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棠之上》静之泽

33、与君宴饮时

　　落溪随着高汐蓁先到设宴的宫殿，二人把身上的斗篷披风给了宫里内侍。

　　高汐蓁就找了个位置坐下，落溪就坐在她旁边。高汐蓁想让落溪参加宫宴，若说是朋友，也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宫宴，说是侍女想带到宫里来就合情合理了。

　　一盏茶的功夫以后，高汐蓁突然拉着落溪小声道：“落溪，你看。”落溪顺着高汐蓁所指的方向望去，先是看见殿门附近高照和云泽在说话，而后云澈也翩翩过来了，三人在说些什么。

　　高汐蓁生气地嘟嘴：“不会我爹这会就要把我卖掉吧？”

　　落溪劝慰道：“应该还不会，你看，二皇子和清王云将军并没有和司徒大人望向你，而是比划着其他的东西，应该不是说你的事。”

　　高汐蓁这才长出一口气：“一会只能见招拆招了。”而后又向落溪求救：“落溪，你得帮帮我。”

　　“能帮的我一定帮，帮不了的我只能看。”落溪微微清了清嗓子说了句厚道的实在话，而后就看着高汐蓁对她撇撇嘴。她投以宽慰的笑：“放心吧，你嫁不了他。”以她的眼光看来，云澈志不在高汐蓁，高汐蓁完全多虑了，就算一会高照会提及，云澈也会想办法婉拒。

　　“真的？”高汐蓁对落溪的话半信半疑。

　　“真的，那你最近跟云洛皇子联络过吗？”落溪突然问道。那次看到高汐蓁的屋里有一坛桃花酿，她就猜想，私下里他们定是有联络。

　　高汐蓁瞬间有些害羞，落溪就知道答案了，嬉笑着对高汐蓁道：“那蓁蓁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抱得美男归？”这种场合，所有的皇子都会参加。

　　“落溪，你太坏了，看我不收拾你。”说完高汐蓁红着脸就要去掐落溪的脖子，落溪就笑着要躲，像极了平日里在司徒府打闹的日常，直到有周边宾客的眼光投过来，高汐蓁才放下了她的魔爪。

　　“我说真的。”落溪小声嘀咕一句。

　　“他说他会想办法的。”高汐蓁像蚊子叮咛一般，臊红着脸说了一句。

　　落溪这才心满意足又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今日这等宴席，各位皇子都会到，她只用等着吃喝完看好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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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澈快要走到清福殿的时候，远远看见正在殿门口的高照和云泽，看样子高照的低眉顺眼并没有获得云泽的青睐，云泽在高照恭敬的礼节之下，径直走入殿门。

　　也许是高照正在疑惑形影不离的云泽和云澈二人怎么会缺少一个，随后便看见了纷扬大雪中翩翩而来的俊雅公子，时而看上去有着古玉般温润的书生风采，时而看上去有着刀剑般锐利的冰冷气质，高照微眯着双眼似乎要琢磨透彻，静静地含笑等待着云澈走近。

　　“公子，高照还真是脸老皮厚，明着暗着他都吃了多少次闭门羹了，殿下没有给他希望，这估计又要向公子示好了！”跟在云澈后面的逸风忍不住说道。

　　“殿下不给他希望，那我们就给他一次？走，看看他想干嘛。”云澈淡淡说道，脚步却未曾停歇。

　　待云澈走近，高照赶紧走上前来，云澈和高照互相行礼。

　　“将军真是年轻有为，得胜还朝，老夫忙于政务还未去相贺，实属不该。”高照首先说道。

　　“司徒大人言重了，大人身居要位，自然政务缠身，此等小事实在不该劳烦大人记挂。”此时，逸风正在帮云澈清理身上的积雪，云澈礼貌回礼。

　　“将军此话真是折煞老夫了，为了恭贺将军凯旋，老夫特意为将军准备了一样特别的贺礼，可是南凌前朝皇帝大破卢循时用过的万钧神弩。”高照赔笑，说到最后，还压低了声音。

　　“如此厚礼，在下不敢当。”云澈说完，就要大踏步入殿门。

　　“错，此等神器，只配将军所得。待宴席结束，老夫就差人送到将军府上。”高照笑着轻轻拍了拍云澈的臂弯，说完就要走，仿似只害怕云澈拒绝。

　　云澈还未来得及拒绝，云泽不知何时又回过身来，“吾弟，如此世间罕物，你能驾驭得了吗？”

　　“实属不能，吾友。”说完清浅一笑，跟着云泽进殿了。这吾弟吾友的称呼意在说明二人一心，云泽的态度就是云澈的态度。
　　只有高照一个人愣在原地思量，接下来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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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生气了？”云澈跟着云泽坐在他旁边。

　　“我讨厌你试探我。我看你适才跟老狐狸聊的挺好的，我不过去，估摸是这会那万钧神弩已然送你府上了。还有脸试探我？”云泽别过脸不看他，怒嗔的样子像个小娘子。

　　云澈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根本就不去理会他的小情绪，看着身边这位颇具王子风度的兄弟，倏忽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话说，在你眼里，这万钧神弩我真驾驭不了，真不配得？”

　　云泽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自己还没被安慰，反要安慰他，“配得，配得，天下哪般神器是吾弟不配得的？”于是顾不上生气了，小声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待大事成就，我给你找十个更厉害的，你还缺他这一把破弩？”

　　“我就缺，你得给我找。”云澈玩笑道。

　　“行行行，一定给你。以后就算我把高照的家给拆了，也给你找。”云泽回复道。

　　逸风看着二位孩子似的讨价还价，忍俊不禁，抬头一望，竟然发现，高二姑娘的宴席就在正对面，虞黎笙此刻正在和虞黎笙旁边的侍女落溪聊天。

　　于是逸风低头附耳，云澈交代了两句，逸风便去对面将虞黎笙带了过来。

　　“你跑来这么早，竟是为了和小娘子寒暄？”云澈道。

　　“哪有？这上等香甜的柑橘也只有在宫里可以尝到了。”黎笙拿着一只橙黄诱人的柑橘在云澈面前绕了一绕。

　　接着一边吃一边道：“落溪姑娘的剑法灵动优美，我最近想编排一支侠气之风的舞蹈，跟她讨教一番。”虞黎笙性情单纯，一直喜欢市井之气的诗词歌舞，虞黎笙说话间眼神还直奔对面，脸上还挂着仰慕开怀的笑意。

　　“我看不是去讨教，是去讨笑吧。”逸风忍不住说了一句，果然是云澈的嘴替，云澈还未开口，被逸风抢了先。

　　“你，逸风你，云澈哥哥，你看逸风现在越来越没规矩了。”黎笙嘟着嘴瞪着眼。

　　“逸风，”云澈朝着逸风使了个眼色：“以后不许对虞小侯爷无礼。”

　　“是，公子。”逸风回道。

　　“好了，好了，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的。”黎笙看到云澈哥哥站在自己这边，笑着说道。

　　云泽也看向对面，高汐蓁正在和落溪打闹，“高二姑娘和这丫头够好的。”

　　坐在旁边的云澈默不作声，脸上表现出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而逸风被自家公子告知过，关于曾知道落溪的一切也要沉默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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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黎生说完一堆废话走后，高汐蓁和落溪又不时低头私语打闹，落溪忽然也觉得对面有目光甚是炙热，抬头一看，竟是云澈、云泽和虞黎生，三人眼光看向这里交头接耳，约莫是在议论自己。

　　落溪心想，自己的身世和任务还是个谜，暂不能太过招眼，于是便示意高汐蓁安安静静等待宫宴开场。只是她每次接触云澈那投来的眼神，她总觉得似曾相识又诸多意味，躲着倒不如直面，在又一次投来的难以捉摸的眼神中，落溪目光相迎，不卑不亢，理直气壮，倒让云澈点头侧首，落溪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