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讳疾忌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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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一辆白色马自达在巷外的停车点熄火，车门打开，下来一个金发黑肤的年轻男人。
走过每个城市总会有那么五六七八条的脏乱差小路，年轻男人露出一点嫌恶又无可奈何的神色，直到他的身影没于门后的黑暗。
好似浑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乌鸦的耳目中。
老旧的合页发出艰涩的声音，引得众人同时看过来——
“谁要的东西，自己过来拿。”
四个大号购物袋被堆上桌子，把它们带来的男人握了握拳，手掌心里有塑料袋的勒痕，挽起袖子的小臂有线条流畅的肌肉。
“辛苦了，安室君。”
几人之中唯一跟他打招呼的只有那个叫绿川时的男人，其他人分立各处，只投过目光来。
“这是一个情报人员该有的身体素质吗？”戴着墨镜的魁梧男人伏特加坐在吧台对面的沙发上，悠闲地端着酒杯，“安室，你枪法如何？把你调来大哥的行动组怎么样？”
伏特加口中的大哥就是行动组的老大琴酒。
他没敢明着说行动组想要个专属的情报员。已经在组织待了一年的安室透却很明白，没有轻举妄动，“我只是个底层人员，听上面人的调派。”
但上面人——比如说情报组老大——肯定不会允许行动组既有杀手也有情报员。
上面的神仙打架，不要波及他们这些小鱼小虾。
安室透的反应活似张嘴就要吃枪子，底层人员就是这样，想有功绩，但首先也得考虑自己会不会当炮灰。
这个情报员对局势看得很清楚，眼界和能力都很不错，怪不得情报组那边会派他过来。
要是能给他们当个暗子——
伏特加本来也只是半玩笑半试探，谁也没把话说死，他的态度就好了不止一点。
“好吧。不过你既然回来了，我就该走了……哦对，还得检查。说好了，我只帮你今天这一次。”
伏特加放下酒杯絮絮叨叨，“这几个是被怀疑为叛徒的人，大哥专门找你来盯着看他们就是看重你的意思。只要大哥那边得到确切消息，你就可以不用再和他们住在这里了。很快的。”
一边，他查看购物袋里的物品，并一个个翻出来拍照留存，“速食品、罐头、饮料…酒吧就有，为什么还要出去买？”
安室透面无表情，“在这里也是花我的钱，外面可以批发，会便宜很多。”
由于组织要查这群疑似背叛者的流水，所有人的卡都被限制使用了，导致作为监管员的安室透现在要承担这些人的所有消费。
疑似叛徒小组里的中年男人探头看了一眼检查到他列的清单了，摸着脑袋“嘿嘿”一笑。
“……”伏特加咳了一声，“我会跟大哥说给你报销。”
安室透假笑：“最好是。”
伏特加接着查验：“一次性内衣…用这个牌子的品味……建议你下次换一家……”
听着伏特加一边检查一边发出不符合他硬汉形象的碎碎念，安室透额角暴起青筋，面无表情忍住了。
吧台的酒保当然也是组织的人，平时不敢看那些代号成员的乐子，伏特加在这他偏又敢看了。
伏特加也是个代号成员，跟在琴酒身边当副手。可琴酒是个需要副手的人吗？琴酒是匹孤狼，综合实力高得离谱，行动组被他一个人拉起来，伏特加就沦为了秘书。
副手帮不了大哥杀人，就只能给大哥开车了。所以伏特加反而跟他们这些属于后勤的人员关系不错。
“行了，这些都没问题。”
伏特加看见有一大包全是蔬菜和水果，还有各种牌子的调味料，嘴角抽了一下，想起组织里好像是有传言，那个叫绿川的厨艺很好的样子。
被监管的时候倒也不必发挥这种才能吧？哦，对，吃饭也要花安室的钱。
……嘛，心理素质好成这样，也不太可能是个卧底。
伏特加走后，众人这才围上来把自己的清单物品拿走，被吐槽一次性内衣品味不行的男人还背着伏特加翻了个白眼。
“安室君，可以到料理台来帮我洗一下蔬菜吗？”
绿川时提着袋子邀请安室透，两人直接到吧台旁边的料理台去准备做饭的一幕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绿川时是个默不作声搞事的人，做饭这种一天三次都要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还真不是随便就能得来的。
他们都是一个任务里参与各环节的执行人，如今任务出了岔子，被带到这个没有信号的地方关着监视，谁都知道是因为上面人怀疑他们之中有卧底。
但他们大多数人其实是无所谓的态度，就当放假，只求上面派来的监管员对他们态度好一点，一群杀人放火无法无天的犯罪分子并不希望自己在犯罪组织的巢穴里坐牢。
就很荒谬。
好在负责抓卧底的琴酒说只关这几天，等情报组那边把背叛者的名字报过来，他们的嫌疑自然会解除。
倒是安室透……一个琴酒向上面打申请之后，BOSS让情报组派一个人下来——的这个人。
差事必然不是随便派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情报组那边对安室透的看重。
而情报组又是个从指甲缝里露出一点点就能让普通底层人员受益颇多的地方。
于是——放着这么大一个情报组成员在这，不上赶着拉拢一下？不想升职了？不想加薪了？底层人员和代号人员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别。
最开始，谁都是这么想的，但被他阴恻的一眼盯过后，基本就只剩下绿川时还在坚持了。
倒是绿川时，小伙子看着和和气气，还搞温水煮青蛙那套，野心这么重？
此时，被他们明里暗里揣测的绿川时正在和安室透说“悄悄话”。
落刀切菜和接水洗菜的声音掩盖了他们微不可察的交流声，以防万一，当然也不会在组织的地盘扒自己的身份——当卧底，他们是专业的。
“……煎鱼的火候很重要，但更要紧的是最开始下刀的部分，要放一些盐入味。”
（现在考虑撤退可以，但如果警视厅那边能查到是谁泄露的消息并及时干预，问题不是自然就解决了？）
“这种时候没必要这么细，来不及就直接煎。要怎么处理？”
（万一组织突然变卦，干脆杀了所有人怎么办？）
“不管煎什么鱼，总要先细细开刀，把内脏处理干净，都处理一半了，改个刀而已，顺手的事。时间来不及，最后放盐也可以。”
（人都聚到这监视了，底层人员再炮灰，也没有不讲证据突然下杀手的，否则之后再出任务岂不是束手束脚？再等等，说不定有转机呢？）
绿川时把“煎鱼”的要点讲完，问了安室透晚上要不要再加份点心，被拒绝后，开始专心在料理台收拾安室透买来的物资。
安室透找酒保要了杯低度酒，也不喝，就拿冷漠的目光扫过酒吧的每一寸。
被波及的被监管者纷纷望天望地望空气，不想招惹这位性情古怪突然制冷的监管员。
并不知道监管员此刻正在观察酒吧的逃生路线。
在外出的时候，他根据一路上的暗示和信号买了相应的物品给绿川时，只要他一一看过就会明白外界发生了什么事：警视厅内确认有内鬼。
绿川时明明知道，却仍怀有一线希望，以及九成的殉职准备。
希望警视厅能在不可挽回前找到内鬼，若是真的暴露，他将会当场服毒自尽——为了不连累从外面带消息的安室透，绿川时干脆就地取材，一丁点暴露朋友的可能都没有。
但安室透又不能真的看他送死。
可结果却是……不可能。
酒吧内部只有一条路，确认卧底之后不会有人帮他们，而巷口更有监控，想也知道怎么可能只靠一个监管员就能控住这些法外狂徒。
能逃生的几率极小。
而绿川时看起来不到最后一刻也并不想逃。
易地而处，安室透扪心自问，自然也是不想在一切没有定论的时候跑路，那样的话，他们这一年直接白费，绝对没有第二次机会。
可作为诸伏景光的幼驯染、警校校友、一辈子的好友，降谷零对友人陷入困境感到了万分的焦灼。
并第无数次在心里激情辱骂，派卧底进危险犯罪分子的巢穴做调查之前警视厅和警察厅不互相通个气吗？
知道警察厅和警视厅有时候会因为“各种情况”出现信息差，但是不要在派卧底的时候也互相使绊子啊！
安室透和绿川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两个时间点，一个是接受卧底任务那天放弃一切对着樱花起誓为了国家永不背叛的时候；一个是监管者和疑似背叛者四目相对瞳孔地震又不能震的时候。
前者是他们坚持在噩梦般的地狱里前行的动力，后者是让他们连做几天噩梦的源头！
经此一役，他们不会再因为任何离谱事情动容了！
现在只求警视厅能在关键时候靠点谱，查到那个该死的内鬼。
——话是这么说。
安室透自己也知道不容易，稍有不慎打草惊蛇，连带着整个警视厅都会出现信任危机。
……就很想念警校时期那几个好朋友，尤其是萩原，观察力敏锐度拉满，既是能完全信任的朋友，又是能让人完全放心的队友。
杯沿遮住一抹苦笑。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和他们切断了所有联系的自己，如今只能靠着回忆在死亡的重压下透上一口气。
——
病房里，萩原研二鼻子一痒，赶紧抓起面巾纸捂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病床上一头一尾排排躺着两个小朋友，医生正在给他们做初步的检查。
“这么看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去做个全面的检查吧。”
医生困惑地看着盐井沧和工藤新一，刚这俩小孩明明一个咳得吐了血，一个直接晕厥不省人事，但没过两分钟，这俩又一个打挺翻起来连说自己没问题，检查就不必了。
啊？你是医生我是医生？这么小的孩子就开始讳疾忌医了？
好在两人的家长都在，开了单子，医生就赶着几人去做检查。
“……我真的没事。”
工藤新一揉着还在疼的脑壳，眼睛一圈圈看人打晃，工藤有希子眨了眨眼，很担忧她儿子这聪明的脑瓜出什么问题。
“我也没什么事。”盐井沧还稍微能找个借口，“只是有点着凉。”
着凉能咳出血来？萩原研二怜爱的看着他，直觉刚才磕坏脑子的不是工藤新一而是他。
盐井沧：“……”
逃不过检查就不逃了，无非就是再多吃一把药。面无表情睨了一眼被两个大人隔在另一头的黑发蓝眼小男孩，他默默往萩原研二身后躲了躲。
——多熟悉的配色、多熟悉的名字、多熟悉的事故体质啊！
不愧是你工藤君，智障系统和世界线都因为你卡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