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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   陈孝泽再见到苏棠,是一年后某个亲戚孩子的周岁酒上。

      两位母亲一见到对方就亲热地挽起手,都是时隔多年第一次见到对方长大成人的孩子,陈孝泽被妈妈拉了一把,他点头问好:“阿姨好。”

      何芳亮起眼睛“诶”了一声,夸陈孝泽长得俊,何梅摆摆手,又扯了一把陈孝泽,“阿泽,这你阿棠姐姐,忘了打招呼了?你还在人家家里住过两个月呢。”

      四目相对,在陈孝泽开口前,苏棠笑悠悠移开视线,对何梅说:“阿姨好。”

      她笑得甜极了,一句话就把何梅哄得眯起眼睛,直夸何芳有福气,女儿又漂亮又优秀。

      熬到入座,陈孝泽和苏棠被分到了一桌,正对着,于是陈孝泽目睹她脱掉了外面的黑色大衣,露出里头紫色的旗袍,所以她今天盘了头发。

      陈孝泽之前没见过苏棠这个风格的装扮,不免多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时已经来不及,被逮个正着,她嘴角有笑意浮现,他也不羞不恼,拿起水壶给自己添茶水。

      一年的时间,想想过得真快,一旦不再联系,他们就像他曾经认为的那样,恢复到正确正常的远方亲戚关系。

      这亲戚关系有多远,陈孝泽的妈妈自己都没算明白。何家人丁兴旺,她和苏棠的妈妈因为小时候在姑婆家一起长大才情谊深厚。今天这个小孩爸爸,就是去年结婚的新郎,按辈分算,陈孝泽要叫他一声表哥。

      陈孝泽的妈妈算远嫁,近年来才和娘家这边的亲戚多了走动,因此陈孝泽几乎一个人都不认识,最认识的,是苏棠,而苏棠显然与每一个人都相熟,如鱼得水,还帮陈孝泽与其他人互相介绍。

      俨然一副好姐姐的模样。

      到了小孩子抓周的重要环节,包厢大厅里搭了一个台子,大家或感兴趣或给面子,都围着看。

      陈孝泽站在最外侧,他妈妈还在和苏棠妈妈聊天,忽然叫他去座位上把她的包拿来。陈孝泽拿过来,隔着几步远,却听见苏棠妈妈在叹气:“……三十了要,之前有一个谈得还不错的,不知道为什么又分了,她自己一个人在外头,什么也不和我讲。”

      “我家那个也什么都不和我讲,现在的孩子都这样。”他妈妈宽慰道,“棠棠条件这么好,你害怕找不到吗?”

      “我也不知道她想找个什么样的……”

      轻飘飘传来一句,“偷听够了没有?”

      陈孝泽吓了一跳,转过身,苏棠睨着眼睛好笑地瞧着他,悄然打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并没有人注意到。

      陈孝泽把包塞到妈妈手里便紧接着离开包厢,何芳何梅嘴巴没停地看他一眼便转过眼继续聊天。

      苏棠走到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身体微微弯腰前倾,对着镜子补妆,与随后出现在镜子中陈孝泽的对望,似笑非笑:“你看哪呢?”

      陈孝泽难堪地把眼睛挪开。

      苏棠补好妆,走到陈孝泽面前,“好久不见。”

      陈孝泽盯着两个人的鞋子,闷声:“好久不见。”

      他还是愚笨,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不过一直在强装镇定罢了。

      两人随即无话,沉默里,陈孝泽抬起脸,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看似欲言又止,但最后撇撇嘴,像是打算就这么和他友好地打声招呼好了,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你分手了?”他问。

      “嗯。”

      “……之前那个呢?”

      她哼笑:“分好久了。”

      陈孝泽顿了顿,“……为什么分?”

      “你问哪个?”

      “……你谈了几个?”

      “这一年?”

      “……嗯。”

      “两个。”

      “这两个为什么分?”

      苏棠耸耸肩,原因不言而喻,她打量着他,忽然说:“你居然也会有这种表情。”

      胸闷气短的陈孝泽愣了下,“……什么表情?”

      苏棠捋过耳边的碎发,又是耸肩。

      陈孝泽转头去看镜子,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苏棠也转过头来,两个人一起照着,她大概是觉得这个画面滑稽,没忍住笑了起来。

      弯弯的眼睛,露出细白可爱的牙齿,陈孝泽觉得自己心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一手捏住苏棠的下巴低头就吻了上去,舌尖蛮横地侵入她的温热的口腔。

      他有些后悔,他今天就不应该来,但后悔之外,他浑身淌着发泄式的快意。

      苏棠起初是想推开他,她打他胸口那几下是真疼,陈孝泽另一手紧握住她的腰带向自己。她的手抵着他的胸膛,很快妥协,并尝试从陈孝泽口中夺回主动权,用温柔的回应让他放松,唇舌勾缠间,轻声说的话黏得拉丝,“等会肿了要……”

      吻到情难自矜,陈孝泽强迫自己停下来,气喘吁吁地抱着苏棠,脑袋蹭在她的脖颈间,平复了一会,感官归位,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又忍不住想要亲她。

      “……有没有带身份证?”含糊间,苏棠问。

      陈孝泽往后拉开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摇头,但说:“有电子的。”

      这家酒店也提供住宿服务,到前台开了房,前台工作人员很专业,苏棠也很专业,只有陈孝泽很紧张,他随着苏棠走出电梯、找到房间,进了房间都还有些拘谨。

      他觉得自己快要崩裂了。

      苏棠动手解旗袍扣子,注意到陈孝泽的眼神,大方问他:“还是你来解?”

      陈孝泽喉结上下滚动,走近苏棠,将手放在右肩第一颗盘扣上,苏棠提醒他:“小心点,别扯坏了。”

      到底一共几颗扣子,陈孝泽没数,他解开第三颗的时候就没能忍住,用力吻上苏棠的嘴唇,手从开襟处深入。

      紧迫的时间、极其不适宜的场合,潜在的危险性带来了莫大的刺激。两个人都很快,拉上窗帘的冬日午后的房间里,暖气轻呼呼吹着,肌肤相贴,覆着一层薄汗。天大地大,好像没有人能找到他们。

      第二次也不敢做太久,第三次更不敢开头,苏棠先进浴室清洗,等陈孝泽从浴室里出来后,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除了床单还凌乱,空气中靡然的气息也散了。

      陈孝泽回到包厢,热闹依旧,他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没有人发现他消失了一个多小时。对面穿上了黑色大衣的苏棠在和一位阿姨聊天,看起来也并没有人察觉到她的消失。

      阿姨离开后,苏棠自然地坐到陈孝泽身边,一如她现在是长辈,她说:“你刚才问我那么多问题,我一个都没问你,你现在没对象吧?”

      都从床上下来了才问,陈孝泽这么想着,迟了一秒点头,苏棠说:“你心里骂我呢?”

      陈孝泽这次摇头摇得很快。

      “所以这一年,交女朋友了吗?”

      陈孝泽的脖子僵住了。

      苏棠面露了然,“怪不得。”

      “……什么?”

      苏棠往他下身瞥了一眼。

      陈孝泽差点立起来,脸火烧似的,又的确不太有自信,“刚才……很难受吗?”

      ……除了第一次快了点。

      苏棠忍俊不禁,站起身,快而轻地捏了捏陈孝泽的耳垂,拿起杯子加入其他人的聊天中。

      酒席结束,大部分人都在一楼大厅等待代驾。苏棠的妈妈一边和陈孝泽的妈妈约下次见面,一边摸着苏棠的头发,随口问了一句:“头发怎么散下来了?”

      一旁的陈孝泽瞬间心虚地想起那被他扯坏了的第四颗纽扣。

      “松了。”苏棠轻描淡写。

      寒假结束返校,陈孝泽恢复了和苏棠之前的关系。

      他依旧每周六到苏棠那儿住一晚,舍友们以为他与神秘的外校女友复合了,陈孝泽还是只笑一笑。

      没什么不同,那间客房都保持着原样,因为除了他也没有人会住,那些男人如果要过夜,大概就是睡苏棠的卧室,陈孝泽推测。

      认真回想起来,不同也还是有的。

      首先,苏棠的卧室里渐渐多了一点他的东西,比如主卫的牙刷和剃须刀,以前他都是装在包里,带来带走,没有任何痕迹。

      也不是故意的,一开始是真忘了带走,小物什而已,第二周谁也没提,第三周去还在,没被扔掉,有了一个自己的角落。后来天气热了,陈孝泽放几件换洗的衣物在衣柜,苏棠也没什么意见。

      其次,苏棠会主动问他来不来,次数不多——她有接触新的异性的时候,他们是不会见面的,等她那边断了或者没有进行下去,她会重新联系他。

      最后,这一次他会问苏棠问题。当他打算继续读研究生的打算时,苏棠认为他应该去首都不是留在本校。她全然为他考虑,并不在乎两人是不是就此真正结束。

      “所以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是吗?”他问,声音发涩。

      “当然考虑过。”苏棠平和地笑着,“但我们两个就是不合适嘛。”

      与她合适的应该什么样?

      陈孝泽见过苏棠的几任男友,无一例外符合社会标准的优秀。

      在首都读研的第二年,冬天,鹅毛大雪的晚上,陈孝泽在朋友圈看到苏棠被求婚的消息。

      家那边的雪还没下。

      鲜花、钻戒、明媚的笑容,她写道:I said 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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