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化计划》Jackiethebaby

2、苏醒（2）

　　Jeno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冰冷的声音给我带来了些许安全感，说出来的那个字都让我痛苦万分：

　　“你终于醒了，距离手术改造已经过去了175277.23小时，以人类时间计算已超过20年了，成冕的坚持没有白费，你终究还是醒了”
　　“成冕在哪？”

　　“成冕为了你能从实验室出来，他选择留下”

　　留下，我内心一颤。“他凭什么为我留下，是我选择参与这个计划的，不是他，他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

　　见我此状，Jeno没再讲话，我迫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又问道：“我的那场手术发生了什么？”

　　“你手术进行至1小时，一个人类女孩伪装为机器人，进入放置中心动力的大楼内部，清空了部分机器人指令，妄图阻止中心动力迭代更新，阻止我族进化，妄想重新奴役我们，为求自保，我族宣告《机器人与人类友好协定》作废，要求人类限期离开，否则定点清除。人类向我族宣战并颁布法律，禁止将人类的躯体机械化，核心动力同样生成新指令，禁止机器人内接人类器官，而你是最后一个优化人。能勉强把你抢出实验室，没在手术中听令“弄死”已是幸运。”

　　“快点讲重点，到底怎么回事”

　　“优化计划来自《机器人与人类友好协定》，协定不在了自然计划就要终止，况且是将人类机械化，需要核心动力的指令和双方科学家相互配合。所有人类技术人员听令迅速撤离实验区，成冕也离开了。但那天晚上他突然窜到我身后，不久我芯片里出现了各种和你相关的指令，紧接着我控制了主控室里所有的摄像头，他把你从封存的实验样本间找出来。” Jeno顿了一下，没再顺着往下讲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说回了我身上。

　　“封存实验室时，你的生命维持系统依然正常运行，但实验的中断导致你的人类机体无法再像正常人类一样，换句话说，你需要外接仪器，终身卧床。所以，成冕为你做了决定，全身机械化，用尽全力保住你的大脑。他确实没有资格为你做决定，但确实也决定了他自己还有你的人生”

　　“停，你到底说什么，我睡了20年，你看我身体好好的，你出故障了吧”，一阵恐惧涌上心头，他边用工具松开来接我躯体的数据线，我边用力摆动我的四肢，想要证明自己还是人。

　　我直挺挺的坐起来，解下数据线的手也终于挠到了一直瘙痒的小臂，指尖的接触皮肤的感觉很奇怪。

　　“过了20年，你骗鬼呢，周围环境明明就是老样子，” 寻常的桌子，寻常的房间，在这略微陈旧但不失风格的平民屋里站着的我，发出轻蔑的笑声。

　　“以你现在的状态，我没办法证明已经过了20年，等你完全适应了这副身体，自己出去走走就明白了。”

　　我突然发现在讲话的过程中，自己还在无意识的挠着小臂，我直直地盯着手指抓挠的地方，五根手指像铅笔一般排线式地挠着，越来越用力，直至指头破皮，抓开手腕的皮肤，好痛真的好痛，但我想知道，我希望Jeno说的话是假的！为什么没有血液飞溅的场景。

　　然而没有血管，何提血液，只有排列整齐的线路和精密接构在一起的机械。

　　“别挠了，控制一下，你的大脑可以身体下达指令，阻止感觉信号的传递，况且合成皮肤材料在人机大战后很稀有，你别再挠了，你全身上下除了大脑，其他全由机械构成”，Jeno用力抓住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看着，好像在判断什么，好像又确定了什么，压在我手腕上的力气瞬间卸下，温柔又坚定地对我讲道。

　　“你怎么回事，这么关心我，我挠怎么了，要不是你给我看了那段视频我能躺到现在？”

　　“别再挠了，你控制一下，接受现实吧”，成冕没有再多解释什么，抓住我的手慢慢松开。

　　他太奇怪了，在我手术前我们经常见面，他不过就是个能直接接收中心动力指令的高级机器人，除了身份高点，就是个很典型的机器人，很安静冰冷的指令执行者。不像我接触过的其他机器人，那些情绪价值给的太到位了。

　　能直接接收中心动力指令的机器人就三个，他冷冰冰的样子才应该是正常的。况且他又怎需要安慰试验品的情绪呢，他可是机器人种族的命运的掌舵者之一。

　　还有，他怎么会跟我呆在一起，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与常人无异的装扮，言行举止竟不像一个机器人。

　　也是，除了他我周围没有任何生物，也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我照他的话做了。全身上下再也没有痒感，但大脑里涌入了很多信息，眼前除了Jeno这个人和周遭环境外，一个又一个弹窗视频出现，我眼前仿佛蒙了一层纱，我用摆了摆头，想要眼前的弹窗消失，弹窗确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海量数据不断涌入大脑。

　　头好痛，我可以控制痛觉的不是吗，阵痛一瞬间消失了，但数据仍在不断涌入，索性，我又躺回了桌上，闭上了眼睛。

　　或许我就不应该醒过来，我应该死在手术上，甚至在手术前。为什么要我面对如此现实。我需要时间理清思绪。

　　Jeno看我又躺回桌上，再未讲一句话。理智告诉我，现在躺下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需要听Jeno继续讲下去，我需要了解在我意识全无的20年间都发生了什么事。但醒过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躺在桌子上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Jeno也不可信，协定都已经撕毁了，我俩不属于同类，他没必要对敌人如此上心，实验员对试验品的上心程度，取决于试验品的重要性，我很重要吗？不管我重要与否，整个身躯出了大脑外全由机械构成，这么看来，我现在确实与他而言是同类了。

　　同类！？所以现在的我是用大脑在思考，还是用芯片在思考？算了，头又开始痛了，往脑子里进的数据一直没停过，哈哈哈，会不会信息过载导致芯片损伤模拟出来的痛感呢？不想了不想了，我收回思绪。

　　我内心已经接受了自己除了人类大脑外的各个部分由机械构成这一事实，不接受又能怎样我也不能拆开身体看看自己是不是全部机械化了，也不能拿出来脑子看看。不过既然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能思考，我还是人吧。

　　昨日场景仍历历在目，我明白有人做局，让我误会成冕，让我心灰意冷进入“计划”，我也只想通过这手术获得片刻安宁，而不是一睡20年，我只想让他后悔，只想让他痛苦，我想看着他难过，事情怎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停下来思考，继续躺在桌子上，头背过Jeno，仿佛只要我闭上眼，现实就不是既定事实。

　　Jeno见我并不想讲话，他就从房间走了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我睁眼望向窗外，玻璃反射出我的面容，仍然是人类的样子，不过远比那时的我要清瘦许多，还是27岁的样子，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外观上看我就是个人啊，我盯着窗户玻璃看着自己的脸，黑长的头发遮住迷惘的双眼，仔细看眼球上有点点蓝色闪烁，在蓝色玻璃的映衬下我的脸颊异常白皙，我想说些什么，但也没必要说是什么，我嘟囔似的动了动嘴角，又合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