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帐折枝》谢芸嫚紫

15、寻源

　　“那熏香，确实……是我们换的。”陈管事说出的时候，似乎就坦然了。慢慢的说话也越来越利索。可能是心中藏着的那个结终于解开了。
　　在门口的沈洁尘瞳孔一缩，差点叫了出来。
　　“是谁？”
　　明皎贺道。
　　“就是上次，明小公子抓到的那几个。”陈管事明显有些心虚，眼神有些躲闪。
　　沈洁尘趴在门口，耳朵使劲往门边凑，眯着眼睛总想看出什么端倪来。明皎贺还记得，沈洁尘也意识到，陈管事是当年撒谎，说灭香是因为熏得很。其次又是他把同谋暴露了。
　　明皎贺道：
　　“那这样是为了什么？”
　　陈管事一拍桌子，语气有些唯唯诺诺的却又很有义气道：
　　“你知不知道侯爷是怎么做的？”陈管事明显是在说侯爷在外面的传闻，或许是真的，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
　　明皎贺高傲的看了他一眼道：
　　“那又关沈洁尘什么事？”
　　陈管事道：
　　“小侯爷……是……是夫人在这里唯一的累赘，还有——牵挂。”说着说着陈管事就哭了起来。但一直看向天花板，似乎是强忍着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门外的沈洁尘听到是她换的，并没有多么意外，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听到这句话时，还是忍不住偷偷啜泣，沈洁尘并不是一个不会共情的人，不过是共情能力比较差，在张氏面前不想让他因此难过或伤心。
　　陈管事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道：
　　“我其实……挺心疼她的。”
　　明皎贺不想听她废话，但就怕这废话里面有几句关键的，认真的听了每一句。陈管事的意思大概就是，张氏长期被家暴，心理创伤很严重，无数次想要逃走，却又放不下一些东西，其中最在意的莫过于沈洁尘。她娘家也不会同意。
　　明皎贺刚想说什么，陈管事就抢答道：
　　“我们也没有目的的，只是有些事情不能说……”
　　沈洁尘在门缝边，都要沉醉在情绪里了。却被明皎贺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在我这您放——心——说——”明皎贺拖成了后面的声音，意思就是不管你想不想说，都由不得你，等真相大白后，有的是你好受的。
　　陈管事继续磨唧的道：
　　“这是事的不关夫人，是我……”
　　明皎贺就这样听她说了一个多时辰，门外传来“哐当！”一声，沈洁尘从门外摔了进来，瞬间醒了，明皎贺和陈管事不约而同的看见了他那地方，沈洁尘挠了挠头，
　　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里面坐着的两人早就知道外面有个人在听了，但没有想到沈洁尘听者跟自己至关重要的问题，还有结论竟然能够睡着，并且靠在还没关紧的门上。
　　沈洁尘立刻起身，闪退出去，冒了些冷汗，沈洁尘在紧张或者害怕的时候，总是喜欢逃避。跑得很快。
　　这一次被明皎贺叫住了，也只有沈洁尘会认为这是秘密了，不论是明皎贺还是陈管事，都认为这些事以后公之于众，只是陈管事心理负担有些重仅此而已。
　　“蚕子，留下听吧，反正你在也听不进去。”
　　沈洁尘有些呆呆的，指了指自己。也明白明皎贺不会骗人，好好的拉了个凳子坐上前，这下他坐的笔直，手规规矩矩的放在大腿上，没看出半点马虎，可能是经过刚刚一摔，清醒了许多。
　　陈管事见沈洁尘进来了，也没好在遮掩。沈洁尘可以说是陈管事一手带大的，在当年张氏没有掌握权力时，也只有她和另外两个丫鬟一直服侍左右，除去别的也只有她知道的最清楚。沈洁尘也待她如朋友，很真诚，这也是陈管事能放心让女儿和沈洁尘一起玩的原因，不过大多数都是偷听与其相关的秘密。所以当陈管事亲口承认熏香是她们换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震惊，他根本不会也不敢相信的。
　　明皎贺道：
　　“蚕子，所以说什么东西都会骗你，没有什么人是完全值得你相信的。”沈洁尘听到这话，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确实没一个人对他说的是真话，又或许是为了这个的初衷。
　　半晌后，沈洁尘听懂的点了点头。明皎贺考虑到他还是个16岁的小孩，叹了一口气。
　　又和陈管事讨论起这件事。
　　“陈姨，当着沈小公子的面，您慢慢说。”
　　“我们……是心里有一些对沈小公子的不满……”后来目光移向沈洁尘又连忙着摆手，解释着。
　　“不是你自身的问题，是你……父亲。”陈管事犹豫许久，才慢慢的说出了那两个字，似乎是有很大的重量，不得不把它用力挤出。
　　沈洁尘显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他自打有记忆之后，只见过父亲四面，传闻是听说有了一大堆，但是从他第一次听说了之后，便被被张氏把消息全封了。现在那条消息也记不清了。
　　他皱了皱眉，向窗外看了看，第一反应又是先回卧室。
　　陈管事望了望沈洁尘的方向，咽了口唾沫，有些担忧道：
　　“沈小公子，你可以不听的……”在沈洁尘还没反应是怎么回事，陈管事就又哽咽起来，他上前递了一杯水，道：
　　“陈姨，你……说，我没事的。”沈洁尘还是迟疑了一会儿好奇心战胜了一切。
　　在府外几乎人人皆知，侯爷在外面养很多人的事，而且有酒瘾，唯一和张氏见面的时候，就是因为酒，后面发生的事也不堪入目，也是张氏无法回忆的过去。
　　沈洁尘当天听了很多，才知道张氏如果没了自己，是可以跑走的，虽然很恨，但也是最割舍不下的，沈洁尘一天的信息输入似乎是大的点，甚至脑子还没转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依明皎贺说是陈管事有一些事情不知道，她不知道的部分，就是最重要的那部分。不过陈管事是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说谎对她没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