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劫》眉晓晓

21、第三篇第三章 结缘娑婆

　　要说我跟金眸男仙的缘分，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奇特，事情要追溯到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那一年我初入娑婆，正是远古时候，天地茫茫，宇宙洪荒，人民饱受海浸水淹之苦，适时水患滔天，百姓愁苦不堪，帝尧任命禹负责治水。禹为了治水，费尽脑筋，不怕劳苦，从来不敢休息。
　　我在佛陀门下吹了牛皮夸了海口，说给我七年时间便可将佛法发扬光大，让佛光普照娑婆世界的千门万户，条件是：修行路上不必再天上地下的历劫，越过阿罗汉的修行，直抵菩萨位。佛陀用他那明亮如大海水的双目扫视了下我，法音洪亮，允了我这个荒唐近似荒谬的提议。那时候，我不明白佛心，更没能读懂佛眼中的慈悲。
　　仆一下界，见了民不聊生的景儿，我就暗自揣摩，饿着肚子信佛念经有难度，自己个都要饿死了哪里有闲心想其他，干脆还是从社会上层开始弘法比较容易，于是就兜兜转转的围着禹打主意。
　　禹这个人身上散发着帝王之气，如果将他拿下，将来弘扬佛法肯定能省不少力气，但是要如何打进禹的团队呢？我一时犯了迷糊。要是变化成个美女勾搭勾搭也许是最方便快捷的途径，奈何我太不擅长此等本事，弄不好赔了夫人又折兵。扮成苦力一起治水，患难见真情？可是就算我对治水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也不能随便的拿出来显摆，因为这洪水本来就是人间的一个劫数，如何化解是有天命的，我不能违背因果透漏天机。
　　彷徨犹豫的这段时间里，我猛然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选择机会，禹三十岁那年治水经过涂山，同涂山氏族的一名女子一见钟情，相爱了。我完全没有插足的份。
　　那一年啊，春暖花开的季节，桑林之中绿意盎然，禹一眼就看到了身披白衣的涂山氏之女女娇，而女娇也极其给面子的看中了他，双眸对视，火花擦擦擦，电光噼里啪啦。女娇，妖娆美丽，禹，伟丈夫，两下一拍即合，遂珠胎暗结，按道理讲本来这两人是应该尽快成亲的，但是禹以天下人的安乐为己任，尚未成礼就同涂山氏女匆匆而别，赶往南方治水。
　　禹不知道，自己选的这位女娇是位上古神祇后裔，真身是九尾狐仙。当然，你愿意称呼她为九尾狐狸精我也不反对。禹走后，多情女子涂山氏女在家饱受相思之苦，天天盼望良人归来。那时候，九尾狐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见天地往涂山山南的坡上跑，没事就站在那里翘首远盼，长吁短叹，泪流满面地哭啊哭，哭着哭着，一不小心就发觉自己有了身孕。
　　我那时已经知道女娇怀了孩子，心下想着做什么事情都要从娃娃抓起，应该在胎教期好好的灌输给女娇和她肚里的孩子一些佛法常识。这样，等到将来禹治水成功成为天下之君的时候，女娇可以吹吹枕边风，等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世，我再加把神力，让他快些长大成人，这样，不仅可以帮我教禹帝念经，还能将弘扬佛法为己任，尽心尽责地将佛法的种子撒播到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于是，那阵子我最热衷的一件事就是找女娇聊天，成了闺密好办事哇，逮到机会就跟女娇磨嘴皮子，让她跟我一起念心经开智慧，让她跟我一起念大吉祥天女神咒求感情顺利，让她念准提神咒求禹早日归家……在我没日没夜的熏陶之下，我估摸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冒出头估计就能念经。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女娇望穿了秋水，还是未见禹回来。我有些挂不住面子了，须知佛法无边，但是有些时候也不能太过奢求，比方说禹本来要三十年才能治理完水患，念经之后可能就缩短成了十三年，但是却无法锐减成是十三天。可是，这面子终究是伤了，而且还得了内伤，我郁闷的想吐血。
　　女娇这边镇日的念啊念，那边大禹归家遥无期。这一日，相思成疾的某娇不禁扬天一声叹，她用自己的全部心声演绎了一首原创歌诗，仅一句歌词：候人兮，猗！虽然只是吟咏出这样的一句，但是该娇从此荣登了华夏民族第一首女声独唱榜首，成为后世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位女诗人，据说，这四个字的东东也是第一首南方民歌。我当时很想教了女娇唱唱天乐，可是又担心她真的悟进去，一门心思学唱歌，再弃了佛法修行，遂只是想想，从未真的将音乐这门功课提到胎教教程中。
　　就这样熬了几个月，终于九尾狐女娇按耐不住自己的思情，也顾不得世俗规矩，颠颠地亲自跑去找禹。找是找到了禹，可是女娇的男人为了治水显然忙疯了，没时间跟她儿女情长，他告诉大家说：“这是我媳妇儿”，之后就又投身工作之中，连多看某娇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气得女娇直接捶自己的肚皮，差点把孩子打早产。
　　女娇当然不肯白来一趟，干脆就在禹治水的山下找了个地方，住了下来。禹与女娇约定，每日里以击鼓为号，把饭送到山上。彼时，为了加快挖山的速度，禹常化为一头神力无比的大黑熊，连推带扒的挖山。这一日，禹正干的起劲时，一块劈山崩裂的石头误触了皮鼓，禹妻女娇闻听鼓声，连忙烧火做饭。哎，想想就觉得女娇可怜，明明都已经挺个大肚子，还要忙东忙西，可惜了这只仪态万千的九尾狐，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据说，当女娇挺着笨拙的身子扭搭扭搭上山去送饭时，东张西望不见自己丈夫踪影，却见一头威猛的大黑熊在跳跃奔忙，吓得扭头就跑，禹见此情景，顾不得变回原形就冲妻子追去，妻子受到惊吓，顷刻间化作一块巨石。禹大声呼唤着妻子和将要出生的孩子，只听一声巨响，巨石突然开裂，从中蹦出一个粉嫩粉嫩的婴儿，禹的儿子启诞生了！说实话，这种据说完全当不得真。后世时候，每看一次这类记载我每欲吐出苦胆，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啊这。
　　话说仙品有九种，九仙之中品级最高者为上仙，以下依次是次仙、太上真人、飞天真人、灵仙、真人、灵人、飞仙和仙人。最低的那个仙人往往只得是地仙。天下万物凡有七窍者皆可修行，修行一定的时候可以成仙，修成地仙的话就还有肉身，可暂时离开肉身，但是要将肉身封存好。修成最高等的上仙则没有肉身的限制。但是妖怪（非人）的修炼尤为繁杂，首先要靠本能吞吐天地之气日月精华，还要克服本能去行善积德，以求获得人身，有了人身之后才可进一步修行。所以，大部分都修成了妖魔，鲜少成仙。同时，修行中如果获得了神通，以此神通干扰常人生活，会遭天谴，会招引雷霆劫之类的天谴降下。那时，女娇虽然不是上仙，没能脱去动物身体，但是也委实不可能被一头黑熊吓到丢盔卸甲还饭菜给打翻了。那时候的情况，其实，真的很诡异，要我说就四字，倒霉赶的。
　　我还记得那天某娇心情美好，时不时地用手摸摸自己的大肚子，她面上挂着一缕淡淡笑意，弯弯的嘴角如天边的一勾新月。听到鼓声去送饭时也是笑靥如花。当时我闲着也是闲着，捏了个咒化作一只兔子跟在女娇的身后，蹦跶蹦跶，一路随行上山，也不怕自己这只小兔子被狐狸给叼吃了。一狐一兔正无比和谐的前行中，忽然天生异象，大好的晴空眨眼间就变了脸，狂风卷积着乌云，在天与地之间，在禹所变的大黑熊和女娇之间，忽然就劈下了一道闪电。随后炸雷声滚滚而来。
　　完蛋了，我用兔子的前肢拍了拍自己的兔子头，这雷霆劫来得真是时候啊，虽然女娇没做什么有违天道的事情，可是想必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要出世了，以女娇九尾狐仙的身份，她的孩子从出生就可能继承了仙体，搞不好还是个人形娃娃，那么，这个孩子是势必要经雷劫的。只是，这雷劫来得突然，让我们完全没有准备，谁能想到这娃他早产呢！接下来，世人口中的悲剧发生了。
　　女娇扔了饭菜，慌里慌张的找地方躲避，不明所以的禹保持着黑熊的本色在她身后一路猛追。而我则傻呆呆的揪了女娇的衣角，抱了她的大腿，余下的时间里大脑一片空白。一直到后来女娇实在没能找到一处藏身处，无奈之下化作了一方巨石。我才顺着巨石滑落地面，连滚带爬的躲开，就听声声巨响，惊雷怒下，瞬息间整个天幕都变得狰狞无比，电光连闪劈下来一百零八道天雷。
　　风停雷止，巨石裂开，金光外露。
　　我看了看倒在一旁化成狐狸真身的女娇，为她度了些仙气，又看看刚生下来金光闪闪的那一只小狐狸，一时之间有些困惑，追来的禹也同我般不解，他说：“就算你是狐狸，可是，怎么……他也是狐狸？”其实，禹当时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没能表达清楚。这一点我们看看女娇的真身，九尾白狐，再看看出生的孩子独尾金狐就明白了。这个跟遗传学完全不搭边啊。
　　禹抱住女娇的脑袋晃悠啊晃悠，喊道：“你这九尾白狐精，你给我活过来，你自己睁眼看看，这狐狸崽是谁个同你生的？！”我刚想劝说将来的帝王这位大禹先生不要激动，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那边有更强烈的金光乍现，原来是那只金色的小狐狸睁开了眼眸，正直勾勾的看我。
　　别说，这小崽子真的有几分姿色，尚且是狐狸身就能勾魂摄魄，我跟他一对眼，立刻看得我心下一颤颤的。
　　小狐狸睁着一双金色眸子的眼儿继续直勾勾的看我，半晌开口道：“父亲大人，这只兔子肉色不错，我刚好饿了。”言下之意让禹抓了我给他充当口粮。
　　禹听闻此言，顿时撒手放了女娇，转过来揪自己的头发：“幻觉，这是幻觉，才生出来的孩子怎么会说话……妖怪，还真的是妖怪啊！”这也怪不得禹少见多怪，毕竟他能化身黑熊劈山，那也是靠了符咒的力量，他的真身从来就不是熊。以当时尚且是肉身凡胎的他来说，能扛着这样的打击已经实属不易了。当然，这也绝对不可以说我见薄识浅，我哪里能知道那时候的狐狸崽子那么巧的就是二十八星宿的心月狐投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