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两好坠星河》茉萘茶茶

9、第 9 章

　　念念不忘
　　余垚回台里的第一天，顾正平就把她叫到办公室，给她倒了杯水。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全然不提，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那天遇到蒋团长才知道你和他既是老同学，又是前男女朋友。既然这样，我也不瞒你说了。我们其实一开始打算做一个深度的军事专题片子，本来计划是要去武警总队做的。可是那边说，‘训练任务重，日常工作有多，没时间应付我们。’说这话的，就是你的老同学蒋氶。这次去支队做预案，你也是深有体会，要想在支队做一个有深度、有内容，还吸引眼球的片子是基本没声可能的。”
　　“那您的意思是？”余垚听了半天，差不多已经知道顾正平的意思了。
　　顾正平笑了一下，喝了口茶：“你这个老同学看起来对你颇为关照。我和台长商量了一下，不如你找他通融通融，看看这专题片能不能还是放在总队。”
　　“顾总，实话跟您说，我和蒋团长当年也是有些误会，算是不欢而散。我开口，只怕是起反作用。”余垚双手抱着水杯，感受着里面传出的余热。
　　“不会的，不会的。有误会，就解开误会嘛。这不是正好给我你们提供了平台吗？再说了，我和台长也不会让你白白忙活，你要是能搞定这个事情，你工作转正不就有希望了？”在顾正平看来，蒋氶对她的感情哪里只是误会。都是男人，男人心底的那些事，谁不清楚呢？
　　顾正平要她抓住这个机会，让这次专题片借着武警总队的东风，把名声打出去。要是片子获了奖，余垚自然也有更多的发挥空间。
　　顾正平一点点的给余垚画饼，余垚听的还挺起劲。工作转正，她就不用像个小丫鬟一样任人差遣。片子获了奖，她就可以受到重视，可以做更多的文案策划。
　　“您给我的这个任务，我要是不去办，那是我工作态度消极。要是去了，没办成，您也得理解。我是真的拿不准他那边什么态度。”余垚表现的十分上道，该骄矜时骄矜，该放下身段时，一定要放下身段。
　　尽管她知道要让蒋氶通融很难，但领导需要她灵活善变。
　　至于怎么去让蒋氶答应？她觉得到时候再说吧。
　　蒋氶被关了四天禁闭，出来时身上还是那套橄榄绿，眉宇带着疲倦，下巴冒了些青渣。
　　褚成义坐在椅子上，见他进来，哼声问：“现在知道错哪了吗？”
　　蒋氶整个人站着笔挺，炯炯的看着他，“不知道。”
　　褚成义恨铁不成钢,怨愤地一拍桌子：“你怎么跟你爸一个德性，像头倔驴！我要你去押解，不是让你闹事。拿枪指着同僚，你算什么本事！”
　　蒋氶仍旧笔直站着，最标准的军姿，“收拾我可以，收拾我的兵不行。想必您也调查清楚了，这事换成您，可能比我还狠。”
　　褚成义被他说的语塞，要是他也是这血气方刚的年纪，十有八九也会那么干。认同归认同，可又不能让他觉得这是对的：“你怎么在哪都那么多事儿呢！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枪口是用来对准敌人的，不是你这么玩的。你要是不举枪，还用的着写检讨、关禁闭！你不举枪，那就是他单方面责任，他会被处罚的更严重。”
　　桌上的手机震了下，屏幕显示“余垚短信”。
　　蒋氶盯着黑了屏幕，神情淡淡的回了句：“是。”
　　褚成义直接丢过来一份文件,“组织上下的命令，下个月回总队继续任职。”
　　蒋氶觉得意外，掀掀眼皮，开口：“你不就是那个组织么？怎么，气消了？”
　　“哼，褚晏这臭小子这次倒是讲义气，成天替你哄着小姜，现在人家父亲打来电话说他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小子一马。”
　　蒋氶看褚成义的表情里透着股高兴，觉得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应了声“好”。
　　褚成义点了根烟，放在嘴边吸了口：“行吧，滚吧，你要是再给我捅娄子，我罚你去边境。再去个一年半载，看你还怎么闹腾。”
　　蒋氶没说话，拿起桌上的手机，准备走。
　　“站住。”褚成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你和那余垚，又联系上了？”
　　“她在支队做采访，碰巧遇到了。”
　　褚成义有些惆怅：“这么多年了，怎么就绕不开了？你关禁闭4天，她一天一个电话。这电话总不是碰巧打的吧！”
　　蒋氶也不应声，攥着手机沉默。
　　倒是挺意外，她会找他，细细一想又估计她是遇到了难处，像上次警察局那样的难处。
　　想到这，也顾不得褚成义什么态度。转身直径出了门，留下里面破口大骂的总司令。
　　一出门，蒋氶就拨通了号码。再几声“嘟”后，便不耐烦的蹙起了眉，脑海中浮现她上次在警察局里狼狈的模样。
　　无人接通的电话，他打了两次，也走出了总队办公楼。褚晏坐在驾驶位上，冲他招手。见人神情凝重，忍不住问其原因。
　　“去南京路观塘小区。”
　　没收到答案，反倒是被下了指示。褚晏忍不住转过头，瞥见蒋氶微微侧着脸，幽沉的目光望着窗外。他的视线是虚的，并无目标，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薄唇紧抿，仿佛思虑极重，又仿佛心不在焉。
　　路走了一半，铃声响起。蒋氶看到屏幕上的那两个字，没有由于分毫，迅速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孩童的吵杂，儿歌的乐曲，还有老师和家长的叫喊。
　　她，是安全的。
　　手机两端是巨大的沉默。
　　过了许久，余垚那边才低低的“喂”了一声。
　　蒋氶这边倒是没再停顿，“有什么事？”
　　她抿了抿唇角又继续说：“有时间吗，一块吃个饭。”
　　良久，手机那端那边传来极轻的一声笑，带点略微的嘲讽：“只是吃饭？”
　　余垚怔住，也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默认只是吃饭。
　　还没来的及张口，那边却悄无声息的挂了电话。
　　蒋氶打开信息，看到余垚三天前的那条信息：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盯着屏幕里的那句话，他竟觉得好笑。多年的军营生活早就把他磨炼的沉稳慎重细致入微，而今却因为她的几通电话，就轻易将她的节奏打乱，失了方寸。
　　“停车。”
　　“不去了？”
　　“嗯。”
　　褚晏照做，变道停车。
　　下车时蒋氶和他要了烟。在江边的围栏上，蒋氶微微垂着脸，接连拨了好几下打火机，却因为风势太大，怎么也点不着火。最后他仿佛终于失去了耐性，合上打火机，将香烟折成两段握在手心里。
　　褚晏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没忍住。“电话里的人是余垚？”
　　“嗯。”
　　褚晏趴在围栏上，望着来往的货轮。“你是因为错过了而在意，还是因为从一开始就在意？”
　　蒋氶和余垚的事情，他是那个掌握第一手消息的知情人。这么多年，蒋氶从来没有提起过余垚，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余垚。他之所以会多看几眼姜杉，给她不一样的待遇，那都是因为他在她身上找到余垚的影子。
　　“都有。”蒋氶毫不避讳。
　　“你这辈子，非她不可？”褚晏又问。
　　江滩大桥上的路灯，瞬间点亮，华灯初上灯火璀璨。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这几年我出任务，家书都是空的。看别人坐在那表情深沉写着最真挚的话，我却不知道应该写给谁。当时就想，反正无牵无挂牺牲了也没什么。最近，我突然就知道要写给谁了。”
　　蒋氶说这话时，语气平平，分不清是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