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 DAK》lchanglemon

7、第 7 章

　　出了离国边境三天后，终于来到了后梁。
　　曾经无比繁华的梁国，在经历战乱和暴动后领土缩小到以前的一半，只有残余的皇室旁系带着一些仍充满幻想的顽固分子建立了后梁。
　　他们重建了消失在大火中的衡山书院，重建了曾闻名天下的烟水市集。
　　可是，正如同书院里化成飞灰的古籍不会再现，市集里死去的巧匠也不会复活。
　　现在的后梁与其说是新国涅磐重生的曙光，不如说是是故国不甘死去的尸体。

　　这次要找的就是原本烟水市集里的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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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师叔快看啊，真的是烟水市集耶！”绿彩在这个时候像个普通小姑娘一样一边兴奋地叫嚷着，一边晃着白七的身体。
　　白七虽然打心底对这些一味模仿过去的小摊子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还是装作一副有兴趣的样子，不时还应和两句。

　　到了客栈，绿彩一放下东西就跑到白七的房间。
　　“师叔，我去打听楚家人的去向了！”绿彩堆出一脸乖巧懂事的笑容，只盼白七赶紧放行，让自己好好去逛逛。
　　“好啊，我们一起去吧，顺便逛逛市集。”白七一眼看出了绿彩的真实想法，但他也不揭穿，只在句尾贴心地补充了一句。
　　“啊，一起……”这显然不是绿彩要的结果。
　　女孩子逛街有个长辈在旁边看着真的很没感觉，而且，虽然白七的确挺帅挺适合带出去——但是，这是在他肢体健全的情况下。
　　唔，既然他腿不方便，就不要让他累到吧～自己还是很体贴的，不是么？
　　绿彩在心里这么解释了自己的小心思，然后皱着小脸，为难地盯着白七。

　　看到小姑娘这么扭扭捏捏，白七忍不住想笑，他走过去揉了揉绿彩的脑袋，“哟，嫌弃师叔呢，我又不会妨碍你……”
　　话还没说完，他瞳孔微缩了一下。目光不经意扫到自己的下身，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立刻转变口风，“不过师叔也挺累了，那你自己去逛，早点回来～”

　　看到绿彩一副惊喜的表情，白七觉得有些不舒服，但马上忍了下去，又挤出一个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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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这缎带很漂亮啊！”绿彩忍不住感叹了精致的绣工。据说这家店的真正传人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大师傅只是以前没得真传的小工和学徒。那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是正主还在，将会有怎样的珍品售卖。

　　记得煦岚哥哥就有一件“凌河纱”的舞衣，舞动起来流光溢彩，自己小的时候还被骗说是仙女的衣裳。

　　绿彩想起自己被他们骗得团团转的傻样，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突然，她注意到旁边有一道目光正盯着自己，她转过头去，发现是个与白七有九成相似的男子。
　　她忍不住小声惊呼，手上的缎带也滑落下去。

　　就在缎带快要落地的时候，男子以急速的身法上前，用手勾起带子，然后直起腰递到绿彩身前，“请恕在下逾越。”

　　绿彩抬头看他，五官与白七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眉眼间的一种英武之气却是白七完全没有的。
　　发现自己看他入神，绿彩一下子羞红了脸。
　　“是、是你刚刚先看着我的。”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大概比蚊子大不了多少，而且这番推卸之语也毫无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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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赤枭啊……”绿彩点点头，觉得这个名字挺适合面前的人。
　　一身赤红的坐在那里，明明沐浴着阳光，却好像在暗影里潜行的夜枭。

　　“绿彩姑娘来烟水是出游还是？”赤枭看起来对绿彩很感兴趣的样子。
　　而绿彩经过初时的那点羞涩和小女子心态之后，也开始偷偷思量面前这个人。

　　“我被师叔带着出来历练的。”绿彩甜甜一笑。
　　与白七相似的面容和找自己搭讪应该不是巧合吧？
　　如果不是性格实在不像，自己会怀疑是白七又装了条假腿然后换了身衣服来耍她。

　　他以为自己是他勾勾手指头制造邂逅就被迷得晕头转向的傻女孩么？
　　煦岚哥哥那样的绝世美人都不能让自己动心，不过是看到白七的脸心慌了一下而已。
　　对，是一种自然的愧疚……不，自己才不需要愧疚……恩，是惊讶，震惊一下而已。

　　“哦，那姑娘是哪个门派的？”赤枭笑着问。
　　“我们是小门派，你可能没听过啦～你呢？”绿彩反问，正以为他也会回答小门派之类的含混过去，结果赤枭不好意思了一下，然后有些自豪地说，“我是南武林盟林家堡的。”
　　“哇，林家耶！”绿彩故作惊讶，“我听说林盟主很厉害的。”
　　“恩，心姐的剑法整个南武林盟无人可敌。”提起林锦心，赤枭的语气里很是尊敬。
　　“唉唉唉，我听过好多她的传闻，你给我讲讲吧！”绿彩像是一般对名人崇拜的小姑娘一样两眼放光地看着赤枭。

　　绿彩看着赤枭一边认真地回答自己的蠢问题，一边偷偷观察自己的样子，在心里大大地欢呼了一声，这个呆瓜现在还没能看穿自己。
　　真是的，当年上山可是迅速被白七看穿的。
　　当时还好挫败来着，觉得自己演技退步，没想到，自己宝刀未老啊，哈哈哈～～～
　　呆瓜白长了一张和白七一样的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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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绿彩走之后，白七一个人在房里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让她一个人单独出去。
　　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突然大意没想清楚，赤的人会不会早就在此布下陷阱，自己还没有确认就放她出去玩，难道要祈祷市集人多，她不容易出事么？
　　白七一边为自己的疏忽懊恼着，一边无奈地看了看自己一侧空荡的衣摆。
　　是她嫌弃你的，死了也活该，对么？

　　白七小声地嘀咕了一两句，然后拄着拐杖从窗口跳了出去。
　　“该把淘气鬼逮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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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角处，绿彩吞了吞口水。
　　她实在没想到白七会这么狠，一看到赤枭就发了疯似的丢暗器过来。
　　现在两个人打的正欢，白七的攻势虽狠，但赤枭的一条骨节鞭舞得滴水不漏，两人暂时持平。
　　白七虽然一看就是心机深沉防备甚严会带很多暗器的人，但是，也不是没完没了的吧。
　　得看是他先弹尽粮绝，还是赤枭先没力气。
　　从目前的情况看，后者可能性不大。

　　赤枭现在也不轻松，他没想到白七这么不冷静，话都还没说，一上来就是杀招，还全都往死穴招呼，角度刁钻难防，力道还很大，再这样下去，鞭子要断了……
　　自己是对不起他，但又不是他选的，他也才三岁，是爹想法偏激啊！
　　他们还有过四年一起的快乐时光吧——虽然有一年是在肚子里，一年是做婴儿。
　　喂，自己是他哥哥吧！不是说还害他瘸了就要用自己的尸体来消火吧！

　　白七从看到赤枭和绿彩有说有笑地出现的时候，就升起一股无名火。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这么多年再见真是既熟悉又陌生。
　　还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小绿彩！
　　然后当赤枭掏出骨节鞭的时候，白七真的杀了赤枭的心都有了——虽然知道他必须随身携带自己的双腿，但是没想到竟然敢做成武器，天天跟刀枪棍棒敲来打去的。
　　不需要集齐东西报仇了，今天就地解决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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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战斗突然在骨节鞭断裂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赤枭拿着半截鞭子表情僵硬，白七看着地上的半截脸色惨白，绿彩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停止还十分怪异的两人。

　　诡异地沉默终于被绿彩打破，“师、师叔……”
　　白七转过头来，突然笑得非常亲切，“怎么了，这个是你新认识的朋友么？”

　　喂，你都快把他杀了，然后才问这个问题？
　　绿彩在心里大骂，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小鹌鹑样，“是啊是啊，他叫赤枭，刚在市集认识的。”
　　“师、师叔你好。”赤枭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结结巴巴地跟着绿彩喊了一声。

　　结果白七亲切的笑容立刻消失，他用一种看到恶心东西的表情盯着赤枭，“你叫我什么？”
　　赤枭愣了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干了件极不和谐的事。
　　“啊，小……”他正要说，却被白七蛮横地打断，“我现在叫白七！”
　　“小、小七。”赤枭这时候总算懂得机灵地改口了。

　　“你还敢叫我？”白七冷冷地看着赤枭，把赤枭看得一阵心虚。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赤枭很委屈，挎着脸埋怨道，“我自己也不想的，我根本不介意一辈子黏黏糊糊和弟弟你在一起，是爹要打破什么命运，他自己和亲弟分开就算了，还要强行分开我们兄弟，砍断了你的腿……”

　　“我可以不怪你二十年前的事，但是你之后怎么敢把我的骨头做成鞭子？”白七想到这里，只觉得怒火中烧，这个人现在过得这么快活逍遥，自己的牺牲还被他轻视。
　　“我没有啊……哪里会啊……喂，你那时才多大，腿才多短一点，你以为做得成我这根‘雪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