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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交缠 ...

  •   房间里只剩下两道急促的呼吸声。
      “你疯了。”林斜明喃喃道,他甚至不敢上前,眼前的伤口每一道都触目惊心。
      宋云生睁开眼,像是哀求一样,她再次把手举过头顶祈祷,虔诚地念着:“尼耶,哈底蒙冬吉。”
      林斜明从未听过宋云生说这句话,他曾经听过许多次“哈蒙冬吉”。在过去的日子里,宋云生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或者遇到一件很想实现的事,她就会捏着那段时间里最喜欢的小骨瓶,一边闭眼念叨着“哈蒙冬吉”,一边摇晃小骨瓶,时不时还撒娇地用哈底话叫着母神“尼耶”。
      这是哈底人求神祈福的做法,而“哈蒙冬吉”则可以理解为献骨求占。在哈底人的文化里,遇上拿不准的事,就会献上骨头闭眼祈祷,若是母神应允,天上就会下雨。
      宋云生常常求占,无论大事小事,只要是她好奇的事,她都会走到书房里,挑一个合适的小骨瓶,在家里念叨着“尼耶,尼耶,哈蒙冬吉”。
      不分时间、场合和所求之事的大小,只要是她想,她就会像一个性格骄纵的孩子和母亲撒娇一样,摇晃她的骨瓶,念叨那句话,再花一天的时间等一场雨。

      而宋云生确实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她不懂人情世故。遇到她喜欢的东西,她就会走上前,眼巴巴地盯着那件物品望。他们俩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司的食堂里。那天来食堂吃饭的人很多,林斜明一个人坐在靠墙的座位上啃鸡腿。一个漂亮的女生抬着餐盘坐到他的对面,没有询问他是不是空位,只是眼巴巴地盯着他嘴里的鸡腿。
      林斜明不知该不该继续吃。
      还没等他说话,女生却抱怨了起来,她嘟囔着她很喜欢这个骨头,却被林斜明捷足先登了。她叽叽喳喳地对着林斜明讲了一大堆话,最后,她抬起头,脸上挤满了殷勤地问林斜明能不能把骨头给她。
      后来两人在一起,宋云生还给他看过那根骨头,泡在淡蓝色的水里,被洗得很干净。林斜明认得那根骨头,因为宋云生只要拿出那根骨头做骨占,多半是在询问和他有关的事。
      宋云生和他解释过,骨占最好是用和占卜之事有关的骨头,如果没有,最好是献上最漂亮的那一根。她说到这里还忍不住抱怨,要是有林斜明或者自己的骨头,一定会更准。
      即使当时的林斜明正处于被爱冲昏头脑的阶段,听到她的话也忍不住后背发凉。

      现在的宋云生仿佛林斜明的噩梦成真。他退后到门边,整个人脱力地跌坐在门边。
      “你疯了,宋云生,我们说好的。”林斜明仿佛激烈运动完,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落。他浑身发凉,连声音都在颤抖。
      宋云生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说:“我们说好的,除非你死了,否则我不会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
      女人拉起他的手,林斜明这时才发现,她身上的伤口仿佛从未出现过。
      宋云生低头凑近林斜明的脸,轻轻地吻在他的脸颊,吻过他的额头,最后落在他的嘴唇。

      书房里的地板上散落着衣服,太阳透过窗帘照在林斜明的脚趾。他像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抱着身下的人,他们的汗水滴落,又融合在一起。
      宋云生靠在书架上,架子上摆了许多个装着药水的骨瓶,它们颤抖着,瓶子里的水摇晃着,骨头也跟着水波颤动着。
      这是酷暑,一个炙热的晴天,晴朗得连一丝云彩也没有。即使不开窗帘,阳光带来的热意也在房间里蔓延。
      林斜明握着宋云生的手腕,宋云生骨架很小,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她的两只手腕。宋云生的手很白,用力的时候会泛粉,此刻那双手蜷缩着又松开,难耐地抓着自己的掌心。
      像是一场角斗,又像是劫后余生的狂欢。汗水顺着额头滴落的时候,林斜明终于敢把眼神落在宋云生脸上。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脸,所有见过这张脸的人都会这样说。宋云生的脸是标准的鹅蛋脸,在左眼的眼尾,有一滴红痣。
      他们曾在吃饭的时候讨论过红痣代表什么,因为林斜明曾听说过眼角的痣代表上辈子自己死后情人滴落的眼泪。
      那时宋云生不怀好意地逗他,开玩笑地说:“红痣代表情人的血。”她紧接着绘声绘色地编了一个男人出轨,女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故事,警告林斜明最好小心着些。
      林斜明只是被她张牙舞爪的样子逗笑。
      此时林斜明注视着她,那张脸泛红,汗水打湿了她额角的碎发。她的眼睛很亮,眼尾带着湿意,深灰色的瞳孔不知望向什么地方。
      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林斜明松开她的手,一只手扶住她的背,一只手抚摸她的脸,从眼尾到红痣,再到她的嘴唇,他说:“别咬自己。”

      汗涔涔的两个人躺倒在书房的地板上平复着呼吸。
      宋云生枕着他的手臂,一边喘气,一边和他说:“我其实有很多事没有和你说。”
      “我知道,”林斜明盯着发黄的天花板,“我知道你瞒着我很多事。”
      这是林斜明一直以来的想说的话。宋云生身上有太多秘密,但她要是不讲,林斜明也从来不会问。
      宋云生或许没想过林斜明会这样说,她并没有接着说下去。房间里只有炙热的空气在流动,今天是很热的一天。闷热的书房里,两个看起来再亲密不过的人,拥抱在一起。
      语言无法链接沟壑,肢体无法打破屏障。
      过了很久,林斜明险些以为宋云生睡着了。宋云生翻身贴着林斜明的心口,对他说:“林斜明,我饿了。”
      晚饭是外卖送菜派送来的,下单的时候已经过了五点。拿到手的只有蔫了的番茄、软了的黄瓜,和看起来不太精神的葱和蒜叶。宋云生撕开橱柜里装着大蒜的袋子,一大袋圆乎乎的大蒜,只剩下三个没坏。
      她挑出三颗大蒜,煞有其事地拿了个碗坐在凳子上剥蒜。
      林斜明在切黄瓜片,他一边切一边看着宋云生在厨房里跑来跑去。他其实不在乎宋云生瞒着他什么,只要这个人能够陪在他身边,那双眼睛只倒映出他的身影,那就足够了。
      晚饭是黄瓜鸡蛋汤和小炒肉。汤很甜,看起来水气不太足的黄瓜煮在汤里脆生生的。肉炒得有些咸,但配着米饭刚刚好。林斜明炒菜爱放几个干辣椒焙香,吃起来不怎么辣,却特别有“锅气”,很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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