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失控》路筝

3、3、共度一夜

　　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室内依旧一片幽暗。春晓芙半眯着眼，伸手摸手机，手机没摸到，不知道碰到了哪个面板，自动窗帘缓缓打开。

　　清晨温煦的阳光照进来，将所有光亮倾洒在房间。春晓芙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空旷的蓝天，一架飞机飞过，留下一线云迹。

　　春晓芙惊醒过来，猛地坐起身，看着高远得仿佛坐落在云端的房间，她慢慢想起昨天的事，想起一片躁乱中，她的手机落在了客厅。想起她昨天为了勾引褚城所做的一切无用功。

　　春晓芙脸涨得通红，匆匆跳下床，换好衣服。打开卧室门，探出脑袋捏着嗓子叫：“褚城哥哥~~褚城哥哥~~”

　　整个套间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太好了，褚城不在，她得赶紧溜。现在离开，说不定还能赶上她爸的婚礼，去婚礼上捣乱。

　　春晓芙猫着腰正想溜出去，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一大早，你叫什么魂！”

　　春晓芙循声望过去，看到褚城就在右手边的吧台前面，他今天换了身衣服，深色西裤，淡岩红衬衫，衬衫面料挺括柔和，泛着淡淡的珠光，看上去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褚城倒了杯牛奶朝餐桌走去。春晓芙连忙跟上去，在他身边坐下，拿过他刚放在桌上的牛奶说：“褚城哥哥，你对我真好，还特意倒牛奶给我喝。”

　　他夹了片土司放在她盘子里，淡淡地说：“吃完早饭，就送你去机场。”

　　春晓芙不动声色地喝了口牛奶，然后扬起头笑嘻嘻地说：“你昨天不是说要带我去见我爸吗？”
　　“我反悔了。”
　　“为什么？”

　　褚城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拿起桌上一个手机。手机背面是一只微笑的二哈，那是她的手机！

　　春晓芙伸手去抢，褚城略微抬起手，手指滑开手机，一段嗯嗯啊啊，男女办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纵然是特殊情境下的语音，但春晓芙还是一下子就听出那是她爸爸季锋的声音。她的脸色一片惨白。

　　褚城沉着脸说：“你在你爸房间里按了摄影头。”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和你无关。”春晓芙咬着牙说。

　　语音只播放了一小段，片刻之后，褚城将手机丢给她，身体后仰，淡淡地说：“我已经让人拆了你爸房里的摄像头，你手机上的所有视频也已删除。我想你没有必要再与你爸见面。”

　　褚城打开了她的手机，自然知道了她想偷录她爸不雅视频，去婚礼现场播放的所有捣乱计划。

　　春晓芙低着头说：“是他自己乱搞，婚礼前夜还要找女人，这怪我吗？要怪怪他太脏！”

　　褚城垂眼漫不经心地说：“你昨天是不是也想着录我的视频。”声音淡淡地，没什么情绪，听在春晓芙耳里，却似春雷炸开，她连忙把手机往褚城那边一推，摇着头说：“我为什么要录自己的视频。我手机在这里，你想看什么随便翻。”

　　“是吗？”他瞅了她几眼，抽出一支烟，拿起打火机啪啪打了几下，火机没有出火。他又把打火机扔在在桌上，只夹着烟说：“如果我昨天不和褚言换房间，你想和褚言发生什么事？你偷拍他是想做什么？”

　　春晓芙吓得浑身汗毛直竖，她现在无比后悔昨天做的那个决定。她就应该在看到褚城的第一时间落荒而逃，她明明知道，褚言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现在，事已至此，她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褚城哥哥，你误会我了。我只想报复我爸爸，从来没想过报复褚言。我和褚言就谈了两年，分手都已经五年了，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又怎么会去报复他。”

　　褚城皱起眉头：“从来没见过女儿报复爸爸，可以说得像你这么理直气壮。”

　　春晓芙瞪着眼大叫起来：“我为什么不能报复他！他为了和我妈离婚，故意陷害我，说我把陆薇儿从楼上推下去。在我高三这么重要的时候，报警抓我去坐牢。他逼我妈签了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才同意调解放我出来。他毁了我的人生，我就是要报复他。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

　　提到她爸，春晓芙情绪失控，满腔的怒气汹涌宣泄。褚城沉默地看着她，过了良久才说：“你总是这么冲动，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上当，让人抓住把柄。这次陆薇儿又刺-激你什么了？”

　　春晓芙垂下头，死死咬着唇，嘴唇发白：“这几个月，陆薇儿一直不停地换手机号码，发信息给我妈妈，她说陆雨桐的毕业作品获得了全球设计金奖，回国后会马上和褚言结婚，会接手我爸的公司。她还说这些本来都是我的，是我妈妈没用，把这些都拱手让给了她女儿。我妈受不了，抑郁症又严重了，差点就从楼上跳下去……我就是要拍我爸出轨的视频，在他们婚礼上播放，让他们出丑。他们出了大洋相，我妈肯定会开心，说不定她的抑郁症就好了。”

　　褚城说：“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是直接把你的犯罪证据送到你爸手里，传播他人隐私起码让你在里面呆两年！”

　　春晓芙呆呆地坐着，神情恍惚。

　　褚城又说：“从你拿刀闯进我家，到这次帮你删除视频，我算是救了你两次。你是不是也该听我一回劝？离开江城，回去好好照顾你妈妈。”

　　春晓芙看向褚城，他眉眼淡漠，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只有她知道，这稀疏平常的事，对她的人生影响有多大。

　　心底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说不出对他是感激还是怨恨，为什么他们总认定做错事的人是她，该让步的人是她呢？

　　她定定地看着他说：“褚城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这次你能不能再帮帮我，带我去我爸婚礼？”

　　褚城不由地愠怒：“你到现在还想着搞破坏？”

　　“我没有，我就是想见见我爸，我已经五年没有见到他了。我想问问他，还认不认我这个女儿。只要他肯认我，以前的事都算了，我不会再想着报复他。”

　　褚城眉头轻蹙，久久沉默着。

　　“褚城哥哥，求求你……”春晓芙焦急地去抓他的手。恰好此时，褚城的手机响起来。他抽出手，拿过手机，在电话接通的瞬间，褚言的声音砰地一下从手机里冒出来，弥漫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哥，都9点了，季叔叔的婚礼马上开始，你怎么还不到现场。大家都等你一个人呢。”

　　褚城瞥了春晓芙一眼，只见她低着头，拿着叉子使劲在戳面包片，正面戳，反面戳，折叠起来戳，再次折叠戳……把一片土司戳得稀巴烂。他垂下眼说：“我有事，有你参加就行。”

　　“那怎么可以，我在雨桐面前打包票你一定会到场，你不来我多没面子。哥，10点钟你一定要到。”

　　等褚城挂掉电话，春晓芙一边拿叉子继续在稀巴烂的面包片上扎洞，一边阴阳怪气地说：“你还是快去参加婚礼吧，不然你弟弟的女朋友要哭了。你弟弟的女朋友一哭，你弟弟就难受。你弟弟一难受，你又要怪到我头上，说是我报复你弟弟！”

　　褚城心不在焉地说：“我本来就没有参加你爸婚礼的打算。是你爸知道我住这边，特意在这家酒店包场三天。”

　　春晓芙脸涨得通红：“我爸要碰瓷你关我什么事，反正你又不带我去婚礼现场，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褚城扯了扯嘴角，神情依然淡淡的，斜靠着椅背，像是在思忖着什么。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无意识地划动着，忽然，抬眼看她：“我可以带你参加你爸的婚礼，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春晓芙愣住，旋即眼睛亮起来：“什么条件？”

　　“离开江城，以后再不许出现在褚言面前。”褚城的目光锁住她，微眯的眸子透出迫人的压力。

　　春晓芙心脏漏跳两拍，深深吸了口气后，她重重点头：“好，我答应你。”

　　春晓芙身着森绿色宽吊带礼服裙，挽着褚城的手，走进婚宴现场。

　　这是褚城临时让助理送来的礼服，尺寸和她刚刚好。贴身的真丝缎面长裙，像一层绿色珠光抹在身上，衬得露出来的肌肤像牛奶泡沫一样细腻白晳。

　　裙子简约贴身的裁剪将她胸腰臀的线条和比例完美勾勒出来，纤细的腰肢，漂亮的臀线……裙子下摆很大，走动起来犹如一层层绿波在脚边荡漾。

　　宾客们站在红毯两侧迎接他们，瞅住机会上前和褚城寒暄。虽然不认识春晓芙，但每个人都很认真地和她打招呼。

　　春晓芙心情大好，忍不住绽出大大的笑容，扬起手，一个个和来宾客们挥手致意，好像她才是这场婚宴的女主角。

　　褚城说：“别人的婚礼，你不用抢着当女主人。”

　　春晓芙垮下脸，狠狠剜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才有的好心情，全被他搞没了。

　　婚宴现场红毯不是很长，没走几步，就到了红毯尽头。一身深色礼服、黑色领结的褚言从控制台那边转过身，欢快地朝他哥跑来。

　　在看到褚言的一瞬间，春晓芙条件反射般地松开褚城的手，从他身边退开。褚城侧目，视线在她身上停留数秒，她又往旁边退了几步。他不露痕迹地收回目光，大步向前迈去。

　　“哥！”褚言跑过来抱住褚城的肩，彻底将春晓芙拦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