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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老无所依 ...

  •   几日后的一个的晴美的上昼。江北京路一弄里忽而传来一阵车贩子的喇叭声,那声音带着点憨气,一直报着:“好消息!好消息!厂家做活动,好吃的麻油鸡! 麻油鸭!五十八一只,买一只鸭送一只鸡!”

      胡蔡香一听买一送一,跟个炮弹一般从屋子里飞了出去,一看那卖货的车子都远了,便振声大喊:“快回来!! 我买呀!!!”

      她的声音像飞龙一样蹿过去,震天价响。直把那车贩子震得一个哆嗦。

      车贩子把车一驻。而胡蔡香旋即把腿一伸,以百米冲刺般的架势闪过去,“唰”的一下到了人家的跟前,连气都不带喘一下,壮着声问:“你这鸡怎么卖啊?”

      “五十八。” 车贩子把肩上那用来拭汗的毛巾往上一推,又试问一遍:“要买嘛?”

      “不买我叫你干嘛?” 胡蔡香把脸兜起来,没好气地说。

      车贩子看她这样轩昂傲立的模样,实在作势装腔,好像不把小贩子当体面人看一样,不由得有些愤意。

      胡蔡香利索地付了钱,贩子从车座上的玻璃食柜里拣出一只红淋淋的麻油鸡来,交递给她。她看这鸡肉油润飘香,心里美滋滋着,忽而想到什么,一抬头,见小贩已经蹬起脚踏了,连忙问:“不是买鸭送鸡嘛!”

      那小贩白了她一样,嗡着腔扬起声说:”对啊,买鸭送鸡,买鸡又不送鸭!”

      “哈?”

      胡蔡香兀自不理解对方话里那油滑的关窍。但那人已骑着车扬长而去了……

      她咂摸着那小贩的“文字游戏”,觉得唏嘘好笑,又因受了糊弄而气愤,就把脸僵住了。她提着一袋麻油鸡到自家大门口,一转头就遇到自己婆婆从里头拄着拐杖蹒跚而出。

      徐老人家一见儿媳妇,笑容已预备在了脸上,可看对方面带恚意,一张脸像酒糟馒头一样彤彤的,大概又受了气,自己要是多说一句,还得被骂,可笑都笑出来,总不好什么也不吐露,便客客气气地说:“买什么回来啦?”

      “干你什么事?” 胡蔡香吭哧一声,冷眼从她旁边走过,径自上了楼。

      阿善本来看着电视上的动画片,一听门响,知道妈妈回来了,有点不喜,毕竟她总要跟自己抢电视看! 但一看她手里携着一袋油香四溢的东西,登时喜上眉梢,两根眉毛像踩高跷了一般跳起来,健步如飞地冲到她面前,“我要吃!!我要吃!!”

      胡蔡香笑吟吟地说着“好”,拿个盘子把这鸡肉分得条条理理的。那知阿善吃得像饿死鬼投胎一般,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她气得瞪眼,直嚷着:“吃都没个吃相!”

      她干脆把盘子一撩,阿善就够都够不着。

      “坏妈妈!!”

      阿善纵起小鼻子来,下半张脸尽被油花和辣椒仔装饰得像个花面,眼睛却汹汹地冒着怒气,像在护食一样,半点文明样都没有。

      胡蔡香的气势更高一筹,吼了他一声,像百兽之王一样把他这只兽吓没了胆。她把这剩下的鸡肉放到高柜子上,声色具厉地对阿善说:“留着晚上吃!”

      阿善想抗议,但打不过她这个位高权重的国王,只得偃旗息鼓。

      正巧一通电话打到了胡蔡香这里,她一接,原来是几个老牌友相邀搓麻将。她喜不自胜地应下,临走时横眉肃目地对阿善说:“你要是敢偷吃,这一个星期就都不要看动画片!”

      阿善不解,明明早晚都要给自己吃的,为什么偏偏就不早让自己饱个口服呢?

      大概这也是一种长辈式的“弄权”吧?

      胡蔡香到了一楼的门厅里,径自往一扇杏黄色的门扉走去。她把门把手掣开,里头这间屋子有些昏然。她又开了灯,这时屋子一下被灯光映得豁亮起来。

      这可是她家里最大的一间房了。只是在一层,潮气重,阳光又被对楼苫得不见一点,就沦为了棋牌室——兼杂物间。

      之前场法事用的数十张桌椅桌椅就出自这里头。

      若是这里日气足一点,暖和一点,可不就个“洞天福地”嘛。可偏偏对楼一直碍在这里分占了本该属于自己的阳光! 想到这里,胡蔡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沉着气,把窗帘子狠狠拨开,又稍微掇弄了一下卫生。等她忙活完,窗外就传来一阵活泼的莺声燕语,她一扭头,眼光探出了面前这雕花窗阑,就见几个穿得花花彩彩的婆娘在那里“咯咯”笑着。

      她刚要招呼一声,又听自己婆婆那和蔼可亲的声音像臭虫一样冒了出来:“你们来找阿蔡玩吧。”

      她向来听见那老婆子的声音就来气,一把年纪不老老实实住回乡下的祖宅里,死活爱来市里享受繁华热闹、儿孙福气。

      她从来觉得自己婆婆不配颐养天年——不知为何、没有理由。大概是她身为后辈的一种残忍:怕累赘,不像身上多一份责任关系。

      最好轻轻松松的,那怕人家一条命都不在了,她没准还会心里少一点疙瘩……

      那几个婆娘在外头对徐老人家一阵慰问,倒使老人家心里暖融融,觉得自己终于受用了一份别样的尊重。

      胡蔡香板着脸。她的几个牌友见她这样,就联合起来讥讽她,说她小肚鸡肠,大家不过迟了半个钟头,她就这样生气。

      无奈,毕竟为了一份良好而庄重的“姐妹情”,她只能赔笑,给这些人端茶倒水——说起来,她倒有十几年没给自己婆婆递过哪怕一杯茶了。

      她们几个在棋牌室里闹得“哐啷哐啷”响,像建筑队一样,将手上的麻将推到又重筑。

      其中一个人一面麻溜地洗着牌,趁空笑着说:“我们那么吵,不会惹老太太不高兴吧。”

      听这话,对方像在说自己怕婆婆一样,胡蔡香皱起眉头,刚要表示自己在这个家占主要地位,自己婆婆的疾呼声却从外边荡了进来:“阿蔡!阿蔡!”

      叫得像家里出了白事一样!她的眉头皱得更深,当着这些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把窗帘掖开一角,朝外边掐尖了嗓子,细声柔语地问:“怎么了?”

      徐老人家听见这一声,只觉得罕见,要知道“阿蔡”可不会这样说话,所以就因为对方没听见自己的叫声,便叫得更大声。

      胡蔡香看其在那里鬼叫,只咬牙切齿地暗骂那老东西怕不是耳朵聋了! 气得差点大骂出来。

      这时外头轰隆隆响起来,接着尘土飞扬:

      原来是真的建筑队来了!
      她猛然想起,自己这老街区是被有关当局纳入“城市面貌改新”的规划里,这下已经到了施工期了!

      她的那些牌友一看这乱哄哄的光景,待是待不下去的,便纷纷告辞,下次再聚。她只能好言相送,一直送这些人到大门口。这却惹得徐老人纳罕了,毕竟老人家从未见过她对人如此恭顺过……

      一弄里的打桩机像个大蝉一样在那里震天价响地鸣着,闹得整片地方鸡犬不宁。

      徐老人却愿意呆在门厅里,看门外那建设场面。起初她在门庭那里看,但建筑队的成员说那样她会有受伤的可能,他们担不起这责任,就不敢施工了。她一听,自己居然影响了“建设”,赶紧就缩到屋子里去了。

      但飞尘泥土总会像跳蚤一样弹进来,胡蔡香就风风火火地把大门“砰”的一关,怒发冲冠地骂着:“你搞什么名堂!你爱吃灰尘我们可不爱吃!还是你想让他们挖个坑给你自己跳进去!”

      其实这也是胡蔡香的心里话,她巴不得徐老人找个坑跳进去,好从此眼不见为净。

      只有叶玲知道,徐老人那样爱看施工场面,全因一个“家”字。老人家期待着未来这个家的门口有一条好路、有个宽敞的地方,那样每当阿善在地上蹦蹦跳跳时,脚下跴着的,就是一片坚实的土地……

      施工进行了几天,偏偏这天那个开运输车的老师傅请了病假,便让一个青年师傅来开这车。结果这师傅车技不佳,直接在巷尾那里翻了车。车厢以雷霆之势将徐老人屋子的窗户撞得稀烂,那黑黢黢的沥青直泄进她的屋子,使那里成了一片废墟。

      胡蔡香首先气得发疯,尤其那个开车师傅和负责这片区域的施工队都推卸起了责任。她便以排山倒海之势杀到有关当局那里,直言自己是上过了电视的“新闻人物”,要是不给个说法,她就要请记者来曝光!

      她这样豁的出去,终于使自己拿到了一笔不菲的赔款。相关人员也要处理她房屋修缮的事情。这件事拖了一段时日,期间,一楼那满屋子的沥青始终没人清理,把这一二两层熏得臭气逼天,简直不能住人。

      叶玲遭了殃,更苦的是徐老人家。胡蔡香宁死不让她到三楼去,本来还要她睡在门厅里。可这件事被她丈夫阿季知晓了,为了不落个“毒妇”的名号,胡蔡香只能不情不愿地把棋牌室收拾了一下,让徐老人家住进去。

      徐老人原来那个小小的旧床铺被沥青浇成了破烂,不能用了。胡蔡香不愿拿自己屋子里的铺子给人家躺,就只叠了几层厚被子在地上,让徐人家“席地而睡”。

      这几日阴雨连绵,气温骤降,潮气也重。徐老人家一把老骨头,自然没法安稳度日。叶玲偷偷给她拿来一个电暖炉,告诉她要把它掩起来,偷偷用,不然胡蔡香知晓了,要骂她浪费电。叶玲偶尔也会给徐老人家买烤地瓜。后来有次她看见阿善喜滋滋地跑到到徐老人的屋头,再出来时手里就抓着一个烤地瓜。

      她才知道原来老人家一直把那些烤地瓜留给自己孙子吃。而那小鬼总很知趣地跑到老人家原先度日的那个小空间,知道躲着妈妈吃东西。

      那个电暖炉后来竟由胡蔡香还给了她。胡蔡香还东西的时候,兜着一张馒头脸,很不忻的模样,还嘲言了两句,说她和徐老人真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还说叶玲要是对自己奶奶也这么孝顺就好了。

      叶玲冷眼,直接不客气地回呛:“那肯定比您孝顺多了,毕竟你的一举一动,不都在我眼里吗?”

      胡蔡香傻了眼,没想到人家会来这样一记冷枪,暗想着小丫头别到时候出去说三道四。

      她哪知道自己早就在这条街上臭名远扬了呢?

      为了给叶玲一个下马威,她故意在水电费的结算上做手脚。当叶玲看到那水电费高得如此出奇时,有点神愣愣,便找胡蔡香开门见山地表示疑点。对方凶神恶煞地说她不识好歹,居然污蔑人捞油水。

      叶玲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是跟一个无赖泼皮相处。

      她决意再找房子,正巧曾经的舍友张蕊也有意出来赁房。她们打算合租在一起,便趁空在外寻了一阵,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这天向晚,胡蔡香抓着一包蔷薇花的种子回来。当阿善想指顾这包种子时,她雷厉风行地驯了他一顿。

      原来这包种子是“名种”,弥足珍贵。

      她去自己一个牌友家打麻将的时候,看对方家里有一簇蔷薇花灼艳得如燎起一般,有种奇异的红色。她非常喜欢,死缠烂打地求人家给了自己一包种子。

      当徐老家原来呆的那间屋子的窗户已然修缮完成后,她又住了回去。原来的四格玻璃小花窗这下换成了推拉窗,不再那么玲珑了,但“现代化”了一些。

      当她看到自己儿媳勤勤恳恳地在自己窗前的那爿花坛边又是松土、又是施肥时,只觉得反常。她记得自己儿媳从来不怎么爱花花草草呀?

      其实胡蔡香之所以对“园艺”上心,不是有了这份心思,而想着有朝一日那“名种”的蔷薇花盛开在自己房前,绝对会很吸睛。到时候,别人也会说她有“诗意”,懂“艺术”。

      有次阿善跑去玩那花坛里的泥土,弄得浑身脏兮兮。她大发雷霆,但她不是气阿善弄脏了身上,而是气他居然糟蹋土壤——要知道,那花坛里的土已经被她换过一批了,现在那里边埋着的都是所谓“营养土”,是她花高价买来的。

      徐老人家这几天总觉着胸口闷闷的,后来昏倒在了门庭里,给送到医院一检查,原来是“苯中毒”,还好程度不深,养养就能恢复健康。

      其实这都是胡蔡香的责任。

      那小地方才新刷了油漆不久,她就急着把徐老人碾到那边去,好把自己这棋牌室空出来。

      她怕亲友知晓了这件事,于是急着和叶玲缓和关系,怕其多嘴; 又对徐老人家软硬兼施,让其不要多嘴。但后来对楼的阿丽还是把这件事捅到了她亲戚那边。阿丽向来和她不对付,又看不惯她这样对待徐老人,就趁机给了她一个暗箭,同时把这件事在暗地里传出去,再添油加醋,这样一番功夫下来,居然使胡蔡香在这条街没法做人……

      徐老人住院期间,老猫子小肚寻她不见,有时会在屋顶叫唤两声。就仅这几声猫叫,竟惹得胡蔡香起了歹念。

      不久后阿善又去欺负小肚,用脚去碾它的尾巴,又把它往死里蹬。小肚挣扎着咬了他一口,他顿时哭爹喊娘地跑去找胡蔡香,泪水潋潋。

      这件事更激起了胡蔡香的杀心,她专门到街尾那家鸭货店去买了一些鸭货。当阿善吵着要吃鸭腿时,她告诉他这大鸭腿另有用处。阿善看着母亲脸上那残忍又兴奋的模样,觉得她真像动画片里的大反派。

      叶玲平时也经常去街尾那家鸭货店里买零嘴。她也经常分小肚吃些鸭脖子、鸭翅根。小肚尤其喜欢吃鸭胗,所以这回她多买了些。

      她走到门庭的时候,意外发现小肚在啮着一根卤鸭腿。她只以为小肚偷了那户人家的菜,不免有些好笑。可当天晚上她出门买宵夜的时候,发觉小肚仰在徐老人家的窗户外一动不动,她有点心惊,发觉小肚已经死了……

      这件事如何与徐老人交待?

      还是不要交待为好。

      叶玲去医院看徐老人的时候,阿如也在。她们笑着聊了些家常。她发觉阿如脸上罕见地有了灿烂的光彩,原来阿如不再决定做全职太太,不再做丈夫的附属品,出去找工作了。叶玲为此感到心满,为阿如的独立精神而感到欣慰。

      阿如走后,叶玲和徐老家聊了许多,叶玲告诉对方自己马上要搬走了,“以后有机会的话,会来看您。”

      徐老人家讷了讷,有些伤感地说:“是阿蔡吧。阿蔡为人确实有点刁钻。”

      其实自从徐老人住院后,胡蔡香一直在其面前说叶玲的是非,老人家却始终不信她分毫,但恐破坏婆媳情分,所以一直顺着她的话点头。

      叶玲慨然说:“其实我自己性格也比较强势。从前我母亲总是被我父亲家暴。有一回我豁出命去,势要跟我父亲拼个死活,我母亲怕了,这才决定和我父亲离婚。她后来嫁给我继父,本来以为他们会相依相伴,没想到却出了意外。只剩我一个人面对那帮恶亲戚。但我是刚拼的人,所以一直不怕他们,我总觉得凡事拼一下,就会有不同的结果。”

      徐老人家默默点了点头,也从她的话里得到启发,决意以后不再在自己儿媳面前服软了。

      可事与愿违,叶玲不知道世界上有种说法叫“人命于天”。

      后来徐老人出了院,始终找到不小肚。无奈她只能硬着脸去问胡蔡香。胡蔡香一下就劈头盖脸骂过来,说她养只畜牲去咬自己孙子。徐老人虽被对方说得神愣愣,却肃气地叫她说话好歹讲点分寸。

      胡蔡香惊讶之余,习惯性地讽刺她,硬是给她安上一个“拖油瓶、累赘”的头衔。徐老人家破天荒地高了气势,扬言要把其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胡蔡香这才不敢造次,但还是心有不甘地把自己下毒害猫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即扬长而去。

      徐老人家慌了神,忙问叶玲是不是真的。

      叶玲怕她神伤,只说自己前天还看见小肚在街上瞎溜达。见徐老人将信将疑,她就笑着说徐老人家不信的话可以直接起身,去街上走走看看,没准还能看见小肚和其他老猫子混在一起呐。

      徐老人这才信了。而当天晚上她一心以为小肚会来找自己,便没把窗户阖上。一阵风吹得窗户响动,她以为小肚来了,连忙起身,蹒跚着走过去,却一哆嗦,被迎面一阵冷风吹倒了。

      徐老人家中了风,彻底成了瘫痪,话也不会说了。她的儿女亲戚到这个一弄来,堵在这里,轮番骂胡蔡香不孝。

      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胡蔡香从此再不能抬头做人。

      后来叶玲去医院看望徐老人。她讶然发现徐老人有些认不出自己了。她便不断在对方面前说自己的名字,又不断提起小肚。对方终于想起什么似的,望着她,眼里有了泪光。她还是把小肚死去的事告诉了徐老人,她始终怍然地低着头,也不觉流下泪…….

      搬家的前一天,叶玲和徐老人的亲戚套近乎,结果听说徐老人家今要给送到乡下祖宅去住了。她惊诧不已。

      叶玲静极思动,心想老人家可能是不行了。

      老人虽子孙满堂,可要是死在自己子女那边,有想之人就会将人家构陷成“不肖子孙”……

      所以老人只能“落叶归根”。

      叶玲想到了什么,猛跑回房间,从奶奶遗留的那个黄木雕花妆奁里找到了一个碧油油的塑料镯子。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也是她奶奶留给她的一份珍贵的念想。

      她一路急跑着。她想到了徐老人家的曾经摔段了手里一只玉镯,那时老人家说就当那是为中毒的阿善消灾了。

      她多么希望自己手里这只永远不会碎的“玉镯 ”能为徐老人挡灾。她已经告诉徐老人,小肚被埋在了那个花坛的下边:“来年的时候,那里会张出美丽的蔷薇花。花开得越红,就代表小肚在天堂越快乐……”

      她终是晚了一步。徐老人家已经被家人接走了。
      徐老人已经有老年痴呆的迹象了。她知道老人家会渐渐把自己忘了、忘了所有人。

      到头来只会剩下她自己一个人的思想,而她们的那段相知,等于不曾有过……

      叶玲终于明白,命运,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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