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两好坠星河》茉萘茶茶

2、第 2 章

　　等余垚出来以后，走廊空荡荡，吵吵嚷嚷的警务大厅却没有那个身影，她忽然怀疑刚刚那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作为老同学，老朋友，看到自己那么窘迫还拍拍屁股走人，视若无睹，这是蒋氶能坐出来的事吗？
　　不是，当然不是。除非……他生气。
　　好吧，他生气了。
　　“接下来可能还需要配合我们警放做一些工作。眼下正是扫黑除恶的关键阶段，如果还有人找到你，你可以找我们。当然，最好你能帮我们提供清楚他们的详细情况。还有，你要是手里有什么相关证据，最好还是交给我们。你应该相信警方。”陈平站在警务大厅门口，话说的客客气气。语气里到时有点毕恭毕敬的意思。
　　余垚盯着陈平，一度以为他是在对着镜头摆拍。警察局服务态度怎么可能这么好？“好，我尽量。也感谢你们及时救了我。”
　　警察局院子里走进一个人，目光落到余垚这里，像是松了口气一般，放慢了脚步走了过来。
　　陈平见人走近：“这位是？”
　　余垚还未开口，苏景川先一步回答：“我是她丈夫。”
　　陈平一怔，仔细量了眼这人。
　　苏景川今天西装革履，衬衫领口微张，身上的木质香气夹杂着些许烟酒气。陈平将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只名贵的百达翡丽，心底不由感叹：有钱人终成眷属啊！
　　“哪股风把你给吹来了？”
　　苏景川脱下外套，将余垚的摊子还给陈平。“这边有个项目，过来签合同。托你的福，公安局将我从酒局上撬了过来。”
　　陈平眼神复杂的望着眼前两人，接过毯子：“余小姐，我回去工作了。如果以后还有类似事件，你可以直接找我。”说罢，将一便签递给她，上面写了名字和手机号码。
　　苏景川睨着陈平的背影：“这警察对你有意思？”
　　余垚顺着苏景川的话故意往下说：“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给浩瀚找个警察爸爸也不错。”
　　“那是我的儿子，你让他叫别人爸爸？”他的语气很淡，抬手将余垚肩上的西装收紧了几分，力道并不温柔。
　　这一切都折射在奔驰大G的后视镜里，蒋氶唇部微抿，目光不掩寒意。
　　余垚抬头与他对视：“可你儿子的抚养权在我手里。”
　　苏景川扫了眼余垚脸上的伤，不忍心与她置气：“但也没有规定你可以带着孩子再婚这一条。”
　　余垚白他一眼赌气：“那就把他还给你好了。”她肩膀一抖甩开外套，一个人恼着下了台阶，也没注意到停在暗处的车子。
　　苏景川大手一伸将人扯住，心平气和重新把外套披在她肩上，然后才拽着她往外走。
　　从后面看，俨然像是一对闹变扭的小夫妻。
　　深夜的街道上没什么车，司机将宝马7系开得又快又稳，道路两侧的绿化带和围栏极速向后掠去，汇成一段连贯而又模糊的画面。
　　“你抽什么风？”余垚窝在座位里闷闷的说。
　　“什么？”苏景川靠在后座，闭目小憩。今晚的酒局他没少喝，又因为突然接到警察局的电话匆匆赶过来担心了一路。
　　“离婚这两年你对我恩威并施，到底是什么意思？”余垚只觉得他在回避问题。
　　苏景川睁开眼，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遍，看不出喜怒反问：“为了在你这里找到存在感。”
　　余垚头一次听到他说这么离谱又直白的话。
　　顿了片刻，苏景川又说：“我们复婚吧。”
　　余垚眼睛瞪得像铜铃，“怎么，和你那白月光闹矛盾了？”
　　当初两个人在一起倒不是闹着玩，可没想到一年后苏景川和以前的白月光林溪旧情复燃。他如实相告的那刻，余垚挺着大肚子表情淡淡，不哭不闹。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生孩子，一个人签字即便孤立无援她都没有半句怨言。但没怨言，不代表没期待。她也期待过他回心转意，期待过他会突然出现在病房，期待他回归家庭出现在每个她需要他的时候。
　　可事与愿违。
　　时间久了，她的心也就凉了。
　　“如果我说，没有什么林溪。我当初和她就是为了气你，让你在意我一点。你信吗？”
　　余垚盯着那双深邃的眼睛，不禁怔了一下。
　　“这话，你放在两年前说，或许我们就不会离婚了。换做现在，已经晚了。”余垚并不想深究真假，这两年她想了很多。
　　他们之间是信任的缺失，是相互的试探和折磨，真情已经被冷战折磨的所剩无几。
　　所以，重来再无可能。
　　“你让我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进产房，一个人签告知书，孩子不到百天你提出离婚，你甚至都没有好好以父亲的身份看过孩子一眼。离婚这两年，这些人这么对我，你真的不知道吗？我对你来说就像是路边的猫狗，你不过是希望我想你摇尾乞怜，千依百顺。苏景川，你真的爱我吗？”
　　苏景川从来没有听她抱怨过这些。生孩子的时候，离婚的时候，他不见孩子的时候，她都是表情淡淡看开一切，从不强求的样子。可在此时此刻好像并不是他理解的那样。他以为，她根本不需要，甚至厌恶他的存在。
　　“那你呢？真的爱过我吗……哪怕一点点？”
　　苏景川的提问随着，车子的刹车戛然而止。车保持着奇怪的气氛，从不交流习惯冷战的人，突然打开心扉反而吓到彼此。
　　余垚不知说什么，仓促闪躲。“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苏景川欲言又止，抿住嘴角转过脸朝车窗外看了两眼，终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之间的问题其实这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算了，来日方长。
　　余垚闷声下车，车门关上的那刻，干脆利索毫无留恋。
　　埋头走进小区，她开始自我反省。当初生孩子，带孩子的时候，她都没有此刻这种委屈，为什么偏偏今天就觉得格外委屈呢？是因为在宾馆发生的事情太惊悚，还是因为苏景川提提离婚太唐突，还是说她遇到了那个深埋在心底的人……
　　司机挂了D档，轻踩油门，驶入车道。从后视镜里望去，后方的的黑色大G，在他们方才的位置停下。
　　余垚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停下脚步回头去望苏景川的车却发现门外的那辆香槟色宝马七系已经不见，倒是停着一辆漆黑的越野车，若不是那两盏雪亮的车灯，它几乎都要融进夜色里。
　　迎着车头强烈的灯光，她看不清车里坐着的那个人，只是突然在心底涌上一个念头：车里的人是蒋氶吗？
　　明明觉得灯光刺眼，明明这么痛还是不愿意将视线移开。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又或者是在验证什么，唯一确定的是这些莫名其妙的委屈与这场悄无声息的重逢脱不了干系。
　　它来自一个叫蒋氶的男人。
　　黑沉沉的天空只有零散的星光，余垚的背后是黑压压的居民楼。蒋氶坐在车里，手搭在车窗，在黑暗中与她对视。她的眼神从疑惑到期待再到委屈，眼泪溢出眼眶的那刻又决绝的转身离开。
　　直到黑暗吞噬了她的背影，他才调转方向，车子疾驰在道路上。
　　冷风灌进车窗如刀刻般扑在脸上，他从恍惚中回神。就这么一个嫁为人妇的初恋，竟然让他魂不附体的绕了大半个城区，想到这儿他嘴角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嘲讽。
　　他默默和自己说：她不过是自己喉咙里的一根刺，疼归疼，总有一天是要拔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