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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7章 大型修罗场 ...


  •   事出反常必有妖,阴魂不散的光头少女,只是重复杀死自己,从未试图靠近我,当它以不属于地缚灵的诡谲神情,恐吓戏弄于我时,一种大祸临头的绝望令我遍体生寒。那个死死纠缠我的阴魂,怨气竟深重如斯,不仅可以离开校园的地域束缚,更能够附身操控同类,而总在关键时刻护我周全的袈裟环,却对怨灵的几次伤害均毫无反应,难道,今晚注定难逃一劫,要命丧于此了吗?死于重疾就算了,死在一个毫无瓜葛的恶鬼手上,着实不甘心。怎么办,手无缚鸡之力,抵抗之法毫无头绪,与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对视,心里慌得一批,气势上拼命死撑。

      在光头少女的头颅扭曲到极限时,同类们终于察觉到异常,操纵光头少女的外来者,透着非同寻常的邪异气息,碾压震慑所有魂体,与光头少女交好的女孩,上前拼命摇晃试图唤醒它,却反被掐住脖子凌空举起,伴着吱吱嘎嘎的低频哀鸣,化作一团黑烟魂飞魄散,地缚灵集体恍然四顾,惊惶失措,随即仓皇奔逃,却也让怨灵的注意力从我身上挪开,似乎在收拾我之前,先像捏死蚂蚁一样弄死几个同类,来得更有趣些。几个老弱病残瞬间惨“死”它手,这一次,是彻底的灰飞烟灭。走廊上乱成一锅粥,被束缚在死前之地的地缚灵们,又能逃到哪去。

      活着的时候,同类相残,没想到,死了也逃不过,这个死局,还能破吗?千钧一发之际,“喵“~走廊尽头隐隐传来一声凌厉的猫叫,毫无章法抱头鼠窜的地缚灵,忽然间就停下了动作,整齐划一朝着猫叫声传来的方向聚拢,被怨灵附体的光头少女,对猫叫声颇为忌惮,折成九十度的头颅抖了一抖,回归原位,玩味的眼神一秒切换杀意,等我手忙脚乱冲到窗前,只看到走廊尽头,魂体们瑟瑟发抖挤成一团,另一侧,光头少女被一团白色雾气裹住头颅,低频尖啸的音波在空气中震荡,怨灵似乎被剥离了出来,一缕黑雾在高处盘旋几秒,嗖一下凭空消失不见。

      悬着的心落地,躺回床上,看着回归秩序的魂体,回想发生的一幕幕,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怨灵缠着我不放,刚才又是哪位高人出手,救了我一命?一夜无眠,安月苼一走,黄护士长就揣着推子进来了,我们约好,她下夜班前帮我剃个光头,告别扎人的三千烦恼丝。“确定吗”?“嗯”。一推子下去,我也算正式加入化疗光头小分队,青丝半剪弃红尘,记得来年落魄身。等我妈拎着早餐走进病房,见我笑呵呵搓着光溜溜的脑瓜子,手上的包子豆浆啪叽摔了一地,难以置信惜发如命的我,背着所有人直接剃了光头。比起活着,头发变得无关紧要了。

      等到出现了严重的骨髓抑制,人粒细胞集落刺激因子(G-CSF),俗称短效升白针便安排上了。护士用超级迷你的针筒,整整耗时两分钟才打完,小小一支活性细胞,在我的身体里异常活跃,我开始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体温急剧升高,牙关咯咯打颤,四肢关节不受控制地抖动,短短几分钟直接发起高烧,浑身像癫痫发作般剧烈抽搐。医护冲进来抢救的时候,我已经皮肤刺挠,关节战栗,浑身滚烫,口吐白沫,意识不清,濒临休克。漫漫长夜,睡在铺满冰垫的病床上,犹如化身钉在十字架上的殉道者,冰火两重天。等体温退下来,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早上八点。

      今天要做第三次骨穿,这一次需要多抽骨髓送去广州做基因检测。掐指一算,入院已经十八天了,明天,要做第一次腰椎穿刺,抽取脑脊液化验,再鞘内注射临床试验药物,预防白血病癌细胞脑转移。我以为,药房摸爬滚打长大的自己,是熟悉和了解医院的,直到被关进这里,才意识到“坐井观天”的可笑,原来,对医疗,对疾病,对生命,我的认知是如此的浅薄。外面世界的岁月静好,被病区厚重的大门隔绝在外,推门而入,死亡的阴影铺面袭来,生机薄弱的患者,整齐划一的蜡黄、瘦削、枯槁,眼神空洞,神情萎靡,这里不是地狱,而是人间。

      这个地方,钱重要吗?重要的,钱能买来昂贵的进口药,钱能续命,但再多钱,也换不来尊严,病痛面前人人平等,无论环肥燕瘦,贫富长幼,衰败的速度都一样迅疾,丑陋的程度都一般平等,管你接不接受,病魔才不屑跟你讲条件。花样百出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复一日在这里上演,患者头顶悬着的,大多是生命倒计时的丧钟,家属头顶悬着的,大多是乌云盖顶的悲伤,这个地方,人的「生气」被抽丝剥茧,是「人命如草芥」的大型修罗场。

      曾经引以为傲的无数个第一,在病魔面前都是纸糊的战袍,不堪一击,老天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白血病,过度消耗身体的苦果,说明了一个道理,年轻并不是万能的,这世间万物能量是守恒的,自作聪明透支的,都要以各种方式还回去。全天候卧床,健硕腿部肌肉松弛、退化、消亡,“筷子腿“的病态审美,到底是谁在追捧?人是一种奇怪的惯性动物,吐着吐着,嗅觉敏感,食之无味,食欲全无,成功辟谷。最难熬的,是精神上的「失重感」。

      我开始重新思考「活着」二字的真正意义。

      腰穿与骨穿类似,区别在于进针的部位,黎天成依旧手法老到,右手持穿刺针以与脊柱垂直的方向缓慢刺入,进针深度约4cm,穿过韧带与硬脑膜,阻力消失后,抽出针芯,接上测压器,放液,侧卧位脑脊液压力60滴/分钟,收集5ml脑脊液无菌送检。如果白血病脑转移,会导致头痛、恶心、呕吐,癌细胞还可能侵犯脑神经,引起视力障碍和面神经瘫痪,为了保护大脑,我只能接纳副作用未知的临床新药,从腰椎鞘内注射进脑部。

      从保冷药库中取出的新鲜药水,顺着腰椎持续注入脊椎,从腰椎往下至盆骨,往上至颈椎,由点及面,冰凉刺骨的不适感开始向神经末梢快速蔓延,整条脊椎被速冻麻痹。腰穿后必须完全平卧六小时,避免诱发头痛,同时让药物通过颅内压回流进大脑。身体如坠冰窟,脊椎像被千万只怪虫疯狂撕咬,密密麻麻的针刺感遍布后脊,盆骨像泡在醋坛子里,扭曲着酸化,冰炙的麻痹感从无法动弹的脖颈,往大脑上游走,脑袋好似被笼上了一层薄雾,突然下身一热,明白自己是尿失禁了,羞耻的泪滴滚落,意识在雾气中趋近虚无。

      被苛刻的审视包围,被失望的摇头笼罩,被戏谑的调侃淹没,我咬紧牙关,拼命训练,像陀螺一样不停地旋转跳跃,直至脚趾被磨到血肉模糊,狠狠摔倒在地,忿忿不平:为什么我是樊家的孩子,如果我出生在普通人家,比起同龄人,我已经算是天赋异禀,可我的母亲是樊霖苓,那样出色的天才,她耀眼的光芒却是令我窒息的阴影。足尖鞋开始往外渗血,一滴一滴,汇聚成一滩,直至血流成河,我倒在舞台中央,躺在血泊之间。好累啊,动不了了,不如就这样睡过去吧,下辈子当个普通人,再也不用凡事都争第一,能尽情地享受平凡,多好啊……

      “梨梨,梨梨,醒醒,六个小时了,快起来动一动,妈妈喂你喝口水。”

      身下的血泊开始往体内倒流,意识从虚无被拉回,我猛地睁开眼,原来只是梦啊,心里回荡着长长叹息,如果刚刚就这么走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大脑慢速开机,手指微微动了动,对身体的掌控感逐渐回归。啊!难以名状的疼痛全方位啃噬着身体,脑海中发出凄厉的尖啸,太阳穴两侧的血管凸起,突突突直跳,脑子里似乎有一整支戴着安全帽的迷你小人施工队,有人操起电锯锯断神经,有人手持大锤凿开头骨,个个摩拳擦掌,妄图摧毁我的大脑中枢,扳倒我不屈的意志。

      “啊!疼,太疼了,受不了了,妈妈你放我走吧,我不想活了!”

      我的坚强在意识恢复清醒的下一秒,土崩瓦解,人生中第一次,「不想活了」的意志,占据了上风,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号啕痛哭,只不过眼神渐渐黯淡下去,超越极限的疼痛,让我跪在了死亡的阴影下,想献祭出自己的灵魂。

      天真的以为,只要能熬过穿刺、出血、高烧、抽搐、休克、掉发、呕吐、疼痛……一定能成为凤毛麟角的幸运儿,可那些痛苦不过是开胃小菜,正餐的头盘,才刚刚端上桌,死神用锁链捆住我的脚踝,意欲将我拖入暗无边际的万丈深渊,年轻的灵魂,终于丧失商榷的砝码。无论是谁,无论何时,都有变得脆弱的时候,都有示弱的权利,而这一次的颅内鞘内注射,就是我精神免疫力严重下滑的转折点。不断反问自己,「人为什么要活着」?

      镇静剂和安眠药注入体内,身体强行关机。我看到了三岁的自己,肉嘟嘟的脸上,笑眼弯弯,在军区连绵的后山,光着脚丫,迎风奔跑,小小的自己,咯咯的笑着,耳后夹着慕非哥哥摘给我的,清香的山茶花,裤兜里插着毛茸茸的狗尾巴草,裤脚上沾着泥点子,迷彩帽倒扣在乱蓬蓬的头发上。秋日的山风,裹挟着日晒的暖意和丝丝的凉意,穿过微微卷边的领口,钻进脖子里,惬意,自由,那是记忆里,最简单的快乐。

      万幸,足够强健的身体底子,帮我顺利撑过了第一阶段,连续两次的常规化疗,三倍于常规药量的多种药物联合,将血液中癌细胞的比重,从确诊时的92%,击落至79%。广州寄回的基因检测报告,则显示我有家族遗传的隐性癌变基因,过劳熬夜饮食作息不规律,宿舍新装修甲醛超标,染烫头发头皮接触化学物质,都是后天基因突变的综合诱发条件。从确诊那天喜提「仅余七天可活」,我已经坚持了二十天,接下来,柔红霉素(DNR)和阿霉素(ADR)联合,将会给癌细胞致命一击,而我,是国内临床治疗中,第一例接受60倍超大剂量强烈化疗的患者。所有的医生都觉得黎天成疯了,没有人相信我能扛得过如此变态的剂量。

      凝视头顶那包液体,清澈的粉红,在输液泵的精准控制下,一滴接一滴,缓慢匀速坠落,在穿透窗棂的光影中摇曳,像春日盛放的娇艳樱花,夺人心魄,散发极致的美。自然界中,颜色越鲜艳,生物毒性就越强,这是生物进化与自然选择的结果,红色的药,大多是酸性的,红得越清透,酸性就越强,通常毒性也越强。感觉这个夺命粉红炸药包,分分钟就能把我拆骨扒筋。这一大包「巨无霸」,加上各种保护性药物,哪怕一包接一包连轴挂,二十四小时都挂不完,一根血管已经不够用了,黄护士长还是在我的锁骨下静脉穿刺置了管。

      导引钢丝经过穿刺针进入我的锁骨下静脉时,有种难言的异物穿透感游走在身体里,紧接着是扩张管撑开皮肤,插入15cm的静脉留置管,黄护士长的手又稳又利索,努力把痛感降到最低,乳白的三合一营养液从锁骨下静脉注入,粉红的柔红霉素联合药从左手静脉注入,两针升白针和一针升血小板针从肚皮上轮番注入,有色的、无色的,有毒的、无毒的,破坏的、保护的,无数不同属性的药液源源不断注入体内。

      化疗药杀红了眼,乱枪扫射,好坏通杀,而我的身体,像实验用的小白鼠,浸泡在毒素满溢的培养皿中,上下漂浮,从里到外,被侵蚀,日益腐朽。血液是药液流动的载体,浑身的血液像沉睡的火山被唤醒,蓄势燃烧,心跳得像两军对战前澎湃的战鼓,咚咚咚咚,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空荡荡的胃壁被翻涌的胃液,翻涌灼烧,肺叶费力地舒张收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掐住了喉咙。血管不堪重负,沿着手臂往上红肿,鼓起串珠般的硬块,像硬邦邦的绳索向上攀爬。随着化疗药的腐蚀,整只右手臂大范围毛细血管曲张,皮肤溃烂,一旦垂下手臂,血液倒冲,痛得泪眼直打转。

      一天,24小时,14400分钟,86400秒,对血液病区的呕吐大军而言,冲锋号随时吹响,化疗中的患者,不分时段,吐得争先恐后,声浪此起彼伏,一浪盖过一浪,初入病区的探视者,每每被震撼,时至今日,本人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主力。我开始害怕饭点,家属把盒饭打开,浓郁油腥味钻入鼻腔,就像把头摁进了一桶刚提纯的地沟油,我连脸盆都来不及拿,趴在床沿就是一顿狂哕,青灰色的胃酸直接从鼻孔里喷射出来。大面积的重度胃溃疡随之而来。强烈化疗的第四天,从口腔、食道、胃、肠,整个消化道黏膜急性损伤,胃溃疡快速升级成胃出血,疼痛更加猛烈,胃袋不停痉挛,蜷成拳头大小的硬块,冷汗爬满全身,我常疼得缩成一团,捂着肚子颤抖着低声□□。

      肝很快也罢了工,急性肝中毒让肝火旺得吓人,喉咙里长满硕大的血泡,终于在某次呕吐时,血泡腐蚀磨损,遭不住破裂,一口老血喷溅而出,五脏六腑紊乱失控,心脏率先闹脾气,加急安排的床边心电图,监测显示急性心肌中毒,出现了药物性的窦性心动过速,为了预防充血性心力衰竭,用上了最好的进口保心药。吐血的连带反应,是急性胃痛到近乎昏厥,黎天成只能启用昂贵的床边CT,胃部散布的点状出血近乎连成一片,呈弥漫性出血的趋势。黎天成与我妈紧急磋商,为了保住之前的治疗成果,还是决定疗程继续。每一天,都靠烧着红彤彤的人民币来续命。

      长时间卧床不动,睡眠障碍,无法进食,大量的吗啡类止痛药和不间断的止吐针,终于,向来排便顺畅的我,深深陷入难以启齿的,便秘的魔怔。排便困难的初期,从菊花塞一支开塞露进去,一挤,一躺,不出一分钟,肚子剧痛,冲向便携马桶,痛并快乐着。渐渐,开塞露失效,换成口服乳果糖和蓖麻油,勉强还能解决问题。很快,肠道反噬就来了。某个阳光温暖的午后,肚脐眼周围的腹腔内,绵长的肠道突然疯狂痉挛、逆向抽搐,好像被人恶意牵扯,胡乱打结,再大力朝腹腔内四处摔打,我痛疯了,站在床上,又蹦又跳,低声嘶吼,甚至以头撞墙,用力捶打肚子,抓起手边一切能够着的物件,往地上砸去,整个单人间像开了染坊,乱成一团。

      我妈护住我的头和肚子,闻声赶来的黄护士长喊来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士,紧紧把我压在床上,要给我注射镇静剂,好阻止这场闹剧,让我停止自残。结果,针还没来得及打,我先痛得昏厥了过去。等我醒来,等待我的是迄今最恐惧的治疗榜单TOP3:灌肠,只为解决麻痹性肠梗阻,过程不多赘述,不愿面对。多年健康的「铁胃」,拼命顽强自救,在稀缺异维甲酸和顶级进口止血药的保驾护航下,胃粘膜努力修复自愈,出血面积逐渐被控制住,我的耐痛力也在这个过程中,被捶打、被锻造、被升级,再痛,也不再□□,咬紧后牙槽,总能把疼痛吞回肚子里去。

      我妈为了打发时间,让韦鹤祎帮她带了套织毛衣的工具,每天在我精神尚佳的短暂时间里,她会边看看无声的电视节目,边动手织织毛衣,边跟我聊两块钱的天。一般我想排尿的时候,都是自己从床上挪到床边,慢慢支起身体,把无力的双腿落地,再爬到便携马桶上,她会用余光扫视,哪怕只是这样的动作,也是重要的自主锻炼,能不扶就不扶。这天,四肢隐隐不得劲,有种奇怪的灼烧感,尿意盎然,身体却像灌了铅,双腿触地的瞬间,突然四肢都无力一软,身体不受控地就往前倾倒,面朝地,直直而下,被便携马桶一挡,下巴磕到马桶盖上,鲜血四溅,脑袋发麻,疼痛难当。我妈冲过来的时候,发现我下巴上的鲜血顺着胸口浸透了病号服,而我,只呆呆坐在地上,坐在一滩自己腥臭的尿液里,一动不动。

      “梨梨,我来了!天哪你出了好多血!别动,我扶你起来!”。

      “求求你了,你走开,别过来!”

      安月苼的声音,像晴天霹雳,震醒了污秽中呆滞的我。羞耻的眼泪喷涌而出,糊得睁不开眼,流到下巴的伤口上,泛着酸涩的刺痛。此刻的我,只想原地蒸发,掘地三尺,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我妈顺势把安月苼推出病房,让他去喊医生护士,又一个箭步冲过来,拿毛巾紧紧捂住我的下巴。有人忙着给我的伤口止血,有人忙着清洁地板上的尿液,有人忙着更换干净的床单,有人忙着给我打止血和止痛针,而我妈动作麻利给我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安月苼被她劝回了学校,她懂得我的羞愧和难堪。

      哀莫大于心死,下巴血流不止,四肢酸麻冰凉,眼神空洞呆滞,我像失了魂的提线木偶,发不出声音,任凭所有人摆布。眼前人影憧憧,上演着一场精彩的默剧,但好像,都与我无关,从床上跌落,失禁的时刻,我已成为一具行尸走肉。这样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尿失禁,扯下了我在心爱男孩面前最后的遮羞布,这样的我,已经毫无尊严可言,这样的我,要如何去面对安月苼?放他走吧,我是个累赘,别再拖累他了……这些药,真毒啊,毒坏了我的血管、神经、心、肝、脾、肺、肾,好像,连灵魂都中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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