,好吧,她承认在他们这些注定要背负所谓“贵族的荣耀”的人当中,只有朽木家的那家伙才那样不可理喻。

      “海燕!”花祭一下子便跳到他旁边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在他碗中夹了一个肉丸塞进嘴中,“嗯,不错~”

      “喂!跟你说过了别总夹我碗里的东西,花祭!”

      “有什么关系~”

      海燕挫败地扭过头来,看着已经入座了的火舞道:“火舞你也来了?”

      “海燕哥好。”火舞点点头,一本正经地从餐桌上夹了一筷子海带放进花祭碗中,“因为不能放任姐姐一个人出来,万一闯祸了就没人帮她收拾烂摊子了。”

      “火舞!不要给我海带啊!我最讨厌吃这个东西了!”花祭忙不迭地将自己碗中的海带一股脑倒进海燕碗中,同时强调,“还有!我什么时候闯祸过!”

      “喂!花祭!我再次警告你不许再往我碗里倒你不要吃的东西了!”

      “我说……你们三兄妹也把我们忽视得太彻底了吧?”夜一无奈地抬头望了他们一眼,继续仰头灌下一杯酒,“啊,好酒~”顿了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般一拍桌子,一双金色的猫眼亮晶晶的,“今天晚饭就去朽木家吧!”

      海燕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对她突然转换话题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哈?”

      “啊啦,”浦原了然一笑,随即又摸了摸自己脑袋,“难道说,夜一桑突然想念起朽木家的樱酿了吗?”

      所以,将近晚饭的时候,当朽木白哉望着浩浩荡荡出现在他家庭院里的一行人时,一张脸臭得简直媲美他家厨房里的那个大锅底:“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蹭•晚•饭啊!”夜一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那幅理所当然的表情不负众望地激怒了朽木家的大少爷。少年挥着手中的木刀就冲了过来:“你这个妖猫!”

      “哦呀~”夜一轻松地一个侧身已经闪到了他的身后,伸手便解下了他束发的细绳,“唉呀,朽木家的大少爷如果连自己的发带都保护不好那可是很严重的事呀~”

      “可恶!”白哉迅速转身,一边一刀挥下一边伸手去抓自己的发带,“妖猫!还给我!”

      “嘿嘿!”夜一狡黠一笑,抬手就将发带抛了过来,“花祭,接着!”

      “喂喂!干嘛给我啊!”花祭条件反射地抓住飞来之物,抬眼便见白哉一脸似海深仇地冲了过来:“给我站在那里别动,清水花祭!”

      这话怎么听得那么不舒服!花祭挑眉一笑,纵身跃上屋顶:“我又不是白痴,干嘛乖乖呆着让你抓啊~你以为我是你吗?”

      一个红十字瞬间在白哉额上炸开。他站在下面的庭院中,恶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地开口:“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她冲他做个鬼脸,不屑地用下巴对着他道:“好话不说第二遍!”

      “哈哈!”夜一毫不客气地爆发出一阵响亮到令人发指的笑声,“我受不了了!哈哈!”

      火舞扁了扁嘴,冲着屋顶上的花祭喊道:“姐姐!”

      海燕叹出一口气,见怪不怪地站在一边,不忘提醒道:“眼泪笑出来了,夜一。”

      浦原打个呵欠,望了望即将落山的夕阳,有些遗憾:“啊,太阳快落山了呢~”

      晚上海燕送花祭和火舞到清水家门口,便回了志波家。

      志波家的人从不会出现在清水家。虽然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虽然母亲即使在听她提起海燕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但也许是家人的暗示,海燕一次也没有进过清水家的大门。花祭想,这应该是因为那件事,那件她和火舞从很小的时候便知道的“志波家的现任家主就是她的生父”的事。贵族的事错综复杂,母亲和父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到底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并不是她所关心的内容。她只要,像现在这样安宁的生活便足够。

      “火舞,”刚迈进家门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她回过头来,望着身后和她有着同样容貌的少女轻轻开口,“你说,这样的生活很好对吧?”

      火舞愣了愣,随即了然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当然!”

      “所以,它也会这样美好地继续下去的对吧?”

      “当然!”火舞回答得毫不犹豫,脸上的笑容纯粹可爱得宛如沾染了露珠的百合,在灯光下,让她一瞬便安下心来,“一定会的,姐姐!”

      可是,事实是,生活并没有如她所希冀的那般继续下去。他们的命运,最终还是延着截然不同的轨迹延伸开去,向着无人可知的方向,迎着无法预料的未来。

      那个无星无月的夜晚,母亲坐在正厅的位子上,垂着眼眸没有看她,原本轻柔的声音却在这一刻残忍地传进她的耳中,打碎了她所有的真实:“对不起,花祭。清水家将由火舞来继承,所以……请你离开清水家。永远、不要再回来。”

      那个时候,她清楚地看见昔日那个会冲着她露出灿烂笑容的孪生妹妹,站在母亲身边,一张脸上无悲无喜,平静得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她们明明就应该知道的,她从来就不稀罕什么家主的地位,就算决定了让火舞成为家主,她也不会成为阻碍她的绊脚石。可即使如此……为什么还要让她永远离开清水家?为什么要将她的姓氏都剥夺?为什么要抛弃她?!

      她什么也没说,转头奔出正厅,发了疯似地冲出大门,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夺路狂奔。

      什么真实!
      什么承诺!
      都是假的!
      都是谎言!

      那一瞬间,暴雨倾盆而下。她蜷缩在脏乱的街巷之中,不知身处何处,也不知已经过了多少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直到那一天,一双苍老却温暖的手透过层层叠叠的雨帘伸到她的面前,遮天蔽日的雨水中,老人在黄褐色的油纸伞下慈祥地对她笑道:“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那一刻,仿佛真的得到了救赎。

      再之后,志波家没落。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海燕终于找到她将她带回了流魂街的志波家中。那个时候,海燕抱着她,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上。
      几年后,她在海燕的威逼利诱下和他一起去了真央。
      两年后,海燕提前毕业进入十三番队。与此同时她遇见了冬狮郎,将他带回了奶奶家里,收养了他。
      又过了几年,她从真央毕业跟着海燕去了十三番队。然后海燕成为副队长,然后夜一和浦原出逃现世。
      再然后……便是海燕的死。

      这中间,来来往往,兜兜转转,几番春秋变换。

      最后的最后,志波海燕还是志波海燕,而清水花祭、却终究变成了雾月花祭。

      有什么人在生命中出现,又有什么人在生命中离开。那些所谓的美好,那些所谓的真实,那些所谓的不谙世事,沉没在岁月的长河中,只余下模糊的残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pter 24 铃兰と金盏花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