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司》腹黑a哈士奇

14、下山

　　日子一天天的过，师子珩也习惯了鹤川的存在。

　　每日的辰时他都会来叫她，并且给师子珩奉上热气腾腾的面汤，也不管师子珩起不起得来，然后便是各种折磨人的口诀、手印、站桩、打拳......

　　直到有一天师子珩沉默了，坐在门槛上，望着才冒出来的太阳，和那已经凉透了的冷面，许久地不说话。

　　师子珩觉得自己得找点什么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她得被鹤川磨死。

　　她拉着云起陪她下棋，她并不会围棋的，反倒是教了云起一套五子棋，云起也学很快，多玩了几把，便也能陪着师子珩下个平手了。

　　“学东西这么快！”师子珩啧啧称赞道。

　　“我可是你师兄！”云起颇为骄傲道。

　　不过一上午的工夫，云起已经学会了师子珩的那套路，师子珩的手顿了一下，现在的白子胜负已定，无论她堵那一边都是输。

　　“我输了。”

　　“不再反抗一下吗？”云起笑道。

　　师子珩纵观局面，自己最多再下几步赖棋，逼着云起再去堵她。

　　但这样很没意思，反正迟早都是输，还不如早点收手呢。

　　“再下就没意思了。”

　　【是啊，在这么下去就没意思了。】师子珩在心中感叹道。

　　她将棋子一并收了下去，抬眼就看到向外面打拳打得风声猎猎的鹤川，若有所思。

　　云起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笑道：

　　“要我把他丢出去吗？”

　　师子珩：“......”

　　他倒是挺能猜透自己的心思，不过师子珩却摇了摇头，问题并不是鹤川给她带来的，即使把他丢出去，问题还是不能解决。

　　时间不会因为师子珩的选择而停止，不管她愿不愿意成为天行者，灾难都会如期降临。

　　师子珩失眠了，连着好几天失眠，每次都挣扎到寅时才睡。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曾经和顾夜的争吵，也正是那天，师子珩和顾夜的关系闹僵。

　　顾夜：“珩儿，为师也不拿你和上一任天行者相比了，我只想你——”

　　师子珩打断了他说话，冷笑着道：

　　“履行天行者的义务，英勇赴死。”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难道用我的命去换天下人的命，不是师尊您的意思吗！”

　　说着她气急败坏地从纳戒里抓出一把剑递到顾夜手中。

　　“反正迟早都要死，您现在就送我下去，我也好早点投胎！”

　　顾夜只觉得自己血气上涌，脑袋都要疼得裂开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人，怒道：

　　“你别这样烂下去行不行！你就这么喜欢自甘堕落？”

　　师子珩错愕了，这是她印象里顾夜第一次生气，也是他第一次失控冲着自己吼。

　　师子珩胸口中涌出一股委屈，她眸子闪烁着，道：

　　“我怎么就烂了？我怎么就堕落了？是——我知道我不去做会有很多人会死，可为什么非要指名道姓地牺牲我一个？那些人！和我八竿子打不着干系，我干嘛得用我的命去换他们的命！”

　　顾夜将拳头攥紧，道：

　　“天行者，拯救苍生是你的使命！”

　　师子珩双眼通红地瞪着顾夜：

　　“你就是个疯子，你为了你该死的天道，要拉着一群人为你送死！你以为我没看到过玄机阁里熄灭的魂灯吗？三十九盏魂灯，全是你的亲传弟子！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不！你记不得！你甚至不会感到一丝愧疚！”

　　眼泪一滴滴地落下，她瞪着顾夜那双哀恸的眼睛。

　　“你休想操控我的一切！去tm的使命！去tm的天行者！去tm的天下苍生！”

　　师子珩双眸突然睁开，她的呼吸还有些急促，目光逐渐聚集到了床帐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只想把自己装作废物，来躲避天行者的使命，却也不知不觉之间，也让自己颓废了。

　　她将手伸出，却瞧见自己手中空无一物。

　　【难道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吗？】

　　辰时，当鹤川的脚步还未靠近的时候。

　　师子珩已经将门推开，端着碗的鹤川都诧异地望着她，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师子珩眼角那一抹桃红。

　　气氛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师子珩冷着脸也不吭声，鹤川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姐？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师子珩望着鹤川那双眼睛明亮，那一抹单纯和认真着实刺痛了她，她缓缓开口道：

　　“你没做错什么，你很好，你很认真，你很上进。”

　　鹤川听得稀里糊涂的，师姐没事夸他作甚？

　　师子珩就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随后将鹤川手里的碗接了过来，坐在门槛上夹起面条就往嘴里塞。

　　师子珩这第一口就被烫着了，连着眼泪花子也跟着一起往下掉。

　　“师姐？”鹤川有些不明所以。

　　“不小心烫到了，你去忙你的吧。”师子珩低着头掩面道。

　　“哦。”鹤川呆头呆脑地转身离开。

　　师子珩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的，眼泪都啪啦啪啦跟豆子似的掉碗里。

　　她吃完东西后便将眼泪一抹，蹲坐在门槛上，沉默地望着初升的太阳。

　　“我好像把自个儿丢了。”师子珩沉声道。

　　她苦笑着，望着远处站桩的鹤川，道：

　　“别看他看起来傻不拉几的，可他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师子珩，你违抗师尊，对抗天命，可你不该只是为了反抗他们而活着，是时候该去做点事儿了。】师子珩对自己暗自说道。

　　看望师子珩而来的云起听见她在那儿抽风似的念叨，却没有打扰，师子珩似乎真的变了。

　　青龙大殿前。

　　一抹青色的身影站在门外，但她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外。

　　她看着门槛上搁着一封书信。

　　师子珩将它拆开，上面留着几行苍劲的小楷：

　　吾之爱徒珩儿，望早日归来。

　　师子珩的眸子闪烁着，似乎顾夜早就预料到她会来这里，似乎也知道了自己有下山的打算。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过那“吾之爱徒珩儿，望早日归来。”眼泪啪嗒一声落于纸上，染花了“早日归来”几个字。

　　师子珩知道顾夜就在大殿里，但她没有进去打扰，只是跪在门前扣了一个头，便拿上书信转身离开。

　　顾夜躲在盘龙柱边，云起也站在他的身边，不解道：

　　“师尊何故不见上一见？”

　　“我说话不好听，珩儿听了怕是又要生气了，我亏欠她太多。”顾夜低声道。

　　云起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师徒当得实在是太过于冤家。

　　“她身上揣着神器呢！您就这样让她走了？”

　　“她身边自然有人跟着，你就不要当灯盏了。”顾夜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

　　不过顾夜并没有对此多做解释，转而说道：

　　“她前些日子救了一个小弟子，应是你给留了信还要你照顾一二,但信她好像忘记给你了，信还在她书桌上。”

　　“......”

　　话及此，云起便更放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