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如人生》张琳妮

10、第 10 章

　　苏青哲背着吉他，拎着跟灌了铅一样沉重的篮子，篮子里是眨巴着眼的孩子，挎着保姆包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排练教室。他真是服了姐姐的这个决定，唯恐出一点差错，想着如果有什么不测，宁可牺牲了自己心爱的吉他也要保住篮子里的孩子。

　　除了没心的姐姐，谁敢把这么小的孩子交给他一个人带出门。

　　苏青哲没想到这个问题，他想着怎么这么无奈，为了碎银几两要受这个活罪。

　　排练教室设在一个独栋的三层楼里，楼房外观老旧，房间内部装饰有厚厚的隔音材料。

　　苏青哲来得算准时，走进排练教室，两个队友已经来了，看他呵护着一个篮子进来，又把篮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赵旗仁放下手中调试的贝斯，凑过来问，“这是什么？”

　　“孩子啊，你不正看着呢么？”苏青哲觉得他明知故问。

　　“哪儿来的孩子？你有孩子了？”赵旗仁奇怪的是苏青哲的孩子哪儿来的，王小山也过来看，“嘿！这还挺好玩儿。”

　　篮子里邱叶也在看着他们，纳闷哪里来的怪人？

　　“好玩儿什么？累死我了。”苏青哲又把保姆包拿下来，放在一旁 ，然后是他心爱的吉他，不敢有一点磕碰，“我姐的孩子，我哪有孩子，我连自己都养不起。”

　　赵旗仁看着他，“那你怎么把你姐的孩子带来了？”
　　王小山逗着孩子，“嘟嘟飞…嘟嘟飞…哈哈哈”

　　“啊…她上班没时间带，我帮她带。”苏青哲已经把吉他拿在手里，摸摸额头的汗，“来吧，开始练吧，这教室挺贵的。”

　　赵旗仁说，“这能行吗？”
　　苏青哲说，“没事没事，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哈哈哈。”
　　大家各就各位，调试好乐器，音乐响起，邱叶叼着奶嘴仿佛听懂了音律，很享受地跟着，“啊，啊，啊”。

　　旁边的王小山拍着手鼓，如同收到了鼓舞一般，情绪都被调动起来。苏青哲有些疲惫地拨弄着乐器。赵旗仁看着王小山一脸的愁苦。
　　好在很快三人就忘记了孩子的存在投入到排练当中。

　　谁想到随着乐声的高亢，邱叶也跟着高亢起来，开始拼命地大哭。

　　苏青哲可能习惯了他的哭声，他不想理会，在现实与理想面前，他想对现实视而不见，赵旗仁受不了了，停下了弹奏，苏青哲听到他停下来，手里继续拨弄着吉他，慢下来，看向他，王小山也没停下来，反倒更陶醉了，甚至连看都没看他，节奏竟然被婴儿的哭声带跑偏了。

　　赵旗仁五官都挤在了一起，“愁死了，你快去看看吧？你说咱们好不容易来排练一次，你弄个孩子过来。”
　　苏青哲有些恼，说，“我也没办法，谁不就是为了五斗米折腰，你以为我愿意带着他吗？”
　　王小山看着他俩争论，还在随着哭声打着手鼓，苏青哲看尿不湿是空的，他来之前刚换的。想着可能声音震到了，就把邱叶抱起来，使劲悠了两下，可是不顶用，王小山也停下手鼓逗了两下不管用，就又去打鼓了 ，苏青哲都快哭了，说你们继续，他自己慢慢哄着。
　　赵旗仁说，“这叫什么事儿？”

　　赵旗仁拍拍王小山，“停停停，别打了。”王小山没停下来，只是动作变得轻慢，鼓声变小，节奏变慢，赵旗仁看着他，又看着哄孩子的苏青哲，受到了感染般也轻慢地拨弄着乐器，二人合奏竟然变成了一首温柔摇曳的摇篮曲，在音乐的加持下，苏青哲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邱叶哄好，放了回去。

　　赵旗仁说，“看不出来，你还会这手？”
　　苏青哲说，“否则哪有钱租教室排练？继续继续。”

　　赵旗仁说，“那咱们来舒缓的吧？”
　　“民谣？”苏青哲问。
　　赵旗仁说，“民谣可以，你起个调吧。”又示意下王小山。

　　王小山点点头，三个人开始合奏，舒缓的音乐声响起，邱叶也开心地笑起来，三个人相互相视一笑，就这样三个热爱音乐的男孩子和一个襁褓里的小婴儿伴随着美妙的音乐在一起度过了美好的两个小时。

　　三个人排练完，正在整理乐器。
　　赵旗仁说，“我最近找了个酒吧驻唱的工作。”

　　苏青哲高兴地说，“可以啊 ！哥们儿，在哪儿？”
　　王小山背着手鼓，帮苏青哲提着邱叶。

　　“就在后海那片儿。”
　　“真好！什么时候也带带兄弟？我也厌倦带孩子的工作了。”苏青哲搂着赵旗仁的肩膀，靠近他。
　　赵旗仁说，“看机会吧？你们有时间可以过来看看，我给你们地址。”

　　苏青哲接受了赵旗仁给的地址，“行，可以。”然后又朝向王小山，“你说呢？”王小山点点头。

　　赵旗仁又挤兑着苏青哲，看看篮子里的邱叶说，“你能有时间吗？”
　　苏青哲说，“没问题，你不是晚上唱吗？晚上的时间我姐下班回来，时间都是我自己的。”王小山认同地点点头。
　　赵旗仁拍拍苏青哲的肩膀，“你也抓紧写歌，说不定咱们哪天也红了呢。”

　　苏青哲坚定地说，“没问题 ，兄弟合心，其利断金。”然后看看表，一副为难的表情，“先撤了，要不然这孩子一会儿又拉了，我得快点儿回家。”

　　赵旗仁嫌弃地说，“行吧行吧!回见！”
　　苏青哲从王小山手里接过了邱叶，打了车像阵风一样匆匆而去。

　　苏青哲还没到家，邱叶就开始哭，苏青哲一看尿不湿就知道他又拉了。
　　出租车司机说，“这么年轻就当爸爸真不容易。”

　　苏青哲不想跟司机说这是他姐姐的孩子，他帮忙带之类的话，也觉得没必要，就说，“咳！可不是么，我都后悔了，这么早要孩子。”

　　出租车司机说，“这孩子怎么了？”

　　苏青哲说，“我看着是要换尿不湿了，也不能在车上换，麻烦您快点儿开。”

　　出租车司机看着他背着把吉他，说，“玩儿音乐的？”

　　苏青哲说，“是！您都看出来了？”

　　“你这不是背着把吉他吗？虽说带着罩子，我也能看出来，你们这些玩儿音乐的，男男女女凑在一起，谈恋爱容易。”司机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苏青哲被邱叶哭得有点烦，胡乱地应付着，“是！这不孩子都有了，您说我这么年轻，带着孩子多不容易，您再快点儿。”

　　拎着哭闹的孩子冲到电梯口的时候，遇见了小区里的两个阿姨领着两个小孩，婴儿的哭声响彻楼道，其中一个说，“这孩子怎么哭成这样啊？”

　　苏青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他…拉了。”
　　另一个阿姨看看说，“可不是吗！这么年轻当爸爸真是不容易。”

　　苏青哲觉得还是有必要给阿姨们解释一下，以免日后相见，“我姐…姐家的。”
　　一个阿姨说，“弟弟给看孩子啊？”
　　苏青哲指指自己，阿姨继续说，“这个姐姐也真是的，这也能放心的？”

　　苏青哲认同地点点头，电梯来了，其中一个小孩看着邱叶哭竟开始跟着哭，那家的阿姨说，“你哭什么呀？真是的。”
　　另外一个小孩看着这个小孩哭也跟着哭了起来，整个电梯里充斥着孩子的哭声，两家阿姨一个责备，一个哄，乱成一团。

　　苏青哲在门口翻找钥匙，好不容易进了家门，随手将装着孩子的篮子放在了地上，可能有些重，孩子哭得更厉害了，苏青哲拿下保姆包扔在一旁，把吉他直接放在沙发上，抓起邱叶放在桌子上脱下他的开裆裤把尿不湿换下来扔进了垃圾桶，又举着他冲进卫生间把屁股冲洗干净，拿毛巾擦了擦，就直接把他放进摇篮里，邱叶停止了哭泣，苏青哲把吉他立在一旁，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

　　这时，电话响了，苏青哲一看是苏青衣打来的。

　　“青哲，你回来了？”苏青衣在摄像头里看到苏青哲回来了。
　　苏青哲瘫在沙发上，“啊！有事吗？”

　　苏青衣说，“你姐夫打电话来说晚上去素轩看看邱杨。我回去带上邱叶，咱们晚上去那边吃饭。”
　　苏青哲说，“他怎么了？”
　　苏青衣说，“说是被客人打了，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苏青哲想着邱杨那么有办法的人，怎么还会被打？就像沙发上某个弹簧坏了把他弹起来一样坐了起来，“不能吧？邱杨哥那么聪明。”
　　苏青衣说，“说的就是，去看看。”

　　邱枫已经打听到邱杨挨打的原因了，走进素轩，邱杨的嘴已经消肿，说话又变得利落，“这一家子，看我来的还是蹭饭来的？”
　　邱杨不想夸大这件事，并不欢迎邱枫一家的到来。

　　邱枫知道他的心思，“奉命来的。”
　　苏青衣在旁边补充说，“你以为你哥天天这么早能回来呢？”

　　邱杨有点不好意思，“进来吧。”
　　坐下来邱杨还在看手机，邱枫很少看见邱杨盯着手机，就问他，“看什么呢？”

　　“给爸看看跳广场舞的扩音机。”
　　邱枫问，“他不是用别人的吗？”
　　“现在当上领舞，别人的不给他用了。”邱杨懒洋洋地说。

　　邱枫跟苏青衣说，“你看我爸这能力，到哪都有领袖气质。”
　　“男妇女主任。”邱杨还在看手机。
　　邱枫纠正他，“歌舞团团长。”

　　最怕的人群里的突然安静出现了，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