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无声（女尊）》玉宛零

63、第 63 张

　　看着晨月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初一也是痛不堪言。她陪伴了他许久，不停地开导着他，她给他时间平复心情，只希望他能放下这段伤痛。

　　初一几日不见，晨月终于开口向人询问她了。“临书，陛下呢？”

　　“主子，陛下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处理朝务。”

　　“是么？”晨月的语气淡淡的，淡到让所有人都担心不已。

　　“主子，陛下前些日子一直日夜守在栖凤宫，积压了许多政务没有处理。”

　　“她一直都是在处理政事？”

　　“是的。”临书悄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位主子今天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晨月沉默了，他挥手让临书退下，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子里。他的内心矛盾了，他既怨初一对孩子的狠心，也感于她对他的关心。他应该体谅的，可是他却偏偏做不到。失去孩子的那一刻，他的世界濒临了倒塌。

　　夜深后，当初一来到他身边时，他只是静静地闭眼躺在床上，并没有入睡。而初一不想吵醒他，也只是轻轻地走到床边，和衣躺下。不过，晨月却是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她。

　　良久，他才说道：“初一，我想爹和娘了。”

　　初一微愕，“好，我安排人请他们进京。说来是我们不孝，早就应该把我们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们了。”

　　晨月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见此，初一这才将一连多日的紧张心绪放了下来。看着他沉睡的脸庞，听着轻而浅的呼吸声，她不禁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日子好像又开始恢复了平静，初一特意让霍成去一趟平安县，将霍言之夫妇接到京城享福。

　　在这平静的日子下，有些人似乎已经被人遗忘了。

　　这一天，初一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太医院医正陈宜突然前来求见。唐平然进太医院没多少日子，只有一般太医不愿去的冷宫，才会轮到她。然而，她却碰到了这样的事情，悄悄禀报给恩师陈宜后，陈宜便带她来觐见那位高高在上的人了。

　　当初一听完陈宜和唐平然所言后，彻底怔住了。惊喜、愕然、担忧，她的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她一次糊涂，竟然带来了一个新生命。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面对其他人了。

　　“此事暂时不得声张。唐平然，以后你每天都去冷宫请脉，再直接向朕细禀，决不许出任何差错。”

　　“是，微臣遵旨。”陈宜和唐平然领旨退下。年轻的唐平然终于忍不住问道：“恩师，冷宫这事……”

　　“平然，宫里的事情要少问。对冷宫那位，要格外小心伺候，弄不好是要赔上身家性命的。”陈宜不禁感叹，“这次，咱们算是自己走进风暴中心了。”

　　自此，唐平然每日准时前往冷宫为凤惜诊脉，眉头皱得一天比一天厉害。

　　“公子，你若再继续不肯服药，您和胎儿都会有危险。”唐平然继续劝他，心中越发担忧急切。

　　“这样，不是很好么？”凤惜幽幽地说着，目光茫然迷离。

　　那一刹那，唐平然觉得他会就此突然消失，心中不禁一悸。“惜公子，对不起，臣要食言了。公子一直不肯服药，臣只有如实向陛下禀告了。”

　　“唐御医，凤惜命贱，生死就听天由命吧。”

　　“惜公子切勿妄自菲薄，就算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请为腹中胎儿着想。陛下对臣千叮万嘱，不许出任何差池，陛下很关心在意您和孩子。”唐平然欲言又止，这个俊逸清冷的男人分明是一心等死。

　　让唐平然意外的是，初一没有责怨她，只是静静地听完她的回禀就让她退下。只是，她心里翻江倒海般的情绪怎会轻易在人前显露？

　　是夜，初一悄然而至凤惜的房中。看着更加清瘦的人儿，她不由地一阵心痛，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而凤惜跟着这声叹息，心中也是一紧，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惜儿，我知道你还没有睡着。”

　　“……”

　　“惜儿，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一句，她竟不知该说什么。

　　凤惜始终没有睁开眼睛，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她喊着他的名字，听她说着对不起。

　　“惜儿，我心中就让人去拟旨，给你一个名分。”

　　“不要！”凤惜连忙阻止，定睛望着她。“我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还有，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

　　这最后一句重重敲击在她的心里，让她没来由的心烦不已。“我是不是太顺着你，让你恃宠而骄了？”

　　“陛下想怎样就怎样。”

　　“你……”初一真想拂袖而去，却又发现自己的情绪太容易受他影响了。“惜儿，我只是想补偿你，想照顾你。”

　　“不必。”凤惜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冷，“其实你并没有欠我什么，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注定了你是天之骄子，也注定了我只是……”

　　“不要说了！”初一打断了他，“为什么你总是如此看轻自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

　　“……”

　　见他沉默半晌，初一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恼火。“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唐平然说你这些天一直不肯服药，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都应该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与你无关。”

　　“怎么没关系了？你还怀着我的孩子呢！”初一紧紧蹙眉，不管不顾地将他连人带被一把抱起。

　　“你要干什么？”凤惜惊慌地看着她。

　　“冷宫湿寒过重，我带你去暖阁。”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会……”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再不管你，你恐怕就要一尸两命了。”

　　“你真的不担心后果？”凤惜挑了挑秀眉。

　　“朕是这天下之主。”

　　凤惜微愕，他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忘了，忘了她的身份。

　　初一抱着凤惜直接进了暖阁，“来人哪，传陈宜和唐平然过来！”

　　暖阁的人镇定地在旁侍候着，惊讶地看着他们的皇主子对凤惜嘘寒问暖，又亲自帮他掖被角。

　　陈宜为凤惜把过脉后，心中惊讶，凤惜的身体状况比唐平然说的还要严重。

　　“陈宜，惜儿的身体状况现在如何了？”

　　“回陛下，惜公子身体比较虚弱，臣开副方子让惜公子好好调养。”

　　初一微微颔首，叮嘱了凤惜几句就示意陈宜随她到一边。“陈宜，跟朕说实话，惜儿的身体现在到底如何了？”

　　“陛下，惜公子身子虚弱，只怕很难医治了。”陈宜战战兢兢地说完这句话，好像经过了漫长的时日。

　　“很难医治？”初一眉头蹙得厉害，心如刀割。

　　“微臣无能，请陛下恕罪。”陈宜不禁匍匐跪地，她也很懊恼自己的无能。

　　初一命人急诏邓舒华进宫，一面派人去寻找赛华佗。她全心全意地照顾着他，为他挡住了外面的风雨。

　　这些日子，凤惜的事情在宫里宫外都传得沸沸扬扬。可人和凤岚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望晨月，担心他的情绪。

　　晨月却如同毫不知情般，仍然陪着他们有说有笑，只字不提凤惜的事情。

　　凤岚离开栖凤宫后，便直接去了暖阁。

　　看着那比以往多出两倍的侍卫，凤岚心中一阵怨恨，他不明白他的四姐和九哥怎会走到一起？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被侍卫拦下了。

　　“十殿下，陛下有旨，外人不得擅自靠近暖阁。”

　　“外人？本宫是外人么？！”凤岚暴跳，在暖阁外和侍卫们闹僵了起来。

　　不一会儿，暖阁里走出一名侍从。“十殿下，惜公子有请。”

　　凤岚一声冷哼，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然而，当他见到凤惜时，所有的怒气又瞬间消散不见了。

　　“你怎么消瘦成这样了？”

　　“小岚，你来了。”凤惜面含微笑，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待侍从去扶他，凤岚已经上前扶住他。“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勉强，赶快躺下吧。”

　　凤惜也不反驳，只依着他躺下。“小岚，看到你真好。”

　　凤岚欲言又止地望着他，又盯着他的肚子瞧了半晌。“你跟四姐……”

　　“小岚，不管我跟她怎样，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是好兄弟。”

　　“可是，我却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被我最好的姐姐和哥哥欺骗了。”

　　“小岚，我们都没有骗你的意思。其实……”

　　“你喜欢她么？”

　　凤惜微微一怔，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惜哥哥，你老实告诉我，你喜欢四姐么？”

　　“……”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也会祝福你们的。”

　　“小岚，谢谢你。”凤惜嘴角又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将他瘦削的脸庞衬托出光彩。“我在宫里还能有你这样一个弟弟，真的很开心。”

　　凤岚连忙握住他的双手，急切地说道：“惜哥哥，如果你喜欢她，我就支持四姐给你一个名分。如果你不喜欢她，就干脆离开她。你知不知道，她要封你做贵君，朝中有很多大臣在阻止。”

　　“小岚，以我现在的身体，什么都是枉然。”凤惜却是露出了一个苦笑。

　　凤岚愣了愣，一阵心疼。“惜哥哥，别说这些丧气话，你把身子养好要紧。”夹在亲人之间，他始终还是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