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青梅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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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如果说顾飞是青梅的话，那么顾弦就是竹马。
说出这话的作者已经被青梅君轮白了至少四次。
02.
事实上，照成顾飞如今这般欠的性格，顾弦功不可没。
那时彼此都正年少，顾家二伯带着自己的一大家子到顾飞家过年，一并带来的，还有已经五岁都不太肯自己走路的顾弦。
标准正太身材的懒小子是他们一家最后下车的人，顾家二伯估计不久前才把他给训了一顿，像是赌气一般地将儿子丢在车里就径直下了车，理也没理他。
顾弦从后面打开的车门，一脚踩在并不算深的雪里，被北风吹得哆嗦了一下，看看四周似乎没人有管他的意思，于是便挂着满不在意的表情走一步停五秒地往前走去，一边走还在一边不停发抖。
那时刚刚与小伙伴打完雪仗回来，大汗淋漓的顾飞蓦然间看见自家院子里有个走得宛如千年乌龟的人，震惊异常。
自小受到自家老头子斯巴达式教育的他对顾弦的龟速背影深深地皱了眉，随后，宛如鬼使神差一般，顾飞踏雪上前，毫不犹豫对着他三哥的背，使劲推了一把。
——顾家三少爷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
那便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有印象的见面。
五岁的顾弦满口冰雪地从地上抬起头来，认出了他身后面带惊讶的那小鬼是小他四天的堂弟。
小小的他吐出口中已化成水的雪，懒洋洋地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口中道着歉但眼中却带着浓重笑意的人，忽然间就明白了自己几天前在某本书上看到的句子。
“此仇不报非君子。”
03.
后来，知道了这事的顾伯父代顾飞给顾弦道了个歉，慈祥地在顾弦的红包里多装了一百。两家的大人们对这事并没有多大的追究，当做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也就不了了之。
过年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年夜饭的时间。
饭桌上老一辈的顾家兄弟其乐融融，一个谈谈生意，一个聊聊武艺，却免不了对在一旁正认真咬着肉丸子的顾弦惋惜了好一阵子。
顾飞坐在一旁啃着排骨，一扫前面的愉快情绪，听得很不是滋味。
“邻家的孩子”或是“自家的哥哥”，那是每个孩子最不愿听到的赞扬。
酒足饭饱后没多久，过了会得阑尾炎的危险时间，被夸奖顾弦的话刺激到的顾家四少爷提出要去练武。
正聊着天的顾伯父转过头赞许地看了眼儿子，笑着表示大过年不用练太久，便挥挥手示意他去吧。
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吃完饭后倒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津津有味地看着春节联欢晚会，一直未动的顾弦突然默默起身，跟在了顾飞身后。
“你跟着我干嘛？”看到全家人惊异的目光，顾飞奇怪地地转过头，语气不善地质问这个大他四天的堂兄。
后者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身子摇了摇好似要找个什么东西靠着，好像回答这个问题要耗去他许多宝贵的精力一样，“指导你。”
这回，顾飞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试问一个连路都懒得走，不过大他四天的小屁孩用什么来指导自小练武的他！
天分？不努力再多天分也是白搭！
顾飞的内心十分愤恨。
于是这股怒气明显地具现到了练武的器材上，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更加令人气恼的是，躺在斗场边柔软的垫子上的顾弦眼睛毒辣异常，任何一点错误他都能一个不留地找出来。
“腿踢高了……”
“节奏太快了……”
“少踩了一步……”
“出拳要跟有力一点……”
“你不行啊，阿飞。”
“……”
“……”
“混蛋我们决斗！”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那时尚是小孩子天性的顾飞被一个与他差不多大，功夫却半点没他强的人一个个地指出了各种错误，而指出的错误却偏偏十分正确，恼羞成怒的小孩子报复心态顿显。
“好啊。”
再次出乎顾飞的预料，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之后，顾弦居然答应了。
答应了就开打，练武之人是很重承诺的。
空旷的斗场里两个屁大点儿的小孩离了五米面对面站着，右边站着的那个浑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斗气，而左边站着的那个全身都发散着懒洋洋的病毒。
两人造型摆了五秒，五秒后，右边的那个迅速向顾弦冲来，其攻击的姿势、速度、力量，以他的年龄来看完全挑不出任何漏洞。
而左边的那个依然是懒散地站着，看着与他相似的脸快速逼近，不屑地弯起嘴角。
就差几秒顾飞的拳头就要揍上顾弦的脸时，顾弦瞬间出了一脚，速度甚至比顾飞都要快上几分。
于是飞奔过来的顾飞只觉胯/下一阵剧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04.
所以顾飞对付断水箭那群人会使出□□抹上一刀这种损招，其实是有迹可循的。
05.
自那次过年之后，五岁的顾家四少爷在家中养伤。
虽然不过休息了几天而已，但每每有人向顾飞问起受伤的原因，后者总会瞬间黑下脸来起身离开，不一会练武房就会传出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而那次决斗之后，顾弦出现在顾飞家里的次数也愈见多了起来。
从一开始偶尔在顾飞家吃个午饭到了后来顾飞洗完澡发现自己的床上躺着已经睡熟了的顾弦，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其踹出房门的顾飞，最后也被逼到不得不为顾弦准备好被褥供他留宿。
饶是这种情况，顾飞睡觉前依然还能经常看到赖在他床上不肯挪动的顾弦。
“给你准备了被子！”气急败坏。
“我要睡床，地板好硬。”死皮赖脸。
“那是我的床！”爆发边缘。
“你的就是我的，我不介意你流过口水的枕头。”以八爪鱼的样子趴在床上。
“= =+++你才流口水！你全家流口水！你家方圆百里都流口水！！”炸。
“三叔你儿子骂你流口水……”
“快点给我滚回去！”
以顾飞的八岁为界。
顾弦在顾飞家混吃等死、白吃白喝般地骚扰了他三年。
而顾飞二伯以看着刻苦练武的顾飞说不定可以培养出顾弦练武兴趣的理由，也愉快地把儿子放在了顾飞家混吃混喝。
概括来讲，那是顾飞三年恶魔般的童年。
“小飞飞~快点给哥哥我倒杯水来~”观看顾飞练武。
“自己去倒，还有谁是小飞飞啊！”认真练武。
“嗯哼~你倒杯水我就告诉你这个步法你走不下去的原因。”笑容懒散地像一只猫。
“我可以问我爹……”还是去倒了，端来，“快点说！”
“这一步加快点速度。”老僧入定般地抿了口水。
“就这么简单？！”惊讶。
“好吧……你要是腿长点就无所谓了。”
“……比我高了不起啊！”
“飞子，我们来打一场吧~”靠着树干靠了许久突然出声。
一个激灵，“不准出损招！”顺便回了一句，“谁是飞子啊！”
“好啊~”
“不准赖皮！”
“没问题~”
“来吧！”
过程略。
——输的很惨。
赢的那个打着哈欠回到原来靠着的树干，洋洋洒洒地总结，“所以说看着你练了一个下午都练不好的招式，做哥哥的，还是很想指导指导呢~”
“快点滚出我家。”揉着屁股下意识回嘴。
06.
以顾飞的八岁为界。
那之前他活得水深火热，那之后他过的扬眉吐气。
他终于用勤奋填补了他与顾弦之间天赋的漏洞，而结果就是他把顾弦胖揍了一顿。
一扫三年的憋屈，把他的堂哥揍得连他爸都不认识。
以顾飞的八岁为界。
那之后顾弦便再没来过他家。
他等了一个月，最终还是把顾弦睡了三年的被子丢给家里的保姆。
“洗了晒晒，然后收起来。”
“诶，三少爷他不来了？”
“鬼知道。”
07.
哈哈哈，顾弦你天赋高照样被老子揍得那么惨。
胖揍完顾弦后的三天里，顾飞夜夜都因梦中自己英勇表现的回放笑出声来。
醒来便心情很好，于是起床后一边练武一边愉悦地等待养好伤的顾弦来他家自己好大肆嘲笑一番。
混蛋怕输就不要跟我决斗啊！
收起被子的前几天里，顾飞夜夜把头蒙在被子里，眼泪流的哗哗地，不知是不屑还是懊恼。
于是每天早上给顾飞收拾床铺的保姆看着他枕头那深色的一块，无奈地叹气。
“怎么三少爷流口水的毛病如今传染到四少爷身上了？”
08.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顾弦不再来顾飞家的一年后，那些悲伤啊，担心啊，不甘啊，气愤啊……或是别的些什么情绪。
顾飞已经忘了。
偶尔在大人的对话中听到提及的顾弦，顾飞也只是听听。
顾家四少的名声越来越大，他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在切磋中切磋掉了古家的当家，于是名气便愈加响亮起来。
而顾弦，依然是在一片惋惜声中过着他家里蹲的阿宅生活。
再后来，成年毕业之后的他们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从没有，也不想再回头看看那肆意的童年。
没有交集。
两人仿佛从没交集过一般生活着，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当年那个死皮赖脸赖了他三年的家伙，就像是找到好玩的玩具之后的一个心血来潮，而在热情被玩具亲手浇灭了之后，便再也懒得看上一眼。
顾飞并不在意，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也并没有后悔胖揍了顾弦一顿。
他一直看不起不努力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09.
后来他们在平行世界里碰见。
那时顾飞顶着视频法师、杀手醉……一干封号。
而顾弦顶着他一贯慵懒的调调，在草丛中招呼了一声，转瞬就打了起来。
他没有问他为什么再也不来了，他也没表达出什么再次见面的喜悦。
两人就像是普通的远房亲戚，在朋友间介绍一下，打个照面，然后得到一声“你还有亲戚啊”的回答，便就此了了。
用“两人背对着走向不同的道路，身影在路的两边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成模糊不清的点。”这种矫情的话来形容只会让人发笑，不过是儿时玩得好的亲戚，从没有生离死别，更没有阴阳两隔，就像是在大街上突然的偶遇，惊讶后点点头。
“你好，再见。”
10.
那一年春节，受到老爹夺命连环召唤的顾飞在一片飞雪中无奈地买了票回本家过年。
踩着齐脚深的雪花，裹紧了围巾赶到家门口的顾飞望着窗户中透出的光影，被北风摧残得够呛的内心顿时温暖起来。
抬脚还没来得及往前走上几步，一股劲风突然从身后逼近，察觉到了的顾飞却没来得及避开，就看见雪白的地面离自己的脸不过几厘米。
然后便是，冰冷一片。
恼怒的天下第一迅速从地上爬起来，黑着脸转过头去，看到那个所谓大他四天的堂哥，裹着厚厚的衣服懒洋洋地看着他，嘴唇开合间飘出白色的雾气。
“飞子，前几天我看到一句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还有啊……”顾弦懒散地笑着，瞳眸里的神情与多年前的那个深冬里顾飞的样子如出一辙，“郎骑竹马来，青梅你黑着脸是干嘛~”
脸色瞬间变得更黑，顾飞活动着手腕冷笑道，“……你以为现在还在游戏里能靠力量压制我呢？皮痒找砍你还真是找对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