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柠檬店》十拟雾曦

4、冰 块

　　“叮叮叮。”早自习结束铃响了，中途有五分钟的时间接水上厕所，许炀把剩下的单词背完瞄了一眼薛柠，“这儿怎么空了一坨？”

　　“没时间画了。”薛柠甩了甩手臂：“中午去星澜吗？”

　　“我今天准备吃完饭就回来复习，下周就考试了，午休时间不能浪费。”许炀抱紧了化学书，一脸发奋图强，装完之后他展开了一波认真分析：“而且昨天刚开业第一天就那么挤，这两天肯定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你真要去？”

　　“…嗯，他们家柠檬水好喝。”薛柠没吐槽他那想进军演艺圈的戏瘾。

　　“薛柠能不能帮我带一杯？”孙佳佳从前面一排转过来，双手合并：“柠哥球球啦。”

　　“这位小弟想喝点什么？”

　　孙佳佳有求于人，委曲求全：“珍珠奶茶加红豆布丁葡萄干仙草芋泥啵啵大杯全糖常温！”

　　“你……喝粥吗？”

　　“不懂了吧～这是我的快乐，钱等会儿转你啊，谢谢您～”

　　薛柠连给她比了两个ok，太可怕了。

　　经历了一上午化学物理英语课的摧残，让学生们觉得自己头昏眼花都快看不懂中文了，下课铃刚响，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天呐，这排课表的人肯定不用上课！”

　　“我三魂七魄还剩一魂一魄了……”

　　许炀在座位上深呼吸了一口，揉了揉眼睛，转头想问问好兄弟怎么样了，结果四顾茫然，薛柠已经一溜烟地走了，只余他一人在这空荡荡的课桌上独守…啊呸，头有点晕，“不行今天得早点睡。”

　　“哟，熊猫兄想抛弃他的黑眼圈了？”孙佳佳在原地蹦哒了两下，孙锦梨还没收拾完书本，她就和许炀聊会儿。

　　“我这国宝起码还得再当一年多。”许炀揉着眼睛叹气。

　　“真怕你那天熬着熬着嘎嘣一下没了。”孙佳佳看着他眼底的黑青色，“话说薛柠脸上一点黑眼圈都没有哎，而且皮肤看着也很好。”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上，少女的脸还算光滑，有些熬夜冒出来的小青春痘，快高三了，黑眼圈几乎成了人人的必备物品。

　　“那是，他每天十点就睡了，第二天早上六点就去外面兜风，他可是能睡够八个小时的稀有生物。”

　　“我去，我们当代高中生的平均睡眠不是六个小时吗？”

　　许炀思考了一下：“可能他真的是柠檬成精吧，唉，有点羡慕。来，拿着。”

　　“什么东西？”孙佳佳把手伸过去，看到是什么之后笑眯眯地接了过去，“哇，奶糖!”

　　“我妈给的，我不爱吃甜的，你吃吧。”

　　“谢谢，以后有这种事还找我啊。”

　　“佳佳，走吗？”孙锦梨收拾完了，站在门口等她。

　　“来啦，”孙佳佳朝许炀挥挥手，“快去干饭了。”

　　“马上就去。”许炀揉了揉眼睛，振作了起来：“今天还去老王那家吃面！”

　　……许炀背起书包的姿势像是被按了暂停，“欸？”他看见一张A4纸带着上面的色彩和一团很大的线稿静静的铺开放在薛柠的抽屉里，看线稿的形状似乎是一只很大的猫。

　　想起以往薛柠各种画的结局，许炀挠了挠头：“没画完吗？算了，回来再问吧，饿死了。”

　　薛柠下课铃一响就飞了出去，下课铃就像解除了学校里的封印似的，校园吵闹起来，学生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今天吃什么或者上课没讲完的题，小情侣们也有了待在一起的理由，还好他出来的快，这会儿楼道里被乌泱乌泱的人堵的水泄不通。

　　……

　　“叮铃。”薛柠推开白色的门，可能因为是工作日的原因，中午来的大部分都是学生，其他人并不多，薛柠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喝点什么？”孟州拿着托盘从外侧一桌走过来。

　　“三杯柠檬水少糖多冰，然后…呃，一杯珍珠奶茶加红豆布丁葡萄干仙草芋泥啵啵大杯全糖常温，打包，谢谢。”

　　孟州挑了下眉：“粥吗？”

　　“我也很奇怪，，。”薛柠也不明白，奶茶应该属于饮料吧，为什么孙佳佳要加这么多料。

　　“嗯，请稍等。”孟州的语调总是不急不慢的，能让人安静下来。

　　“嗯。”薛柠不是个喜欢玩手机的人，他看向窗外，一大波学生们正在有说有笑地赶来，学校周围开着各种餐馆，面、炒饭、炸串、火锅什么的，种类齐全应有尽有，而老板们在各自的地盘上严阵以待，准备干一场大的。

　　这次时间要久一点，孟州过来的时候薛柠看着那杯材料丰富的粥很怀疑里面还有没有能喝的东西，然后他注意到柠檬水是装在一起的，而粥是单独装的，…应该是分类装的。

　　“好了。”

　　菜单上有详细的收费价格，薛柠已经扫码付了钱，他冲孟州展示了一下记录，就看到孟州有些温柔地笑了下：“多了。”

　　“？”

　　孟州指了指店外的小黑板，全场七折。

　　“呃…抱歉”这会儿店里已经有很多学生在等着了，张凉和倪雪在后台忙碌，他嫌一堆小料点起来麻烦就直接扫了付款码，没有直接的价格显示。

　　“抱歉什么，是我的原因，我应该在菜单上贴一个标注的。”孟州说完想去柜台拿手机，“我退给你。”

　　“那个我晚上也要来，到时候一起算行吗？”薛柠看着店里面，这么多人还不知道孟老板要忙到什么时候呢，反正放学后他还准备过来吃点什么，他不想耽误孟州的时间。

　　“那我等你。”

　　“…嗯好。”孟州的嗓音是真好听，低沉带着点沙哑，嗓音很是贵气，像在金属上铺了一层蒙胧的烟，非常性感，店里人很多，他说话却不慌不忙，优雅感十足，……这句话说的还让人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薛柠找了家看着不错的小餐馆点了份炒饭，伸手拿柠檬水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手指转了个角度去巴拉了几下打包袋，袋子上也点缀着星星，透过透明的杯壁什么也没有看到，薛柠按了按自己的眼睛，想什么呢……

　　他又仔细看了看几杯柠檬水，emmm怎么这冰块是呈递减的？？?

　　“啧。”没办法，他拿起那杯冰块最少的开始喝，免得等会儿都化完了，嗯……还好味道依旧不错。

　　吃完饭他慢悠悠的走回教室，许炀正在给孙佳佳讲一道物理大题：“这个小方块儿在这条传送带上从静止开始被传送带带着走，先计算它的加速度，然后因为传送带的速度也是变化的，所以等它的加速度和传送带的加速度相等时，它……”

　　到重要步骤的时候薛柠转过头，把奶茶放到孙佳佳座位上，又铺开一张A4纸，想着画点什么，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转着笔，微垂下眉眼，白炽灯灯光被长长的睫毛拦截，落下一片阴影，笔成了飞舞在他指间的白色蝴蝶……

　　“明白了明白了！”孙佳佳终于攻克难关把题整懂了，简直想放个烟花庆祝一下，转过身看见了桌子上自己的‘粥’，就‘biu’的一下又转回去：“thank you！”

　　“no thank no thank.”

　　“柠檬精你这什么散装英语。”――来自许学霸的固执。

　　“北大荒牌的。”薛柠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画着自己的画。

　　薛柠来回观察了薛柠一下，用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哎，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错啊？”

　　“有吗？”

　　“有，我看你的嘴角要和太阳肩并肩了。”

　　“嗯？我咋没看见呢？”孙佳佳仔细地瞅了瞅。

　　“你看不出来很正常，知子者莫过于父也，”许炀摸了摸他那并不存在的胡子，“我天天看着他画画，这点小细节可瞒不过我，哼哼～”

　　“……”薛柠无言以对，他旁边这位开口闭口地想当别人爸爸，真的莫名其妙，难道他以后要父仪天下？

　　“哎，对了，”许炀挠挠头，“你早上那副不是没画完吗？”

　　“对呀。”

　　“？你个渣男。”许炀一脸震惊。

　　“……你的志愿不填中戏简直是人才的流失。”
　　“没办法，我可是从小励志要学计算机，并为世界做出贡献的男人。”

　　“啧啧啧，了不起了不起。”孙佳佳在一旁说风凉话。

　　许炀本来想问问那幅画为什么会被他留在抽屉里，和以前的那些有不一样的结局，但好像画作本就是应该被留存下来，用来纪念的。

　　青春期里的人心思还算细腻，但他没有继续问了，好兄弟有自己的想法，而且看着他今天心情那么好，他也不想去问这些不像好事的东西，许炀心道：啊！像我这么贴心的大棉袄上去哪儿找去?

　　其实许炀没看见在薛柠的抽屉最里面有很多被卷起来的画，那些画被卷成了很细的一卷，用胶布贴在抽屉内部，被阴影遮住，会在后来的一天被送往属于它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