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顺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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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你们干嘛呢？”一道中气十足的叫喊声传来。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灯光晃了眼，纷纷抬手遮挡，他们顺势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雨衣的人逆着光走了过来。
“什么人？”有人举起手里的棍棒指向这个半路杀出的人。
那人走近了他们才看清，这是一个劲瘦的五十左右的男人，他不答反问：“我才要问，你们是做什么的？”
面对这群人手里拿着的棍棒，他也丝毫不怵。
“管你什么事，死老头子少管闲事。”有人对他的挺身表示不屑。
“管闲事？警察专管你们这种闲事。”那中年人嗤笑一声，将手机举起，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中年人对着电话说：“小付，西边小巷这里有人聚众打人，对，带两个人过来。”
众人听说“警察”一词后都变得有些谨慎，此时看到他已经开始摇人，不由得心虚起来。
他们彼此看了一眼，缓缓退开一步，把围在中间的时来暴露了出来。
时来伏在地上，浑身湿透，黑色的上衣被雨淋湿后紧紧贴在身上。
即使伤口的血在源源不断地涌出，也不太能看出，只有他身下的水洼是诡异的粉色。
“都别走了，都跟我去警局一趟。”中年人一步步朝他们逼近。
几人一时间拿不准主意，都看向他们老大，为首那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骂道：“草了，真他妈的，走。”
话落那群人齐齐朝着另一头的巷尾跑去。
中年人假势在身后追赶了几步，见他们消失在巷尾才折返回时来身边。
“小伙子，你还好吗？”他把时来扶起来，用袖子帮时来擦了擦脸。
时来借力艰难坐直，他费力地将被扯开的衣服拢起，弱弱地开口：“谢，谢。”
“没事，用不用帮你报警啊，或者送你去医院，那群人是干嘛的啊？”中年人见他还有意识，急忙问道。
时来扶着受伤的那边肩膀，半天才理解面前人的追问。
没等他开口，那大叔补充道：“哦，我不是警察，刚刚唬那群人的。”
他看时来坐直后，将手里多余的伞撑开给时来挡雨，解释：“我是来接我女儿下班的。”
时来眨了眨眼睛，将眼睛里多余的雨水挤出，抬头看向救他的大叔，再次感谢：“谢谢……”
时来没想到会有人冒着危险来帮他。
大叔笑得很和蔼：“举手之劳，我看你和我女儿差不多大，没法眼睁睁看着你被那群人欺负。”
时来盯着头顶的雨伞，听着雨点击打伞面的声音，将口中带有腥味的血水咽下：“可不可以，扶我起来。”
他实在没有力气靠自己站起。
那个大叔闻言立马弯下腰扶他：“你怎么会走这条路，这个巷子没路灯，经常有混混喜欢在这蹲人。”
“我，不知道，我第一次来。”时来摇摇晃晃地站起，知道这个大叔误以为他是被路过的混混打劫了。
时来想到刚刚那伙人，后知后觉地担心起来：“会不会，连累你。”
“没事，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以前可是当过十几年的兵。”那个大叔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肌肉。
这时，一直没挂断的电话传来了一个女孩着急的声音：“爸，你们那边没事了吧，要不要报警啊。”
“没事，那群人被你爹吓跑了。”大叔颇为得意地和女儿炫耀自己的战绩。
大叔挂断电话后又问了一遍：“对了小伙子，你要不要去医院啊？”
时来垂着头，轻轻摇了一下：“我会自己看着办的，谢谢您。”
大叔手里的手电筒闪了一下，倏地熄灭了，他嘴上抱怨着，却在灯光消失前看到了时来苍白麻木的脸。
“真的没事吧？”他生怕这年轻人下一秒就倒在自己面前。
时来有些担心那群人没走远，但是更怕他们折返回来让大叔跟着受伤。
“嗯，我自己报警，您去接您女儿吧。”
大叔有些犹豫，但最后他还是把伞留给时来自己先离开了。
时来举着伞倚在墙上喘息，等熟悉了身上的伤痛后，他才缓缓蹲下身子，从水洼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本来质量就不怎么样的手机，泡了水彻底打不开了。
时来担心他们会找回来，也不敢多耽误时间，蹒跚地朝着巷口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时来终于走过了街道来到马路上。
雨太大了，路上的行人和车都不多，好在路灯都还尽职尽责地亮着，这让时来多了些安全感。
没有了手机，也没法打电话或者叫车，偶尔路过的出租车也都显示着有客。
时来就这样沿着路边走着，垂下的胳膊一直在滴水，粉色的水沿着他葱白的指尖滴下。
背后一开始火辣辣的疼，现在也好像渐渐适应了。
但是体温的流失使他浑身颤抖，时来扶着路灯休息。
他看着四周有些熟悉的建筑，想起这应该是高扬生日那天，他们去餐厅路过的地方。
时来眨着眼睛，被雨水淹过的眼睛此时泛着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脏水感染了，他觉得眼眶酸涩发热。
“深哥……”时来咬着口腔中的软肉，鼻腔一酸。
他在被那群人围攻想要放弃时，又幻听了靳自深的声音。
总是这样，过去的日子里，他也曾无数次想要放弃，但总会有个熟悉的声音唤着他。
就像是真的靳自深在挽留，于是时来就舍不得了。
后来连医生都觉得神奇，一直困扰着时来的幻听幻视，似乎又成了挽救时来的救命稻草。
“应该是你潜意识的求生欲望促使你产生了这种幻觉。”医生是这么解释的。
“深哥。”时来不停地叫着，却一声比一声小。
以前他也喜欢这么一声声唤着，这样做能给时来带来勇气，但此刻时来又觉得自己是偷来的安慰。
路过的车一辆接着一辆，雨天视线受阻导致车速都不快。
时来找到了一个公交车站，他坐在椅子上，看着路过的车发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起了玩心，又给他安排了一场戏剧性的相遇。
当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时来面前时，他还沉浸在“这辆车好贵”的想法中。
他记得这辆车在钟术的电脑屏幕上见过。
当时钟术给他比划了一个惊人的数字，所以他便记下了，想着以后出门在外遇到要离得远远的。
车窗被降下一道口子，时来慢吞吞地将视线转到车窗，看清里面的人脸后，时来又愣住了。
“时来？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高扬透过半开的车窗看过来。
外面的雨太大，即使只开了一个小口，雨水还是不停地灌进去，高扬难受得皱紧了眉头。
“你在这等车吗？应该已经停运了。”
时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但是他从来没幻视过别人。
他转了转脑袋，透过高扬，果然看见了驾驶位上熟悉的脸，此时靳自深也正皱着眉头看着他。
高扬想赶紧把窗户关上，急忙提议：“我们捎你一段吧。”
时来坐在椅子上不说话，直到车门的解锁声传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
“上车。”透过车窗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听起来就很严肃且不太高兴。
时来下意识地站起身，他拉开后车门，车内的暖气带着香薰味扑面而来。
干净整洁的真皮座椅和他此时还在滴水的衣服形成强烈对比。
他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犹豫地站在车门边，不知道该不该坐进去。
靳自深透过后视镜看着时来傻站在门外，雨水都被风吹了进来，忍不住催促道：“快点。”
时来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前面两人的背影，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落座后，车门立马上了锁，车子一溜烟就驶出公交车站。
“谢谢。”时来缩着脖子，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将车座洇湿了一大片。
高扬自他上车后就没再说话，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倒是靳自深回了他：“顺路。”
时来点点头，也不管靳自深有没有看见，乖乖闭上嘴，连呼吸都放缓了。
“……”靳自深透过后视镜又看了一眼后座的时来，只能看到一个低垂的脑袋。
“自深，开一下换气吧，有点闷。”高扬抬手遮了下鼻子，依旧闭着眼睛说道。
靳自深应了一声，按下个按钮，就听见车内有呼呼的风声。
时来的双手放在膝头，有些难堪地攥紧了裤子。
他看着自己身上在泥水里打过滚的衣服，不确定高扬是不是被自己熏到了。
时来尴尬地坐得更直了，把脚也悄悄收到了一起，尽量缩小自己在车内占据的范围。
但不知道是因为车内太暖和了，还是时来太累，车子行驶到一半，他就靠着椅背睡着了。
等他再次睁眼时，是被高扬叫醒的。
他迷蒙地睁着双眼，看着回头摇自己的高扬，半天才反应过来：“不，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高扬没在意，告诉他：“到了。”
“哦，好。”时来赶紧坐起，摸索了两下车门才打开。
“谢谢你们。”时来撑着伞站在车门外道谢。
车内的两人都没回应，只有高扬点了下头。车子驶离后，时来看着小区门口一时间愣在原地。
这是钟术家的小区。
原来他们误以为时来还住在这里，难怪他们当时说顺路。
时来摸着口袋，只是他翻遍了裤子和上衣口袋，都没能找到手机。
时来回想着手机可能丢在了哪里。
但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手机已经开不了机，就算找到也没办法联系钟术。
雨势渐渐小了点，没有钥匙也联系不上钟术，时来只好在小区入口不远处的凉亭里坐了下来。
他又想起前两天和钟术的聊天，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
今天应该是钟术出差的第三天，他现在也不在家。
彻底放弃了去钟术家歇一晚的打算，时来坐在椅子上，倚着凉亭的木桩思考对策。
可能是因为车内温度比较高，下车后时来就感觉一阵阵发冷。
他把自己的衣服裹得更紧，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领口一直是敞开的。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顺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