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乡》公子凛

34、行踪

　　丁乡知道自己有孕了，在一个明媚的秋日。当他有些羞涩的将这个消息告诉袁渺时，袁渺乐得将他抱起来转了好几圈。二人相拥着坐在湖边，袁渺笑道，“乡儿，等孩子出生了，我就买艘小画舫。以后带着你和孩子一起去泛舟，好吗？”

　　丁乡微笑，“好。你还要教她很多的事，让她和你一样能干。”

　　“这是一定的。”袁渺哈哈大笑。

　　……

　　冬天飘起第一片雪花的时候，袁渺拎着刚出炉的烤鸭，准备回府。烤鸭店生意很兴隆，果木烤鸭，浔城以前未曾有过，加之袁渺深谙内道，所以成功是必然的。这半年，在万青云的帮助下，足道店和烤鸭店都积攒了不少的人气。那轩也有喜了，虽然没进万府，独处一宅，但是和万青云的感情，恢复如昔。所以眼下的一切，可算顺风顺水。

　　袁渺回到了家中，丁乡却不在。往常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从胭脂坊回府休息了。袁渺等了一会，眼见天色渐晚，她有些担心。她到了胭脂坊，坊中的人却道，丁乡在午时末就离开了。有个大客户，递了帖子，约他在浮云茶楼见面。

　　袁渺赶到了浮云茶楼，茶楼的人一见她来了，就递了封信给她。袁渺打开一看，当即脸就黑了。一年了，阴魂不散的梦魇，再次笼罩。

　　她按照信中所述，到了浔极客栈。她敲开了甲字号上房的门，一个斯斯文文，清清淡淡的女人看到她，惊喜道，“阿渺，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袁渺皱眉，“云彤帆，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云彤帆将袁渺上下打量良久，感叹，“有三年了吧。阿渺，你离开云家庄已经三年了。去年她们说你跳崖了，我不信。阿渺，你怎会是走绝路的人呢？”

　　袁渺凝视着云彤帆，“她们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跳崖了。云彤帆，你够了没？你把丁乡藏在哪了？”

　　云彤帆惨惨一笑，“阿渺，没想到，你居然娶亲了。”

　　袁渺道，“是啊，我有了心爱的男人。难道，你又要抢走我喜欢的东西，如同过往的每一次吗？”

　　云彤帆凝视袁渺良久，像是下定了决心，道，“阿渺。有些话，我一直说不出口。可是三年了，从你离开，到听到你的死讯，我心痛了好久。阿渺，你知道吗？那么多年，我一直抢走你喜欢的东西，不过是因为，我不喜欢你喜欢别的，超过喜欢我。”

　　袁渺十分震惊，她瞪着云彤帆，“别胡说。”

　　云彤帆淡淡一笑，“吃惊吗？连我自己，也是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阿渺，你还记得吗？我们同岁，可是小的时候，一直都是你保护我。什么困难，你都会替我解决。我知道，那是因为你母父欠了我们家的恩情，所以你才会对我格外好。可是阿渺，这么多年，我真的习惯了你对我那么好，习惯了和你分享喜怒哀乐，习惯了你总是将我放在第一位。无论何时，只要我要，你总是会将最好的最喜欢的交付于我。”

　　袁渺静默了片刻，“我对你好，的确是因为你爹当年救了我爹，你们家收留了我的母父。那么多年，你总是会抢走我喜欢的东西。而且，你从未珍惜过，我喜欢的，无论是小鸟，狗，马，甚至人，到了你那里，都是一条死路。云彤帆，小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那时你身体有些弱，可是人却是善良的。你知不知道，你变得很恐怖。你的名字，甚至成了我的梦魇。令舒死了，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云家庄。可是每到一处，你总会破坏，让我苦心经营的一切，成为废墟。”

　　云彤帆脸色变得苍白，她道，“那是因为，我要你回到云家庄，回来陪我。阿渺，我不想让你陷入绝境。可是唯有如此，你才会回头。”

　　“你错了，我不会回头。云家庄虽然号称天下第一庄，可究竟不能只手遮天。云彤帆，回蒙国去吧。你也是娶了正夫的人了。把丁乡还给我。往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袁渺沉声。

　　“不，我不答应。阿渺，回蒙国吧，回去陪我。只要你肯回去，我答应把你的夫郎还给你。我只要能每天看着你，就足够了。阿渺，让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以前，你总是叫我阿帆的，不是吗？”云彤帆声嘶力竭。

　　袁渺叹道，“我不回去。令舒死在你的手里，云归想必也是。隔着两个人的生死，云彤帆，你让我怎么能坦然的面对？我不追究，是因为当年的恩情。可那些恩情，早就还完了。至于我们幼时的情分，早就消磨殆尽。我现在，真的很厌恶你。”

　　“厌恶我？不，不要这样。阿渺，我是那样的喜欢你，怎会成为你的厌恶呢？”云彤帆忍不住落泪。

　　门再次被人叩响。袁渺起身去开了门，只见云彤帆的正夫周素走了进来。

　　云彤帆收起眼泪，冷道，“你怎么来了？”

　　周素没说话，他走到云彤帆身边，趁着她没注意，狠狠一掌劈在她的后颈。云彤帆闷哼一声，昏倒在周素怀中。

　　周素看着袁渺道，“袁渺，久违了。”

　　袁渺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回道，“周公子，久违了。”

　　周素道，“彤帆的心思，我早就知道。我这次来，是想向你要一碗血。”见袁渺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他续道，“你也知道，彤帆爹爹的医术很好。我想给彤帆喝一种药，让她从此忘了你。而这种药，需要一碗你的鲜血做药引。”

　　袁渺道，“原来如此，没问题。只是我的夫郎？”

　　周素道，“我已经将他救下。我带你去见他。”说罢，他背起昏迷的云彤帆，想要往外走。

　　袁渺见状道，“还是我替你背着吧。”

　　周素摇头，“虽然彤帆一定很希望你能再次背起她，可我不希望。这么些年，她一直不肯碰我，也不肯碰其他的男人。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袁渺回道，“也罢。”她随着周素，到了另一间客栈。丁乡安然无恙的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有些焦灼。一旁，两个黑衣女子，面无表情的看守着他。

　　周素道，“你们退下。”两个看守的女人退了下去。

　　袁渺急忙上前，上下仔细打量丁乡，询问，“乡儿，你没事吧。”

　　“没事。”丁乡摇头，“我就是被迫着跟她们到了这里。阿渺，让你担心了。我不反抗，是怕腹中的孩子会受伤害。”

　　袁渺看着丁乡凸起的肚子，轻轻抱住他，“你没事就好。我很怕……”她声音颤抖，眼中一片湿润。

　　丁乡第一次见袁渺这样害怕，他有些奇怪，但还是反抱住袁渺，“阿渺，我真的没事。”

　　袁渺紧紧的抱住丁乡，良久，她镇静下来。她看向周素，“周公子，血，你是现在要，还是？”

　　周素道，“你方便的话，就现在吧。药，我已经带在身边。”

　　袁渺点头，她对着丁乡道，“乡儿，你先背过身去。我给周公子一点东西，就带你回家。”

　　丁乡不解，但还是依着袁渺的话，转过了身。

　　袁渺取过一旁搁置的玉碗，用匕首划破了手指，将血挤压着流入碗中。待玉碗盛满，她问道，“够了吗？”

　　周素看了看，点头。他递过备好的止血膏，绷带，袁渺一番包扎。她站起身，道，“周公子，就此别过。希望以后，永不再见。”

　　周素道，“好，珍重。希望你和彤帆，永不再见。”

　　袁渺颔首，她领着丁乡，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