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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口口缄默不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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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但没死透。
上面那句话在某些地方会显示违规,应该改成:我口了,但没口透。
总之,我登山途中被雷劈了,口了。
口后,我跟着两道一明一暗影子来到地府,判官说我阳寿未尽,要放我回去,并请我帮她一个忙。
我看起来像是乐于助人的人吗?啊,鬼吗?
但她说我一定会感兴趣。
“麻凌金,妳的口头禅是‘死’对不对?”
我想说:违规不予显示,应说“口”。
“麻凌金,妳被称为激进女权,经常被自认男性的女网友骂‘女爹少管’,对不对?”
我不语,但,对的!
“麻凌金,妳贯彻妳们6b4t原则的同时已经开始支持灭男主义,对不对?”
我:“不必再叫我的全名了,对对对,都对,是我,就是我。”
“那么,本部门将邀请妳作为编外人员,帮助我们收集男命。”
我赶紧竖起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耳朵听。
“由于本地界的杀女传统,哪怕我们已经让男先天孱弱,后天易死,却挡不住阳间性别比失衡,地府姑娘太多了,得多收点男的。”
“怎么收集?”我知道我应该保持警惕,谨防诈骗,但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本部门将会给妳一个收男命专用地府系统,妳也可以选择不使用,如使用,使用规则有三:”判官伸出手指向我列举,“一,此系统只收男命,即染色体x.的人类;二,此系统可因收集到的男命而升级,升级后一天可收更多男命,并有更多死法可选;三,想收集某男的命时需要在对方100米范围内,对对方说出‘死’即可。”
我连忙问:“那我自己呢,会有影响吗?”
判官沉默了一下,说:“对身体和寿命没有,但系统专门负责夺命,不会帮妳抹除男的死亡对妳的影响。”
“不要紧,我很感兴趣,太感谢了!”我握住她的手,冰冷的手,亲切的鬼,我阴阳相隔的毑妹。
她也反握:“太感谢了,我的指标可以完成了!”
判官亲自送我出地府,临走前我又问她一个问题:“你们对性别比平衡的判定标准是多少?”
她笑着回答:“我们要求很弹性,男在阳间少于女甚至达到0都算平衡。”
我心甚慰。
我醒来时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这已是我被雷劈后第四天,皮肤上留下了大片的树状的红色伤疤,其他症状经过治疗已无大碍。
医生给我检查后建议我再观察一段时间,我跟领导打电话正式请了病假,我在病床上闲得无聊,搜了一下世界人口时钟,结果进不去网站,我急得挠头也没能等到加载完成。
但男比女多是肯定的,应该多3000多万?
我低声叫了声“系统妳在吗?”,系统不回答我,我不由怀疑,难道我灭?的想法太强烈做了个梦?
此时隔壁床的男家属嬉皮笑脸地进来,带着一身烟味,牠的闯入让另一个床原本很松弛的病人很尴尬地坐正,并拉上床帘。
我看着那男的和牠那身上大片烧伤疤的妻子打情骂俏,闻着牠身上散发出来的烟味,不禁瞪着牠低声骂了一句“怎么不去死”。
“已收到指令,今日最低指标已完成。”一个冷漠的女声传进我脑海里,这让我意识到,不是梦,是真的!
我按捺下激动的心,不动声色地观察隔壁床的男家属。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
“牠怎么还没死?”我问系统,系统不回,真是个沉默的系统。
半个小时了,那男的出去了,直到又过了两个小时的晚餐时间也没回来,隔壁床开始着急,给对方打电话,一连打了十个打不通,打第十一个时接通了,接电话的是这栋住院楼的清洁工,说她老公倒在二楼厕所间里,现正在抢救。
隔壁床脸色煞白,饭也没吃就跑出去了,而我觉得医院食堂这粥真香,我想再来一碗。
“你一天只能收一个男命吗?”我问系统,果然没得到它的回答。不行啊,如果一天只能收一个需要一万多年性别比才基本平衡,我咋可能活那么久?
隔壁床到夜里都没回来,看到护工来整理床铺,我问了才知道,她连夜出院料理后事去了。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刚上高中,一个还在小学,顶梁柱没了,以后日子怎么过哟……”护工大妈感慨。
“唉,也是可怜。”我的另一个室友附和。
我插嘴说:“以前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呗,带着孩子过不了就把孩子丢给她老公家,反正孩子也是为她老公家生的。”
果然,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立刻将矛头指向我,说我太冷血、我现在还没孩子等我有孩子我就懂了之类的……
我充耳不闻,倒头就睡,我的睡眠质量可太好了,完全不会因为有男死了不安呢。
医院的早饭安排得很早,我吃过之后穿着病号服出去溜达,太阳越升越高,灿烂的阳光洒下来,我身上感觉暖烘烘的,那些华丽的红色伤疤也泛起了痒。
以前这种时刻,我心里想的总是:今天吃啥呢?而现在,我想的是:今天鲨谁呢?
我走到了辅助生殖科门诊,是一栋位置偏僻的矮楼,保安看见我的病号服不让我进,我便退远一些,看到一对从生殖科出来的夫妻,他们都满面愁容。由于男的长得太宽太丑,我隔着一段距离对牠的背影说:“劣精该死啦。”
系统再次告诉我:“已收到指令,今日最低指标已完成。”
于是5分钟后,医院的地下车库传来了有人猝死需要抢救的消息。
我小小的良心拷问我:
—我认识牠吗?—不认识。
—我跟牠有仇吗?—没有。
—那我为什么要弄死,哦不,弄口牠呢?—因为牠符合条件系统是染色体为x.的人类,并且牠需要辅助生殖说明是劣质基因不该残害人类后代残害牠老婆。
—如果我弄错了,牠并不是劣精也不想留后代呢?—不可能!.染色体怎么可能不是劣精?!就算不是……那又怎样呢牠口都口了,除非像我一样死而复生……
原来我的良心依然那么逻辑自洽,不忘初心!
我踏着欢快的步伐回到病房,正好碰到医生们大查房,领头那个长得像某个逼迫情人自杀后被全网骂却借势出来当网红的男医生。牠意思意思问了我两句,告诉我,我身上的树状纹路会逐渐消退,调侃我说是不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才会被雷劈,牠身后的年轻医生们也跟着笑。
我觉得不好笑,看着牠回:“没有诶,我被雷劈后去了阎罗殿,判官说我命不该绝,该死的另有其人,就放我回来了。”
他们以为我在开玩笑,哈哈哈笑得可开心了,而我脑子里传来系统冷漠的声音:“已收到指令,今日指标超额完成,目前系统升级至2级。”
医生们继续查着房,我知道,这里是医院的病房,很容易抢救回来,所以系统可能会在牠下班或是孤身一人时才动手。
这回轮到我拷问我小小的良心:
—牠可是三甲医院的副主任医师诶,花了好多钱和资源才培养出来的诶!—哦,医科大学降分录取+研究生导师降分录取+医院降分录取培养起来的吗?
—牠可是来帮我治疗的医生诶!—同职称甚至低职称医生一样可以治疗妳,妳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医院又不是没了牠就不会运转了。
—可是……—你不是觉得牠长得像那个逼情人自杀的丑男吗,就当牠是就好了!
我的良心,它真的一点都不会痛呢!
我跟我的良心说完话,又跟系统攀谈:“系统妳升级了,现在能跟我说话了吗?”
它还是很沉默,可能因为死亡就是沉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