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白云深（无情同人）》南郭

3、消失

　　这声音极其微弱，好像呼救的人已经濒临死亡，可是每个字的间隔都是一样的，不长不短。
　　更可怕的是，喘息声是从外面传来的，呼救声却在众人身边回响！
　　外面的——是人？

　　众人屏息，追命一个箭步上前飞腿踢出酒坛，大门猛地打开——
　　风雪之中，一青年男子吊在门上，发绳深深陷入肌肤之中，双眼大睁舌头伸出，身子被风吹得一晃一晃地。他旁边的客栈布帘已被换成一块白布，上面用鲜血写着十个大字——“一入幽冥庄，永远不还乡”。
　　追命上前正要伸手放下尸体，“砰”地一声，男子尸身已经跌落在地。
　　朝云正把刀插回腰间，忽然听见伍彩云一声惊呼——
　　“是他？”
　　“居然是他？”其他人这时都看清了男子的相貌，也忍不住抽口凉气。
　　“他是谁？你们之前见过？”
　　“嗯，他之前来过这里，”伍彩云回头看着朝云，向她解释，“这人带着几个打手来捣乱，被屈大爷逐走的。”
　　朝云点头，眼光在不远处的四具尸体上滑过，这几个大汉显然就是死在屈奔雷手上的打手了。
　　客栈中没有人说话。

　　为什么这人去而复返，而在这儿吊死了呢？
　　为什么这人来到门前，店中众人仍然觉察不出呢？
　　若不是他的身子被北风吹得晃来晃去，撞在门上，只怕到现在还未发觉呢，只是那喊“开门”的怪声，却又是谁？
　　男子的舌头伸得长长的，满眼都是惊惧，似要告诉大家什么似的，但他已是死人了，活人当然是无法听到死人要说的话。
　　那白帏上的字，又是谁写的呢？来人竟以这白帏换上布帘，而店中人高手如云，却尚未所觉？
　　那究竟是人，还是鬼？

　　“管他是人是鬼，我巴天石前去会会！”
　　话音未落，巴天石已冲入风雪中，转瞬便成了灰蒙蒙的天地间一个小小的黑点。
　　追命眉头一皱，还未开口，店中众人已经纷纷蹿出，奔向幽冥山庄的方向。此时店中除了追命，只剩下朝云、伍彩云、殷乘风三人。
　　殷乘风看着众人接连离去，面露不悦：“这些人刚才还担心出事才说一起走，现在也不怕落单了！”
　　朝云唇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慢吞吞道：“人为财死。殷寨主，你专精武学，这人情世故，还是……”她轻轻摇头，瞥了伍彩云一眼。
　　朝云话语过半，四人已经同时闪身进入风雪中，她摇头时，几人已经超越了“复仇七雄”和毕扁等四人，离“少林四僧”、“武当双宿”只有几步之遥。
　　殷乘风虽在疾奔之中，也没有放开伍彩云的手。他自幼专心练武，故而不知武林中人事，幸好有伍彩云悉心相助，此刻听了朝云的话，不由得向伍彩云看去，发现她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向她一笑，道：“不通也好，我也离不开彩云。”
　　伍彩云脸一红，连忙转头看向他处，却发现眼前正是少林僧人，立刻面红过耳，轻哼一声甩开殷乘风的手，彩衣飘飘，越过了少林僧，又超过蔡玉丹，紧跟屈奔雷之后。
　　伍彩云身形方动，殷乘风已经察觉，立刻追赶，与她同时在屈奔雷身边落下。
　　他二人一个嗔一个哄，双双去了前面，追命看了看同样留下押后的朝云，笑道：“朝云姑娘好身法。”
　　朝云轻轻一笑，神情甚是愉悦：“多谢。追命三爷轻功之高妙，天下皆知，得三爷一赞，朝云已经不虚此行了。”
　　追命闻言一顿，双手有意无意搓了搓手臂，喃喃道：“好像有点冷呵……”侧头看了朝云一眼，忽然脸色一正，“等下还需朝云姑娘多多费心了。”
　　朝云瞥了追命一眼，笑容里已有了几分寒意：“三爷好眼力，看出我除了彩云不打算管别人。”她冲前方众人扬了扬下巴，“我可以和别人合作，却不会管一群笨蛋死活！看他们造化吧。”
　　追命顶风灌了几口酒，才道：“朝云姑娘是明白人。咱们在客栈就已被人盯上了，只可惜这群朋友跑得兴起，好像完全忘记还有这么回事了。崔某只好跟在后面多看着些，不过幸好，还有一个清醒的人，可以替崔某分担些。”
　　朝云轻哼一声，一脸不屑：“他们可能认为，隐藏暗处的敌人会被跑在最前的人吓死。”
　　追命闻言哈哈大笑，笑声震得雪花也向一旁飘去。众人回头见了此景，神色各异，纷纷加快了脚步。
　　此时，众人出了客栈还不到一炷香时间，已经奔出了近十里。

　　过了越半盏茶的时间，追命忽道：“可以理解，一个人若是有一两手绝活，总是希望在人前展示一下，若是能比别人更厉害，那就更好了！我当然不敢随意打断，不想犯了众怒，只好自己多看着点。”说到这里，追命轻叹一声，“谁让我是捕快呢！他们是助拳，我可是来查案。”他说的很平静，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在普通不过、正常不过的事——这本就是一件很普通、很正常的事。
　　朝云轻声道：“江湖传言，四大名捕身在朝堂，却按江湖规矩行事，果然如此。捕快行辛苦，聪明人更辛苦，三爷是个聪明的捕快，今天也要多多辛苦了。”
　　追命举起酒壶，狠狠灌了口酒，“朝云姑娘客气了。我们已经落后好一段路了，加紧赶上去如何？”
　　“赶上去？”朝云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追命。灰暗中，秀美的面容愈发显得清纯，清纯得近乎诡异，“三爷，现在赶上去，见到的会是人？还是死人？”

　　像是要配合朝云的话，一声怒吼在风雪中炸开，正是巴天石的声音！
　　怒吼响起，追命立刻腾身而起、一蹿数丈，自众人上方越过，向前疾掠：“大家小心！注意周围！”
　　众人这时自然无需他提醒，靠拢同时纷纷足下发力，向前奔去。朝云对回头看向自己的伍彩云轻轻点头示意，仍然缀在众人之后。

　　不过几个瞬间，众人已经来到巴天石的身边。可是谁都能看出，巴天石已经濒死。
　　巴天石不想死，尽管他摔在地上，血已经染红一大片白雪，可他还想活下去，还在努力把右手伸向背后，可惜他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
　　伍彩云走上前，轻轻扶起巴天石，听他含糊不清的说：“拔……出来……拔出……”
　　众人这时已经看清，他背后三个小孔，正汩汩的流出黑血！
　　黑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快，伍彩云刚刚敷上金疮药，立刻被血冲走。
　　朝云上前一步道：“巴大侠，你中了什么暗器？”
　　巴天石舌头已经僵直，说话愈发含糊：“身后……有人吹气……凉的……凉的针……”
　　伍彩云一直在检查巴天石伤口，听了此言，连忙道：“没有针，只有伤口！针哪里去了？”

　　针哪里去了？
　　所有人都想问这个问题，但是没有人知道答案。最想知道答案的巴天石，也已经不需要任何答案了。

　　风雪中，隐隐传来凄厉的歌声——
　　“一入幽冥庄，永远不还乡——”

　　还没有进入幽冥山庄，这些人，已经失了一个高手。
　　“娘-的！”屈奔雷猛地大吼一声，暴跳如雷，“有种的出来！别鬼鬼祟祟！出来和大爷做个了断。”
　　声波阵阵，向远方传开。除了风雪声，没有回应。连歌声都消失了。
　　消失的不仅仅是歌声，还有几个人。
　　躲避铁手的那四个大盗，都不见了。
　　四行脚印，就在后方约十丈远的地方，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这人去而复返”至“那究竟是人，还是鬼？”摘自原著《四大名捕会京师——血手》第二章，略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