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街》里里四野

2、第 2 章

　　“那个臭丫头又跑哪里去鬼混了！”
　　俞老爹站在院子中央，看着被那小霸王撂倒在地的两个健壮家丁，气沉丹田地吼一声，将堂前树上的乌鸦全数惊飞。
　　小霸王此时正与一干小兄弟埋伏在茶馆外。
　　茶馆内那孙老九一身横肉，是个泼皮，近几日不知得了谁的势头，张狂得很。
　　就在那孙老九拍着桌子，唾沫横飞又想吃白食的时候，后脑勺冷不丁挨一石子。
　　“他娘的是哪个不要命！”
　　他怒气冲冲走出茶馆，却被兜头罩一麻袋。
　　拳打脚踢一番后，小霸王扯下他腰间钱袋，将部分银子交予茶馆姐姐后，丢还给他。
　　就在小霸王叉腰踩着他胸膛正得意的时候，窜出一伙人，抄起椅子棍子就往他们身上打。
　　两伙人劈里啪啦打成一团。
　　小霸王看见一小弟被摁着打得哇哇叫，忙跑过去用长枪挑开那人棍棒。
　　猝不及防手臂给挨一闷棍。
　　小霸王忍痛扶起小弟，对面都是五大三粗的莽汉子，眼看小兄弟们就要招架不住。
　　大丈夫能屈能伸。
　　先跑为上。
　　“老大你流血了！”
　　只听见小弟那么怒吼一声，还没等小霸王反应过来呢，就被小兄弟们着急忙慌驾着送到了药铺。
　　等回过神来，就已经在药铺里跟书生大眼瞪小眼了。
　　小兄弟们叉腰踩凳，气势足。
　　“快给我们老大包扎，不然、揍你！”
　　小霸王多有出息一人，想起多日前书生那番话，她宁愿横死街头！枯骨黄泉！
　　于是小霸王不屑地朝那书生哼一声，拖着淌血的手臂扭头就走。
　　扭了一半，被书生抓住腰带大力扯回来。
　　哎呀呀，看不出来这瘦鸡还挺有力道。
　　小霸王被书生按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但她仍是高傲的仰着头，神情轻蔑，勾出一个自认极其凉薄的冷笑，只是在书生挑出扎在手臂的木刺时浑身一紧。
　　“疼啊？”
　　小霸王淡定地呼出一口气，神色闲闲。
　　“舒服。”
　　手臂被抡得红肿，衣服被划破，手上一道长长的口子淌着血，显得有些狰狞。
　　书生握着小霸王手腕，将血迹清理干净，挑起药粉小心地抹在伤口上。
　　小兄弟们一排站，脸上的表情歪七拧八，就像是老大已经战死了一样。
　　“老大你疼不疼？”
　　“老大我去给你买梨花酥吧。”
　　“老大你失血过多还能走路吗？”
　　“老大你头晕不？”
　　“老大走不了路我背你！”
　　“老大......”
　　小霸王大手一挥。
　　“行走江湖，小伤小伤，不足挂齿。”
　　书生用绷带把伤口包扎好后，捏她下巴，将小霸王脑袋转过来，平视她。
　　“这几日伤口不沾水，不可食辛辣，姑娘能做到？”
　　书生柔水一样的眸子盯着小霸王，手上还拢着她手腕。
　　小霸王又愣了，分明已将这可恶书生与那街尾那讨人厌的黄三虎悄悄划作一边。
　　可他这么一瞧，小霸王心里就好像有个健壮的小鹿在冲锋。
　　小霸王脑袋空空，就这么在书生的注视下，呆呆地点了头。
　　书生将她额前的碎发拨了拨，手放她小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嗯。”
　　这一幕后劲儿有多大呢，大到她回家看见俞老爹冲着她臭骂的时候，都觉得俞老爹看起来温柔极了。
　　于是小霸王冲上去“吧唧”一口亲在老爹面上。
　　俞老爹神色复杂地看着女儿蹦蹦跳跳回房。
　　“这怕不是脑子也被砸了？”
　　俞老爹在风口里呆站了一会，反应过来。
　　“你这孽障给我回来好好交代清楚！又闯什么祸了，冤家！手怎么回事你过来，过来站这好好给我说清楚！滚出来！”
　　小霸王被俞老爹整整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那酒鬼师傅听说她惨痛经历，抱着酒坛子过来与她解闷儿。
　　然后师徒俩人双双醉倒在院子里。
　　小霸王于是又被多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俞老爹气闷得很，原想着姑娘家学点武艺傍身，将来不至于被欺负。
　　谁知教出个无法无天，混世魔王的样子。
　　这几年光是赔礼道歉就把俞老爹折腾得够呛。
　　小霸王安慰她那守财奴的老父亲。
　　“赔礼道歉芝麻大点的事儿，说明您女儿我毫发无伤呀，若是别人来赔礼道歉，把我打坏了，您这偌大的家产，谁来继承？”
　　“可不就要便宜了那外人，这买卖多不划算啊，您说对不对？”
　　俞老爹一把急火攻上心头，心里默念百遍禅道，强压着将她打包丢出去的冲动。
　　小霸王被罚得惨那回，是十二岁那年当街打架，踢翻了路边一老太的鸡笼。
　　十只鸡全跑了，逮也逮不回来。
　　俞老爹给人赔了一笔钱，大约能买回一百只鸡。
　　老太拄着拐棍连连鞠躬，千恩万谢出门去了。
　　俞家门一关，俞夫人叫来家丁把小霸王摁住。
　　板凳摆好，二十大板的命令就下了。
　　“啪！”
　　小霸王哀嚎一声。
　　俞老爹听着小霸王哭喊，犹豫着看向一旁淡定喝茶的夫人。
　　“夫人，打两板子就算了，这、这二十板......可是有点重，她毕竟还小，还不懂事。”
　　俞夫人看也不看老爹，吩咐家丁。
　　“二十板，一板都不能少，给我重重地打。”
　　俞老爹听着小霸王渐渐喊出哑音，冲上前抢了板子丢出去。
　　打完这十板，小霸王自此收敛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