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头鬼之孙]流萤》瞬华月息

8、chapter 8

　　即便黑夜再怎么漫长，阳光总会毫不偏心地撒向每一处角落。

　　流山萤起得很早，她穿着宽松的和服，走到外面，清晨的风很是凉爽，陆生君家并不小，还有个小池塘，河童正在悠闲地游泳。

　　真是，很轻松的地方。可以让人获得由衷的惬意。
　　陆生君，从小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啊。

　　非常……幸福呢。

　　池塘边是一棵樱花树。自古以来，凡是妖怪聚集之处，必有一棵樱花树。传说，樱花树可以让妖怪更为强大。

　　抬起头，望着那棵树。并不特别高大，却别有一番风味。

　　不由得想起年幼时，龙二偷偷带着自己还有魔魅流溜出花开院家，跑到山上去，那里有棵很大很大的银杏树，然后两人爬上去，坐在最高处等着看日出。

　　那时的魔魅流君很开朗，但是有点胆小，怕来不及回去，一直在下面提醒。

　　记得那天的日出真的很美。还有龙二，笑的很是灿烂，那张笑脸一直和日出一起留在了她的心中。
　　只可惜，像那天那样子的笑容，已经再也看不见了吧……
　　他的单纯早就消失了。

　　微微叹口气，上次和他吵了架，因为陆生君的关系。
　　接下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令她惊异的是，她居然感到了心痛。

　　……果然，即便离开了，记忆还是铭刻在了心上。
　　花开院家，对她来说……果然还是断不了的羁绊……

　　三家的命运，是联系在一起的。四百年了，一直未断。
　　这句话，是滑头鬼大人告诉她的。

　　“啊，早上好，小萤~”爽朗的少年音，和声音相符的模样，短短的褐色头发，圆圆的眼睛，看上去很可爱，没戴眼镜。
　　“早上好，陆生君。”萤笑了笑，“今天真早。”

　　“怎么了？”奴良陆生还是那件蓝色的和服外套和里面的黑色和服，“你看上去好像在苦恼什么，要不要和我说说看？”
　　“……啊，没什么的。”萤苦笑了一下，默默地看着樱花树。
　　“恩……因为花开院同学哥哥的缘故吗？”陆生想了想。

　　萤怔了一下，“……不是……”也不能说完全说不是……一时间有些没底气，很快低下了头，不再回答这个问题。
　　“诶~”陆生倒是心里有底了，“不过，花开院同学的哥哥和她一点都不像呢。”
　　“恩。”希望他能快点转移话题。
　　陆生嘻嘻笑道，“他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小萤。”

　　“……诶？”一下子没从那个问题跳过来。
　　陆生看上去有些责怪的神情，“小萤不是和他青梅竹马吗？应该很了解他的吧。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萤咬了咬下唇，“恩……”思考了一下，“有点中二……很毒舌……很聪明，头脑转的很快，”所以鬼主意特别多，老是被爷爷责骂。“嘴硬心软吧。”

　　“没看出来呢。”稍微愣了下，没想到小萤会给出这种回答。
　　“其实他真的是个好人。”萤微微叹了口气，“虽然我没有资格那么说……”当年的不辞而别，说白了，她早已没有资格去评判花开院家的任何一个人。

　　是她，先负了他们。

　　“……小萤很喜欢他们吧。”陆生微微一笑。这个表情，既是担心又是怀念。

　　“恩，喜欢。”不由得苦笑，自己果然还是很软弱，想斩断的东西没有一样真正下得了手，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认定，她真的……很差劲。

　　陆生思考了一下，“话说回来，小萤你和花开院同学的哥哥吵架没事吧？”

　　当时他还捉弄了一下他……现在想想……唉自己好无聊。如果小萤和他的关系因为这个弄得更砸，那他不是成罪人了！

　　不过既然那骗子喜欢小萤……应该也没什么的吧。

　　“我会去说清楚。”其实自从知道陆生君是滑头鬼的孙子以后，龙二和花开院家的态度应该和别的妖怪不一样，只要再解释一下陆生君是鲤伴大人的儿子，会理解她的吧。

　　“……”陆生侧过头，沉默了一会，他又说，“感觉，小萤你开朗了很多。”
　　“……诶？”这是什么评价。

　　“比起一开始，你开始说话多了。而且也会露出笑容。”陆生笑了笑，“也更加好相处了，刚认识你的时候啊，根本不能接近。”

　　“……啊。”这么说起来，自从认识陆生君之后，她好像是变了不少。

　　陆生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会去京都。小萤也一起去吧。最近，老是担心着对吧？没事的，花开院同学很强，虽然她哥是个骗子，但也很厉害啊。”

　　“……恩。”滑头鬼大人没和陆生君提起那件事么……

　　陆生看着远方，“……我呢，不知为什么，听见羽衣狐这个名字，很是激动呢。”
　　“我能理解。”因为她也是，果然，命运是连在一起的。

　　陆生怔了怔，“是吗……那不是更好吗，这样的话，更理所应当了。”

　　更理所应当。……是啊。
　　是时候，应该下决心了。

　　>>>

　　京都。花开院家族本邸。
　　古风的建筑，持续了四百多年。四周郁郁葱葱，显得十分庄严。

　　大门口。两个仆从正在扫地，忽然其中一个捅了捅另外一个，示意他看过去。另一个仆从抱怨了句什么，转过头，随即愣住了。

　　“……流山小姐？”

　　“爷爷他们呢？”没有任何犹豫，一开口就问起花开院家当家的所在地。

　　仆从怔了怔，“在里屋。流山小姐，您真的回来了啊……”

　　萤叹了口气，摆摆手，什么也没说，径直向里屋走去，定了定心，都几年了，这里一点都没变。有些怀念地抿抿唇，这里，那里，都充满了她年幼时的回忆。

　　隐约听见仆从说豪罗也去世了。心抽了一下，是人，秀尔，还有豪罗……

　　咬咬牙，该死的羽衣狐……

　　循着记忆来到了一个房间前。里面传出了轻微的谈话声。然后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外面是谁？”

　　深吸一口气，跪了下来，再次在心中提醒着自己要做的事，拉开了门，“好久不见——我回来了，爷爷。”

　　“……小萤？”坐在正中央和身边一个少年交谈的老人惊异地睁大眼，“是你？”

　　“是，”抬起头，礼貌地说道，“听龙二说起，我……还是回来比较好。爷爷，虽然……”

　　“没事没事，小萤，回来就好，”老人示意萤过来，萤顿了一下，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跪下，老人宠溺地摸了摸萤的脑袋，“长大了啊……”

　　萤怔了怔，“爷爷……”

　　“我已经听龙二说过了。”老人感慨万分，“原来，你是在滑头鬼那里。”

　　“爷爷，”萤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次，我回来，并不是以流山萤的身份。而是……以栩堂清罗之后栩堂萤为名。”

　　眼底染上了认真的色彩，“势必将羽衣狐彻底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