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水镜（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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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
柳弃予对灵力的声音分辨早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随着月光谭越来越多的灵力被吸引而出，谱出了一曲音高不强，却十分和谐的乐章，本应如此，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不谐音符。
不和谐，是因为和乐谱之间的冲突，这个音符，她竟有些熟悉之感，哪怕这个音符混杂在太多其它声音其中，又出现的太过于短暂，她只记住了模糊的模样。
“师父？是谁在那里！”
哪怕初次听到，只能确认大致的音域，第二次出现时，她便立刻确认了灵气的主人，这地方竟然会有娄云昭的灵气！
一半庆幸自己赌对了，一半却隐约不安起来。
此地离归云宗千里之遥，娄云昭怎么会在这里留下灵力，一定是有人携带了与他有关的器物，柳弃予想要这么想，可也不像她所希望的那般坚定，毕竟娄云昭经常不见人影，私下做了什么，她自然是无从知晓。
但无论怎么说，月光谭的消失与归云宗总归是有些关联，眼下正是试图再次激活月光谭灵气的关键时刻，她一旦放下铃器，那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共振，打破起来可比建立要容易的多。
她只能在灵气共振的时刻，通过声音的方位确认那一闪而过的气息所在，奇怪的是，第一次察觉，分明是在背面三十里处，第二次竟向南移动了几十里。
可这怎么可能。
由北至南，方才还在她的正前方，此刻声音的方位竟已处于她的身后。假如真的移动，一定会穿过她此刻所处的中轴，可她们几人分明没有任何一人察觉异状。
紧张加上高速思考，让她右手轻微有些颤抖，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深吸一口气再呼出，哑声喝道：“起！”
铃修很少辅以任何语气施法。
不同于其他修道者，铃器本身对操控者的法力要求就不高，而一般招式般的语气辅助，往往都带有灵力指引，引导自身法力朝想要的方向而去。
厉害的铃修只需利用铃声，便能引得法力为他而用，根本不需要辅以法音。至于法力不够的铃修，能够引出灵气已经是拼尽全力，根本没有多余的灵力再放在语气引导上。
柳弃予则是二者之间的特例。
她无需在共振上消耗太多灵力，也可以成功，但却没有更多的法力去逐步捕获每一个音符，到它们最完美的位置。
指挥家。
她是这么想的，她就如同这些灵气的指挥家，灵气萎靡饿，只是响了，却没有到对的位置，想要奏成一曲动听的乐章，自然需要帮助不够完美的音符，去到它该去的位置。
第二次开口，她的状态比上一次差了更多。
上次还能说是面色如纸，虽然看得出不适，却没有此时一般，几乎下一刻就会昏倒的模样。因为额间沁出的汗水愈发增多，他甚至无法睁大眼睛，只能半眯着，保持着右手稳定的同时，努力摈弃分出神念去寻找娄云昭那缕灵力的念头。
“哪里。”
墨知平的神色早已沉的滴水，语气也十分差劲。
一旁，方才还在与他僵持的水神一愣：“怎么？”
没想到墨知平连一个余光也没分给她。
只是再次重复了一遍，“哪里。”
这次他用的是传音入耳，此时的柳弃予已经因为过于专注分辨音高，出现了些许的耳鸣，听到他的声音，习惯万事自己处理的柳弃予，思绪突然有一瞬间的停滞。
“正南方，二十里。”
下一刻，墨知平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阵风的旋儿，昭示着似乎有人离开。
水神正处于怎么就他们两听的懂吗的茫然中，下一瞬，忽然发现沉寂已久的月光谭，竟然真的出现了波澜。粗略一看，还以为是在浮于湖面上的灵气光点的闪耀下，水面反射的微光。
可是注意水岸线边，与唯一不是蓝色的土壤接触的水，也开始慢慢有些波动。
“真的能做到...”
水神这句虽然声音不小，却不像和柳弃予对话，柳弃予也没有管她。开头是开好了，只是凭借她目前剩余的灵力，根本不足以修复整个月光谭的损伤。
表面分明没有这么严重，内里却犹如被白蚁蛀空的木屋，只剩下光鲜的外表，实际上早已摇摇欲坠。
略一思考，左手抚上右手食指处的戒指，那只纯黑的铃，祛，被她握于掌心。
“你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吗。”
身侧横来一只葱白细长的手，将那只铃从她手里夺下，丝毫没有影响到依旧有余音震动的右手铃器。
“铃震，天地动。”
墨知平的语调与柳弃予方才的差了许多，他语气几乎没有什么波澜，与之相反的则是他的灵力。他灵力的强度比柳弃予大得多，哪怕不知道操纵铃器的办法，在操纵灵气一道上，显然没有柳弃予那般吃力。
他在模仿着柳弃予的灵气波动催动铃器。
黑色铃器不知是本身的原因，还是根本不认同这个不知哪来的操纵者。它如碧一般发出了尖锐的震动，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极强的反噬。
铃音响起的一瞬间，墨知平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间，强行压下后再次运转灵力，便察觉到一丝气脉停滞。本就不好看的了脸色更加阴郁了几分。
她刚刚竟然想动用这个。
墨知平在他漫长到无聊的人生里，唯一的乐趣，便是精进灵力，突破成仙，破了此界的所谓天道，他就能突破这个囚牢。可惜他根本没有任何渠道选一道修习，未有机会修习任何高阶功法，只能是磨练自己唯一拥有的，灵力。
他清楚的察觉到，若不是他催动了祛，现在他受到的反噬，一定会原封不动的加在柳弃予的身上。
方才两人因为一时心有灵犀，让他略微心情好些的苗头，被这一认知极快的掐了去。
“起。”
相比为节省灵力的柳弃予，墨知平的方式则简单暴力的多。
与她使用相同的铃器，也共享到了她的意图。不出片刻，方才柳弃予操纵许久，也只是微微波动的湖面，逐渐泛起如海潮般的浪花，一波波拍打在裸露的树根上，可谓是效率极高。
毕竟柳弃予已经将答案写好，只是碍于灵力不足才没能达到这个效果。
眼见终于完成，细细探查过每一个音符后，柳弃予才放在已经在空中悬举了许久的右臂，刚一放下，学业回流，比维持悬空更为难受的酸胀感随之而来。
她轻皱了下眉，修士很少遇到这样的困扰。
只需灵力在经脉处游走一通，什么酸胀乏力，自然会消失殆尽。只是她现在根本分不出一丝灵力来顾及，更何况还有...
她看向一边拿着祛，紧盯着她的墨知平，左手摊开，作出一个拿来的手势。
我的铃器，还有刚刚你去找的，师父的灵气源头。
看见柳弃予伸来的掌心，他只觉得总要让这人吃吃苦头才好，在她心里她自己到底排第几位，多少懂一些适当不可以吗...思绪纷乱之际，下意识的，也伸手搭在她的手上。
“嗯？”
“唔。”
柳弃予疑问的声音刚发出，墨知平就意识到自己状态的游离，此刻却将错就错，一股灵力如温润的清泉，流过她每一寸经脉。
心里有埋怨她为何不能多关注些自己，却做不到不关心。
在乎你有没有珍重自己，本就是最大的关心。
按理说，自相遇起，二人掌心相贴那刻，墨知平便像拨动来某个开关般为她输送灵力，她本应该习惯些许，此刻却有些不自在。这次不同于之前他任何一次输送灵力。
灵力，也是有温度的。
之前每次，他都是毫无情绪的查探，理性客观的寻找到经脉间细小的漏洞，为她填补上些许灵力以供使用。
此刻却颇为不同。
她没有饮酒，却因为那股暖流而燥热。
墨知平早已修复过两次，这次便多了些轻车熟路的意思。他的灵力快而准的找到疏漏处，却停下，温和的，如安抚般将那处抚平，分明已经填上灵力，却觉得还不够好，又轻柔的抚摸一次才算完。
柳弃予有些不自在，头一遭想要收回手。
察觉到她的意图，墨知平先一步收拢五指，将她的手握入手心： “看来柳道友灵药挺富裕的，不如作为报酬提供给我，浅表达些许感谢之心。”
“你...”被他轻讽，柳弃予有些无语，却也知道他几次三番的帮助，自己却连许诺的归云宗为他达成一事都没能做到，不禁抿了抿唇，目光游离着，忽然看到他衣服。
墨知平竟还是那身战损风衣服，破损的里衣在风的吹鼓下显得尤为可怜。
“你怎么还穿着这身，归云宗山脚不远有一处城市，我赔你件衣服罢...”
本是为缓和气氛随意扯来的借口，柳弃予越说突然声音猛的低了下去。
原本半低着头，专心为她梳理经脉的墨知平微抬双眸，只见柳弃予脸色突然变得十分糟糕。
“不好！”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水镜（六）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