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痛》四玄

7、第六章（中）爱道理

　　病逐渐的好了，我却不想出院，医院虽然有呛人的酒精味和浓郁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但比起那个属于乌尔的地方，我宁愿呆在医院。我赖在病床上，吃着苦不堪言的药丸，我对医生说：我难受，还在生病。语气坚定。

　　到底我还是出院了。

　　没有回到可怕的黑屋子，我在另一间更大的屋子，住进了乌尔为我准备的“笼子”里，很温暖，但我的心已冷，无法恢复。
　　这确实是一个笼子，笼子里的笼子。
　　乌尔每天都会来，呆上几个小时，而这几个小时我会被人服侍穿上华丽的衣服，像鸟儿一样关在鸟笼里供乌尔观赏。
　　鸟笼？我笑。那只是可以关人一般样的笼子，但是华丽的笼子，结实的笼子。我像一只小鸟一样，静静的戒备的看着乌尔，看乌尔静静的看着我。
　　爱吗？
　　是的！我笑。

　　我抬起我高傲头，我平静的眼，如水一般。挑衅的眼神，爱在心底隐藏。
　　因为我是天使，我笑。
　　“令月，你的眼神太过直接。”乌尔离开。
　　我愣，想：乌尔不要骗我，你的眼神也会出卖你……
　　乌尔离开，我像被放出笼子一样，走到窗台，迎着阳光，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我还是会怕黑夜，月光，每到夜晚我都会把窗帘挡得严严实实的，夜晚是我的痛。但我睡觉的时候却会开着灯，大灯、小灯，我全都会开着，我让屋子照得如白昼一样。这样，我才能睡得着。
　　仆人们只管送饭和收拾房间，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我说话的，他们的眼神像看瘟神一样，只会尽快的逃避我，我不怪他们。
　　我安静的呆在这里，我像一个宠物一样，天天的等待有人来看我、观赏我，看我最懦弱的一面。我一直安慰着我自己，我对我自己说我会把这个成为习惯的。我一直在欺骗我，我的灵魂、我的遗志、我的坚强、我那仅存的一点自尊，我想我只是一个活着的躯壳。我的懦弱把我一点点地撕碎了。
　　可我竟然还活着。

　　我趴在门上，听着外面人走步得声音。这间屋子是很隔音的，可我还是会听到人说话和走步的声响，听见送饭的仆人来我会躲进离门最近的浴室，直到他们放下饭然后离开；我还会快速的跑回床边，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他们鄙视的眼神。这时候，我有才会想起我是谁——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宠物。

　　我从不说话，每人的时候我却会自言自语。和谁说？连我也不知道。
　　门外像是两个人碰在一起了，互相问候了一下，说起了我，我觉好笑，离开。可脚却不听使唤，又走了回来。
　　她们说我这么美，怎么会干上这一行，女孩啊，多好的青春，一念之差，便沦丧了。等小姐腻了，送人便是肯定了。长得这么妖，一定不是个好东西。上辈子一定是一个狐狸精，要不怎么是一个哑巴呢。看她也挺可怜的……。
　　我背靠着门，蹲了下来，忍不住地笑。

　　乌尔知道我会弹钢琴，特地放一架钢琴给我在屋子里，我接受下来，没说一声谢谢。
　　我做到椅子上，闭上眼睛，一遍一遍的弹着“月光女神”。这是我最熟悉的曲子。我记得妈妈给我请的音乐老师，第一首歌教的我便是它。我认真地练，认真的弹。只因夜说好听。
　　乌尔什么时候走的我不清楚，我只是认真的弹着，偶尔换一首曲子，是照着乐谱的。弹的手指发酸，弹的头发木。

　　我有时会说话，只是和乌尔。
　　我突然想扑人认为我是哑巴的事可笑。所以我不介意他们来送饭时说一句或两句的话，看他们吃惊的样子，我吃吃的笑。
　　乌尔看见了说：“令月，你果然是个小妖精。”
　　我不反驳：“我本来就是。”

　　“乌尔，你爱我吗？”我问。
　　“令月，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那死呢？你愿意为我死吗？”我怀疑的问，忍不住又笑。
　　“如果有人涉及到你的生命，我会保护你。因为我不许你死。如果我死了，令月，请你好好的活下去。”乌尔忧伤的说。
　　我笑，怀疑的目光有些鄙夷。
　　“令月，我是真的。”
　　“你爱我，我们可都是女人。”
　　“是，我们都是女人。但你知道吗，除了你，我不爱任何一个女人。”
　　“夜呢，你爱夜吗？”我问。
　　“……。”
　　“不知道对吗。”我冷冷的说。“你不爱夜，一点也不。可你哥哥爱，他爱夜，也爱我。我不在乎他爱夜多还是我多，一样的脸，一样的皮肤，可你只爱我，抛弃了夜，这我绝不允许。如果爱上一个人，我会选你哥哥。”
　　“只因为我不爱夜。”乌尔幽幽的问。
　　“是。”我回答。
　　“可是，令月，你知道，我的心已容不下夜的存在。在我心里，装得满满的是你啊，令月。我的心已容不下别人。”乌尔哭。
　　“……。”

　　轩逸的心是一个个小的房间，每一个人他都可以爱，可就是因为这一个个小房间才容下了我和夜两个人，我不允许夜被抛弃。我对夜说过，只要夜活着，我就不允许抛弃。

　　我幸福的笑着。
　　乌尔早已离去，留下了屋内一片狼藉。
　　乌尔，我是爱你的，但我不允许夜被抛弃。

　　三天，我呆在所谓的笼子里三天了。
　　这三天，我大叫乌尔，让乌尔放我出去，嗓子喊哑了，无人理我。
　　我颓废的坐在笼子里目光呆滞的，我想起我在学校里的美好时光，湘南宠着我，护着我，把我当成宝一样，不要让我受一点伤。湘南……
　　我沉浸在我的记忆里，我离开了湘南，这像针一样刺痛着我的心，而且针针见血。

　　极有两个极端。在爱中，要不就是极爱，要不就是极恨。
　　对待乌尔，我想极爱，她却抛弃了夜；我想极恨，我却做不到。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令月，现在你复杂的眼神让我不懂。”三天后，乌尔出现对我说。
　　“让我出去，乌尔。放了我！”我哀求。
　　“令月，我并没有关你，是你自己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门是开着的。你的心拒绝着一切东西，敞开吧，也许你的心会好受些。”
　　“不，不可能。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