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海面下的淤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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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着头皮吃下了这顿和茨冈尼亚的干裂泥土能够相媲美的早餐，砂金又一次被教授抛下。
“啧，第三次。”他吊儿郎当的翘着腿坐在餐厅的位置上，眼神沉沉的看着对面。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似乎打破了你的悲伤怀秋？”对面的空间波动，紫衣女人坐在了原先教授的位置上。
女人站起身四处打量着这家店的装横，又惊叹的看向砂金他们没有吃完的料理。
“这家店挺不错，有空我也要来尝一尝。我手里珍藏的记忆繁多，定能让主厨莱克特做出符合他品味的料理，就是不知道我这种‘偷渡客’能不能预约的上位置。”
她笑着，又坐了回来。
“黑天鹅小姐倒是方便，在这梦境世界里来去自由。”
砂金舔了下嘴角，桌上那道菜的苦味还在舌根蔓延，他的嗓音略微沙哑。
黑天鹅惊讶的抬起了眸子，“哦？不愧是公司，这么快就知道了我的名字。怎么样，准备好了吗？另一边似乎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
“随时，亲爱的朋友，我随时准备着。”砂金往后靠坐在椅背上，“只是不知道这次交谈要选在什么地方？当然最好能避开那群猎犬的耳目。”
“不如…相信我一次？”黑天鹅随手开启了一条通道，笑意盈盈的望着对面的金发男人。
“自然，[砂金]永远会对他的朋友奉上信任与忠诚。”男人单手成掌置于胸前，微微弯腰，抬起的眸子里闪着剔透的光芒，像极了赌桌上的水晶骰子。
那个通道通向了与[黄金时刻]截然相反的地方，这里寂静，空荡，像是荒废了许久。
他能感受到这片梦境极为不稳定，视野里随处可见的梦泡漂浮在半空中，还有楼上某些名叫[惊梦剧团]的生物在迷茫的徘徊。
“这里…”
“是梦中的[白日梦]酒店哦，这里暂时被[家族]封闭，思来想去，这应该是最适合你们彼此互相交心的地方。”
砂金跟在黑天鹅的身后，一路走过长廊，下了楼梯，最终停在了休息室大厅里。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会儿吧。”女人留下了这一句话后又走进了通道里。
砂金寻了个沙发坐下。
梦境的酒店似乎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终端接收不到任何的信号，他看着[翡翠]一个系统时前发来的最新情报若有所思。
[星核猎手]果然也参与了进来，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来的会是哪一位，或许计划需要略微的改变。
还有那位自称是[巡猎游侠]的女人，以公司的情报网居然依旧找不到她的来历，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他可从未听说有哪个[游侠]叫黄泉…
凭空…出现吗…
手里的终端突然变得承重，他总觉得有些东西似乎像脱轨的火车，逃离了他的计算。
但没关系，越是平静的海面越是能够承载波涛，一成不变的局面反而不再有趣，自己的任务也只是做那个撕开海水的权杖…
至于胜算几何，结果如何，如果太早看清那就过于乏味了。
砂金悠闲的让自己陷入沙发中，梦境在颤抖，他知道有些什么正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萌芽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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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35号，喜欢你的护身符吗？”男人站在阴影里，他看不清他的面庞，一束白光照射在自己的身上，更是照亮了脖子上所谓的护身符——[商品编码]。
他扯嘴笑笑，抬眼看向男人的方向：“…这也能当做护身符吗？”
巴掌如风般袭来，他下意识的偏过了头，脸上很快肿了起来，隐隐发烫。
“闭嘴，我可没允许你说话，茨冈尼亚的鬛狗。”男人的语气嫌恶，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那些太空垃圾。
哦，或许他还不如那些太空垃圾，垃圾尚且有在天上漂浮的自由，而自己却被关在这个阴暗又狭窄的笼子里，是生是死都看外面那些观众姥爷是否满意他的表演。
他，真正的一无所有。
“你是个幸运的孩子，也是个聪明的孩子。”男人半蹲在他的面前，他抬头望向那双冰冷的眸子，“看到了吗？那些和你一起回来的孩子？去跟他们玩一场[游戏]，只要两天后你能活着走出来，你就证明了你的本事货真价实。”
“…你疯了。”
“呵呵，小金毛，你应该感谢你的母亲给予了你一副不错的皮囊，还能得到那些客人的赏识，去吧，别让你的主子失望。”
“…”
砂金眨了眨眼看向终端，离黑天鹅离开已经过去了两个系统时了，时间过得真漫长啊，漫长到他居然回想起了那么久远的记忆。
“呵呵…”轻笑声在休息大厅里响起，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撑着头，他很快敛下了眸子，将眼中迷离的恨意隐藏起来，再抬头那双紫色的瞳孔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漫不经心。
“哟，这是谁呢？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这里？”手里的终端突然亮起了屏幕。
“哦？看来你们[星核猎手]果然不会放弃这一场好戏，[骇客]小姐。”砂金翻转过终端的屏幕，对面一个拿着喇叭的银发女孩贴纸占满了屏幕。
“真没意思，难得找到个落单的想吓唬两下，没找到你这个金头发的家伙居然不为所动。”屏幕又闪了两下，贴纸换成了一个墨发男人冲着他拧笑。
“有意思，不愧是[骇客]，我在这里可无聊透了，联系不上我亲爱的搭档也联系不上公司的同事，除了一些游荡着的小闹钟，就什么乐子都没有。”
砂金从口袋中摸出一个硬币，指尖转动，看着那抹银色在眼前跃动，另一边手虚握着终端。
“[骇客]小姐既然能够自由的接入大家的终端，那也应该看得到现在外头是什么情况吧？不瞒你说，我被一个[忆者]带到这里，现在连离开的路在何方都不明确。”
“哦？想来是和[星穹列车]他们在一起的那个紫色大姐姐吧，不巧，我刚刚和他们通过话，不仅给了他们这里的定位，还顺便还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正好也告诉你吧：某个穿盔甲的火爆家伙正要去找他们呢。”
“哎呀呀，再多说下去艾利欧就要找我的麻烦了，再见了金头发的家伙，希望能在匹诺康尼的终幕演出中看到你的出场。”
终端闪了闪又恢复了黑暗，砂金抛起手上的硬币，看着光线在它上面折射而下。
“看来那个[忆者]真有些能力…”
他越来越喜欢如今的局势了，越多的势力下场越能搅起这一片看似安稳的湖水，只有惊涛骇浪才能让深藏在湖底的丑陋淤泥暴露在阳光下。
“就让我们看看…[家族]那端庄的外皮下到底隐藏着些什么…”砂金垂下眼，嘴角微微翘起。
这片梦境突然剧烈震荡起来，砂金隐隐能从走廊的另一头感受到一股燥热。
身边的梦泡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像是一锅滚沸的热水，记忆的潮水以它为中心波荡开来。
他眼前一黑，又被拖回了之前的梦境中。
“你花了多少…？”
“什么？”男人的声音从黑暗的墙角传来。
“我的价格，你花了多少钱买我？”
“嚯，想知道这个？可以，六十枚塔安巴，不多不少。”
金发少年抬起了头，眼里流露出倔强。
“…我要和你赌，三十个子儿，只要我能活着回来，你就得给我，你敢赌吗？”
“哈哈，”男人像是听到的什么天大的笑，他抬起的眼皮之下只有怜悯和戏谑，“抱歉小奴隶，我欣赏你的勇气，但很可惜！你还没有能够跟我对赌的资格。”
“你只是我手中的一枚筹码，你的工作是帮我赢回更多筹码，要么你就连作为筹码的资格都不再拥有…”
他又一次蹲下身来，伸手拍了拍男孩的脸。
“千万不要让我丢脸啊，‘幸运儿’”
面前的空间波动，黑天鹅拉着灰发姑娘的手从通道中走出，砂金恰到好处的脱离了梦境。
“看来我错过了一出好戏？”
“辛苦你了，黑天鹅小姐。”
砂金站起身来，他能看出灰发姑娘对他的防备，于是又稍稍后退了一步。
“按照约定，我把这孩子带到你的面前了。交易完成。”黑天鹅松开了[星核]小姐的手，她也后退了两步，在略微远的地方冲自己点了点头。
“你们…”女孩的目光警惕，手里紧握着棒球棍，他能看到她紧绷着的手臂线条。
砂金沉吟了片刻：“别担心[星核]小姐，我们对你没有恶意，相反，[忆者]小姐此举是在救你。”
“从那位[巡海游侠]的手中，那个名叫[黄泉]的女人，她可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简单。”
“你可以不相信公司的资料，但你要相信[忆者]的能力，她们靠着记忆通晓过去，预测未来，更别说黑天鹅小姐还是一位不错的[占卜师]。”
他能感觉到女孩略微放松了下来，但她的脊背依旧挺直，双眼也依旧坚定的审视着自己。
“她是一位[令使]，她带来死亡和终局。”
女孩金黄的眸子颤动。
“你知道…[冥火大公]——陀斐特的阿弗利特么？”
女孩点了点头，“我和他交过手。”
“哦？”砂金这次是真的有一些惊讶。
关于这位[星核]小姐，她的名声响遍了宇宙，但她的资料却似乎被人掩盖了不少，这其中应该有[星核猎手]的手笔。
至少以公司的情报网，也深挖不出多少东西。
真有趣不是吗？[猎手]和[星核]的羁绊。
砂金抬眼看向她，“既然你知道，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永火官邸]这一次也收到了邀请函，虽然不知道是家族这群人犯傻还是其他人从中作梗，但总之几个系统月之前他们还来势汹汹，宣称要让这个盛会之星也成为一片火海…”
他似乎想到些什么，话题突然跑远，“和那个机甲小子挺合拍呢…”
“哦，抱歉，言归正传，他们现在不会赴约了，阿弗利特死了。”
砂金漫不经心的抛出了这个惊天炸弹，更是满意的看着女孩微微放大的瞳孔，她的嘴唇颤动：“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