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做梦的她和比梦还美的你》李清郎

1、这位眼熟的老板

　　“啪”，聚光灯亮起，长枪短炮架起来，随着熟悉的音乐响起，主持人缓缓开场，“美好的周末即将结束，大家好，这里是《老板面对面》，打工人的加油站，今天很荣幸地邀请到‘槿生’集团创始人顾陌生顾总做客直播间，‘槿生’集团是近年来崛起的优秀新媒体企业，旗下拥有‘文学与狗’、‘对牛弹琴’、“狼狈而已”等多家知名IP，欢迎顾总”，主持人带头鼓掌。
　　画面一转，顾陌生一张娃娃脸，因为瘦带着些许棱角，短发刚到锁骨，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身上没有其它配饰，唇色也是淡淡的，要不是抬手打招呼时袖口处的手表泛着银光，很难有人把她和身价过亿的老板联系起来。她微笑着坐在舞台一侧的沙发上，刻意带动眼角肌肉挤出来的微笑看起来倒是真诚，“主持人好，直播间的朋友们，大家好”。
　　“老大，这位老板看起来好年轻啊，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公司刚入职的小姑娘指着电视里的画面说道。
　　“那可不，公司首页的新闻上还有她的风采展示呢”，温昊在心内腹诽道，眼神偷偷望向汐。
　　“突来的消息那个人是你，这么多年你杳无音讯，你说遇到的人全都像你，找不到失去你的意义……”，舞台上唱起了流行歌曲，声声入耳，堇汐的指甲早已嵌进手掌，她吞了一口酒，呛声道，“眼花了吧，这种人是我们能认识的吗？”
　　身旁的同事扯了扯小姑娘的衣袖，周围的人也不停地挤眉弄眼，小姑娘也觉察出堇汐语气里的不善，憋了半天，尴尬地吐出一句，“这倒也是”。
　　饭桌的氛围略有些尴尬，察觉到失言，堇汐端起酒杯故作轻松地缓和氛围，“抱歉，今天是欢迎新同事，大家吃好喝好，不要关注不相干的人和事情，来，共同举杯”。大家附和着举杯，觥筹交错。
　　堇汐竖起耳朵，熟悉的声音声声入耳。“很荣幸今天可以采访到顾总，听说顾总是个坚定的努力论者，可不可以结合自身的经历给我们聊一聊”，主持人照着事先准备好的大纲问道。
　　“我想先引用我很喜欢的一篇小说里的一句话，叫‘身在无间,心在桃源’。我祖上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外公去世的早，母亲十几岁就挣钱养活一家人，不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只能说吃了上顿没下顿，我爸为了还盖房的债，放下写诗的笔成为了一名农民工。寒暑假我得去我姑家帮忙看小孩……”，她冷静地像在讲其他人的故事，直播间不少共情者却早已潸然泪下。
　　“要总结了”，汐不动声色地呢喃道。顾陌生果然调整了一下坐姿，放缓了语速总结道，“我无法用准确的词汇去评价这段人生，怎么说呢，切尔诺贝利也能开出花，所有的阵痛都是为了成长，真正阻碍我们的不是经历，而是对待经历的态度。我不是个有天赋的孩子，相反还很笨，每天放学了多刷一套英语卷子，高考英语才到达班级平均分，数学更是差到买教辅书从头开始自学，二十多岁才学钢琴，基本功就练了一年，我天性懦弱，就去当记者采访人，逼自己一把，我始终相信性格可以改变，命运亦然，这句话也送给大家”。
　　堇汐悄悄环顾四周。温昊收回了望向汐的目光，苦笑着喝起了闷酒，“果然忘不掉”。大家的目光在电视和她身上飘忽，见她回头，大家有的假装吃菜，有的假装喝酒，不是筷子拿反了，就是酒瓶没开口，刚入职的小姑娘更是吃得忐忑不安，花生米怎么都夹不起来。
　　“呸”，温昊率先打破了僵局，“老大，我有点头晕，先走了”，说完干掉杯中酒，“砰”地一声放在桌上，扭头决绝离开。
　　“那个，我家里有点事，也先走了”，“老大，我，我，赶地铁”，“我那个对象来接我”，大家纷纷找借口离开。
　　堇汐摆了摆手，强行挂上一抹笑容，“大家注意安全，早点回去吧”。
　　“感谢顾总的分享，关于天赋、努力、原生家庭，相信大家也能从中学到很多，顾总，大家都很关心您的职业经历，能否就此展开讲讲”，主持人继续cue道。
　　“很幸运，刚毕业那会入职了行业top的公司，大家找工作的时候不要不敢，我虽然是双非，但我们省985、211的招聘会我都去了，哪怕积累点面试经验也是好的，大公司看学历的同时也愿意给机会的，机会是把握在主动的人手里，我们公司也是欢迎各位有想法有创意敢想敢拼的勇士加入”，顾陌生借机打了个广告。
　　“还是那么的无利不起早”，堇汐笑着摇了摇头。
　　“我刚实习那会连透视表都不会，准确地说是在我认知里没有透视表这个概念，领导就很好奇，这人怎么天天加班，我们也不忙啊？当然我不是鼓励大家加班，这只是我自己为了完成任务的下下策。后来领导看不下去手把手地教了我透视表，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方便的工具。再后来做表，我就会想这个有没有公式，有没有工具，模型，去互联网查一查学一学，点滴积累，逐渐成为别人的请教对象”，顾陌生结合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果然还是那么会忽悠人”，堇汐抿了一口酒继续摇头。
　　“我工作那会犯过很多傻，也得罪过不少人……（此处省略一万字），有人告诉我做事情要留点力气，但也有一个人告诉我做事要用尽全力，百分百的努力，百分百的谦卑，我至今感激”，说到这里顾陌生有些哽咽，她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故作镇定。
　　弹幕突然沸腾了，“谁啊谁啊？”，“听说她之前和领导有一腿”，“不会吧？”，“我有一个朋友和她一个公司，保真”。
　　堇汐抬起头，盯着屏幕上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一时五味杂陈。
　　主持人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故作镇定地按照大纲cue道，“顾总，您中间有跳槽过，请问是什么原因？”。
　　顾陌生见自己的暗示主持人没有理会，只得继续回答问题，“那会我除了本职工作还得兼顾前领导的项目，身体报了警，年少轻狂嘛，谁劝都不听，就辞职了。刚好赶上疫情，就进了一家创业型公司做运营，工作强度不大，平时没事就写写东西，我看书杂而不精，写东西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直到遇到了那个人”，顾陌生停顿了一下，压抑住嗓子里的哽咽故作轻松地道，“可惜书没写完，我们的故事却暂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