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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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时月第三次双手抚上琴弦之时，喜枝终于忍不住道“娘子，我下楼去催下餐食”
“嗯”陆时月点头，并未说些什么
喜枝赶忙在陆时月开始之前退到门外
但隔着门，依旧听见那刺耳的弦声
她叹了口气，每次娘子抚琴，她在一旁都是坐立难安
实在是太...难听了
娘子的的旧伤痊愈后除了对写字略微有些影响，对于弹琴却是无碍的
起先喜枝也以为是否抚琴亦受到手伤的波及，只是陆时月练了许久，丝毫不见长进
后来她才便明白原是娘子本就弹的难听
可陆时月偏偏每次一弹奏起来便乐此不疲，仿若丝毫不知
只是苦了喜枝的耳朵了，每次撕拉的弹奏声传出，仿佛夺魂魄曲般，喜枝找了理由赶紧头也不回的逃了
一曲毕，周遭安静下来
窗边的风铃无论怎样随意摇荡，声音都清脆悦耳
相比于自己的琴声，小小的风铃声竟有着如闻仙乐耳暂明的意味
陆时月连风铃都不由得羡慕起来，她自小对于乐理方面的感知便十分缺憾，幼时父亲尽心培养她的琴棋书画
可唯独琴，她怎的都学不会，那时不知因此被打了多少手板
如今哪怕长大，也是半点突破都没有
她叹息着将琴收起来，终于打算放弃，既学不会，那这缺憾以后还是少显露比较好，别漏出破绽才是
“你刚刚弹的是什么曲子？”旁边隔间内忽一男声凌冽响起，陆时月被吓了一跳，不由得瑟缩肩膀，细细品味又发觉这声音有些熟悉
她想再次确认，便回道 “江南采莲曲”
谁料男声却就此中终断，似并未打算回话一般
旁边再无没有半点响动，但她很确信那人还在
隔间之间只有一个槅门，方便客人多时一起玩乐
如今她已占用一个隔间，没有她的允许，酒楼内的下人并不会贸然将客人带进来
陆时月犹豫了下，站起身来，轻轻的推开了槅门
屋内的男人此次穿了便衣，正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上好的龙禧酒，见门被推开，朝门的方向望去
正好与推门而进的女子四目相对
陆时月：“......”
若是回到片刻前，陆时月说什么也不会推开这扇门
谁能告诉她为何裴泠会坐于此处？
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裴泠什么时候来的？
她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陆时月仔细斟酌了一番，她自来这便一直在抚琴，应当是没有说什么的
裴泠见面前的女子直勾勾的盯着他，眼中微不可见的闪过震惊，疑惑，似还有一丝心虚？
他问道“你认得我？”
不知为何，裴泠感觉女子神色松懈了许多，她回道“大人不记得了？昨日大人在此处救了我”
经由她这么一提醒，裴泠倒是想起来了“是你”
陆时月一副笑容可掬，面对恩人的热情模样“大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命人备上好久好菜，好好招待大人才是”
“你是酚香楼的店家？”
一脸冷意的裴泠让陆时月有些晃神，她回道“是”
听到回答，裴泠再无废话，而是从袖口中抽出一副画轴
陆时月不明所以，便见裴泠将画轴摊在桌子，画轴缓慢被铺散开来，画中的女子亦一点点显现
画中的女子身穿着淡绿色的襦裙，头上别着珠钗，脸上笑颜如花，一双月牙似的眼睛奕奕生动，不知是否因为作画人饱含情感，这张画话的十分活灵活现
陆时月愣住，这画中人...
裴泠面容寡淡，声音毫无波澜：“此物你可有见过？”
画已有些年头，微微褪色。女子头上别着一支镶着玉石的珠钗尤为醒目，裴泠指的便是这珠钗
这只珠钗是父亲赠予落纥月十二的生辰礼，其上镶嵌的是自北塞进贡的橄榄石
画中人正是落纥月十二岁的生辰礼那日，父亲邀约了权贵朝臣与她的好友大办生日宴
而这幅画，则是裴泠送予她的生辰礼
她尤为喜欢，特将此画悬于在房内
只是，这幅画理应随着五年前的那把大火烧成灰烬了才是，怎么会在裴泠手中？裴泠又为何要追查橄榄珠钗的下落，是与昨日的黑衣人有关？他要做什么？
当年，她与阿兄落被父亲的亲信护送离开尚书府之际，在打斗中，珠钗便不知所踪
陆时月虽满腹疑问，但面上不显，回道“此钗可是与画中这女子有关？”
“你无需知晓，只答见与见过便可”
昨日那黑衣人也让她无需废话，才不到两天陆时月已经是第二次被告知不要过多废话
她笑道“小女未见过此钗”
裴泠并未说什么，而是他利落地将画收起，薄唇微启“如若见到此钗，劳烦派人来将军府传话”
“大人找这碧绿珠钗”陆时月对着裴泠的背影，忍不住道“是为画中的女子吗？”
裴泠回身紧紧盯着陆时月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你想说什么？”
陆时月回过神，眼里坦然：“大人误会了，我只是羡慕画中的女子，仅丢失了珠钗便有大人奔波找寻，她的眉眼间亦洋溢着喜悦，看起来生机勃勃，如今应当也是幸福且美满罢，让人艳羡”
话音刚落，一道阴沉身影缓缓靠近陆时月将她笼罩
陆时月对上裴泠满是寒意的眸子下意识的向后退，却被他伸手桎梏住了双肩
裴泠的力气很大，容不得她退后半点，仿佛要将陆时月的肩捏碎一般，陆时月忍受不住吃痛，刚要挣扎，便听见裴泠声音阴郁，仿若地狱罗刹一般
“你算什么东西，敢随意评价她？”
她忘了挣扎，她知晓裴泠变了，但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裴泠，再无少年时那般温润与和善，而是变得冰冷，不近人情
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又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裴泠盯着面前的女子，却见她毫不挣脱，反而眼中不经意流露出一丝痛楚，他一怔，眉毛蹙起手松了半分
“娘子！”喜枝端着餐食上楼，便见陆时月被裴泠禁锢双臂之间，她急忙放下餐食，担忧叫她
裴泠彻底松开她，独留陆时月在远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喜枝一脸戒备的看下裴泠，见他并无其他动作才放心靠近陆时月“娘子，你没事吧？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陆时月一脸怅然，想到自己衣衫下永远无法愈合的疤痕，以及自己未来要走的路，她自嘲一笑“我早已变的面目全非，又怎敢奢求旁人不会变呢？”
*
“裴泠”钟然正在府内转圈，便看见了裴泠，忙迎上去
“听说有什么重要的物件遗失在了酚香楼，可是有寻到了？”
这五年，钟然一路陪着裴泠，在外面叫裴泠将军，私下还是叫他的名字
裴泠一身躁意，并未理会钟然，径直走到桌边坐下
仿佛钟然看不懂神色似的，依旧喋喋不休
“我就说不要贸然去捉魏正，他若真是叛徒，背后必定有人暗中操控，要让那人知晓你捉了魏正，怕是会打草惊蛇”
“敌在暗，我们在明，这又该如何是好”
“还有那六皇子今日未等到你，气哄哄的便走了，要我说你敷衍下他又何妨，以后怕是会用的上他”
“好了，你能闭嘴吗？”裴泠不耐的打断钟然，脑中皆是陆时月在酚香楼所说的那句话
-如今的她理应幸福且美满
可是如今，她不但没有得到幸福，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五年前，裴泠找遍了乱葬岗的尸体都没能找到落纥月
既无尸首，他便不会相信落纥月已经死了
这五年，他在河西逐步成为主帅，在京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只为调查五年前尚书府被灭门一案
这五年所有的线索皆巧合的如同有人精心策划一般
而所有线索，皆指宫内
裴泠想要立马赶快回京城的原因，是因为那支橄榄石珠钗
那是阿盼的珠钗，全大黎仅有一支
当时京城传来消息，有人去当了这支珠钗，后面又忽然反悔，可是当铺的掌柜却看清了珠钗的模样
他寻着蛛丝马迹谈查出当钗之人正是五年前本该随尚书府一起被灭口的卫士魏正，好不容易探查到一丝痕迹，裴泠怎会就此放过
裴泠给父亲与姑姑写信恳求，在圣上面前上书，才得以取得回京的机会
只可惜，好不容易捉到了魏正，珠钗还是不见了
裴泠豁然起身，空留一脸滞然的钟然疑惑不解问道
“你又要干嘛去？”
“审魏正”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