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入我心》青青如柿

3、02. 偶像，你的车好香～

　　楚听时小时候个子高，爷爷就给他报了篮球班，课余时间可以多个消遣，顺便强身健体。

　　这一打就是十几年，其实也没想走职业篮球，只觉得是个消遣的方式。

　　直到18岁那年。

　　刚高考完，经常聚在一起打篮球的朋友，诚意满满的邀请他去看篮球世界杯。

　　在本土主场对战奥国，八进四决赛。

　　奥国是个强队，曾经也是称霸全球第一多年。

　　因此，大家其实并不看好多年未得一胜的C国。

　　刚开始C国队落后，第二节结束还落下20分。

　　中场休息时比分88:109

　　立于淘汰危线，C国队一位年轻的球员站了出来。

　　他状态极好，像是台得分机器，加速回防，快速突破进攻，迅速将比分拉到105:115

　　蓬勃的生命力和不服输的狠劲，充分带动了球队的氛围。

　　愈战愈勇，奋起直追。

　　第四节将分数追至120:122

　　最后一秒，年轻顶着巨大的压力，出手了一颗三分球。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直到篮球擦网进入，片刻的沉寂后，是山呼海啸的欢呼。

　　看台都要被震塌，年轻球员挺直了脊背，眼含热泪。

　　也就是那一秒，楚听时被他狠狠吸引。

　　坚决出手三分球，没有任何犹豫。

　　宛若神临。

　　这一球，成功将C国队带入世界杯四强。

　　那个人就是阮明宵。

　　看台沸腾着，尖叫声不断。

　　不只是为了赢球，也不只是为了荣誉。

　　更多的是因为，他们看见了C国男篮未来的希望。

　　赛场上果断沉着，赛后笑容柔和，浑身上下散发着朝气蓬勃，青春洋溢，像是邻家大男孩，被夸赞也会红了耳根。

　　阮明宵缓步走向球员通道，伸手指着场馆高挂的国旗，仿佛少年将军。

　　眼睛里容不下其他，楚听时只能在偌大的场馆中，看见阮明宵一人。

　　尖叫声哭泣声，无不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正激动的时候，朋友突然跟他说，阮明宵跟他们打过球。

　　这样一说，楚听时仔细琢磨这，倒是想起来了。

　　那次在野球场，他和他是对手，阮明宵能轻松的在他的防守下得分。

　　打球的时候，阮明宵总是笑着的，看上去很轻松，跟今天是不一样的状态。

　　就是因为他总笑着跟楚听时打，看上去游刃有余的，楚听时对他很不爽。

　　再加上输了球，楚听时不高兴，不怎么搭理阮明宵。

　　楚听时的情绪都挂在脸上，谁都能知道他的喜怒哀乐。

　　于是，阮明宵走到他面前，摊开手心，给了他一颗瑞士莲。

　　那天太阳很好，树荫下，阮明宵漂亮的脸挂着发自内心的笑。

　　楚听时的心里，泛起涟漪。

　　那场比赛后，球队突然爆出阮明宵跟腱断了，送医的路上还出了车祸。

　　再后来，阮明宵也没选择回归，而是选择了退役。

　　巅峰又低谷。

　　平静的湖水下，是压抑多年的热血，楚听时心底片刻的涟漪，掀起巨浪。

　　是替他不甘，更是那一瞬间的心疼。

　　最能打的年纪退役，有多无可奈何。

　　就是在这个时候，楚听时下定决心要好好打球。

　　他想为阮明宵，摘下世界杯的奖牌。

　　“楚听时？”

　　“嗯？”

　　年承瑞一边骑着电动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他，“你想啥呢？喊你半天不理。”

　　想过去，想未来，想阮明宵。

　　想着想着，楚听时就笑了，一会儿就要见到他了。

　　“没什么，”楚听时心情愉悦，说话都轻快些“你要说什么？”

　　“我一会儿吃完饭要出去一趟，不能带你回去了，你看你到时候怎么走？”

　　“那我的时候打车。”

　　等他们到饭店的时候，基本上都到齐了。

　　选在了商圈中心的酒店，应该也是邵氏旗下的。

　　包间里摆了两张桌子，做了简单的装饰，拉了一条横幅，庆贺楚听时的到来。

　　一进包间，楚听时就若有似无的寻找。

　　阮明宵还没来。

　　什么嘛，开车还没骑车快？楚听时努努嘴，一起骑车来多好，张晁那几个老滑头，就想蹭车。

　　包厢内，同队的队员之间有的聊得热火朝天，有点闷着头玩手机。

　　有的跑过来跟他这位新队员，还有年承瑞聊天。

　　吹了一会儿，阮明宵他们才姗姗来迟。

　　包厢里的两张桌子，能够容纳三十几个人，但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多人，因此，两张桌子都有空座位。

　　于是，阮明宵刚踏进第一步，楚听时的眼睛就盯了上去，心里默念，“坐我们这桌，坐我们这桌。”

　　好像上天垂怜，如他所愿，阮明宵他们落座了楚听时他们这桌。

　　两个人之间，还隔了两个人，张晁和李如阳。

　　不过没关系，这也很近了。

　　正式开饭前，张晁撺掇着楚听时来个正式的自我介绍。

　　推搡着，让楚听时站起来。

　　楚听时瞄了一眼阮明宵，他微微侧头，好像在等着楚听时自我介绍。

　　既然如此，楚听时欣然点头，大大方方的站起身。

　　“我叫楚听时，西楚霸王的楚，卧听雨时的听时。刚从宁城大学毕业，曾经是宁城大学篮球队的后卫，连续两届的大学联赛的总冠军。希望以后可以和大家一起努力，捧得男篮职联赛总冠军。”

　　楚听时不羁的举起桌子上的橙汁，“敬大家一个，以后多多关照。”

　　没有人会不迎合，纷纷举起杯子跟楚听时敬酒。

　　简单的开场白，打开了席间的热络。

　　迎新会无非就是球队的一种形式，让队友们更加熟悉一点，也表达了对楚听时的重视。

　　这次饭局没有什么高层领导，基本上就是球队内部的一次聚餐。

　　很多话题都围绕着篮球，楚听时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就是聊着聊着，总会忍不住去看阮明宵。

　　阮明宵背挺得很直，修长的手指拿筷子都比别人好看一些。偶尔会侧头与李如阳说话，眼眸低垂，与现在的环境完全格格不入。

　　当年第一次见面，楚听时就觉得阮明宵生的金贵，完全不像是从小在青训营摸爬滚打长大的。

　　更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谈吐举止大方得体，好像很少发脾气，除了在赛场上。

　　坐在哪儿背都挺得很直，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神情淡漠又挂着笑。

　　许是盯的时间太久，阮明宵突然抬眸，与偷窥的楚听时对上视线。

　　楚听时一惊，立刻开始演，假装在看阮明宵背后的东西，眼睛四处乱看，随后将视线埋进碗里。

　　不敢再看。

　　酒足饭饱后，也没有多加管束他们的去向，不违规不乱吃，保证第二天正常训练就好。

　　初来乍到，除了跟年承瑞关系好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好的了，就是饭桌上聊得好的几位，一会儿都有事。

　　年承瑞跟他打了声招呼就跑了，楚听时孤独的站在门口打车。

　　可惜，中心地段，人多又是饭点高峰，手机叫车都难，每每有一辆出租停留在酒店大堂前，都能被人顺利截胡。

　　楚听时自觉人帅心善，蹲在大门口的墙角继续努力。

　　自动旋转门煽动着暖黄色的灯光，迎宾小哥说了无数声“感谢光临，请慢走。”

　　也不知道说了第多少声，旋转门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唉，小楚，你怎么还没走？”

　　楚听时闻声回头，是刚结完账的张晁，楚听时露出苦相，“这地方太难打车了。”

　　张晁点点头，瞄了一眼身后，“那你别打了，你跟小阮一起回去。”

　　“什么？”楚听时眼睛一亮，有点期待，“他的车不是坐满了吗？”

　　“没有啊，回去没人坐他车。”

　　说话间，阮明宵正好出来，被张晁拉住，“小阮，小楚说他打不到车，你带他回去吧。”

　　阮明宵点点头，转而看向楚听时，“走吧。”

　　天大的好消息，跟偶像同乘一辆车，还是独处，楚听时幸福的快要晕过去。

　　“车在哪儿？！”楚听时兴致勃勃的跟在阮明宵的身侧。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卡宴，稳稳停在了他们面前，服务员小哥毕恭毕敬的将钥匙递给阮明宵。

　　“眼前。”阮明宵替楚听时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吧。”

　　阮明宵回头跟张晁打了声招呼，绕到驾驶位。

　　楚听时觉得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幸福了，回头抱了一下张晁，“再见张经理！”

　　说完，转身屁颠屁颠的上了车。

　　留下张晁一个人在原地懵逼，他为什么要抱他？

　　车里有淡淡香味，像是青桔的味道，很好闻。

　　阮明宵也没放音乐，只有偶尔转向灯的声音，车里安静到能清楚地听见阮明宵的呼吸声。

　　“阮哥，”天赐良机，白白浪费聊天机会，那他就是傻子，楚听时坐在副驾驶很幸福，“你这车落地多少钱？”

　　“不知道，家里送的。”阮明宵单手开车，等着红灯，手指百无聊奈的轻敲方向盘。

　　“哇呜，”楚听时手指摸过皮质的车内饰，“阮哥家里做生意的？”

　　红灯还没跳绿，阮明宵指尖点了点，“普通工作者。”

　　“……”

　　普通工作者随随便便就送保时捷卡宴？

　　明显是不想聊。

　　“这样啊。”楚听时轻叹了一口气，“那也挺好的。”

　　阮明宵没有接话，楚听时倒也安静了下来，偷偷侧目打量着阮明宵。

　　生的是真的很好看，唇红齿白，皮肤又白又细腻。

　　狭长的眼睛是不含笑的。

　　以前那双眼睛，不是这样的，他总是会含着笑，说话的时候会带有不易察觉的尾音，如沐春风。

　　“我的脸上有花嘛？”阮明宵侧头去看后视镜倒车入库，两个手把着方向盘，“吃饭的时候看，现在也看。”

　　楚听时一惊，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车外的绿化风景，早已变成了宿舍停车场的水泥墙。

　　车子已经到了宿舍的停车库，楚听时伸手按开了安全带，“哎呦，我……”

　　“你什么？”阮明宵拉下手刹，将车稳稳停住，侧过身子与楚听时对视，“小楚，我是真的希望你是为了篮球而来的。”

　　而不是，为我而来，楚听时怎么会听不懂他想说什么呢。

　　“我是啊，”楚听时坐直了身子，有点激动，“我发过誓，为了你也好，为了国家队也好，我要摘下世界杯的奖牌。”

　　阮明宵一愣，“为什么要为我。”

　　“因为我为你不值！”楚听时说，“你应该得到更高的荣誉，你相信我，我绝对会摘下那颗奖牌！”

　　“……”

　　停车场内灯光昏暗，阮明宵眼底的情绪晦涩不明，“有志向是好事，但不要为了我，请你为了自己，为了国家男篮。”

　　楚听时正欲再说几句，被阮明宵抬手打断，狭窄的空间内，视线无法避免的相撞。

　　不过见过几面，他也只是阮明宵众多球迷中的一个。

　　楚听时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执着，有时候，偶像跟挚爱一样，一眼见到，就忘不掉了。

　　对偶像的执念与追逐，不过也是对另一种自己的追逐。

　　女生们会因为一场电影，一个电视剧或者一次舞台爱上一个星星，男生们也会因为一次热血沸腾，一次少年心性偏执的追逐着一颗烈阳，甚至更加疯狂、偏执。

　　仔细看，阮明宵的眼睛，是浅棕色的。

　　这么近，也无法感知到对方在想些什么。

　　只有无声的对视。

　　阮明宵先收回了视线，叹了口气，“下车吧。”

　　回寝室的路上，一路无言，楚听时知道自己说多少都没用，如李如阳所言，说的再多，都不如去做。

　　他们的房间是并排的两间，楚听时磨磨蹭蹭的掏钥匙，想等阮明宵先进去。

　　手搭在房门把手上，就是不愿意拧开。

　　阮明宵开门倒是很快，可能是出于礼貌吧，还回头对楚听时道了声晚安，刚踏进去一步，又退了出啦，对楚听时说：“从明天开始实现你的梦想吧。”

　　一时没反应过来，楚听时傻愣着，“什么？”

　　阮明宵笑着摇头，“好梦。”

　　说完，阮明宵走进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长长地宿舍走廊寂静明亮，偶尔还能听见外面的蝉鸣。

　　楚听时眨巴着眼睛，突然笑了出来。

　　无论为了谁，为了我也好，为了你自己也罢，去夺冠吧。

　　房门把手已经被他捂热了，他笑着推开门，快步冲回房间，扑到床上，翻滚了一圈，抑制不住的开心。

　　把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头发带着静电，像刺猬一样炸开，楚听时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与阮明宵宿舍离得最近的墙面，自言自语般的喃喃道：“好梦。”

　　一切好像在做梦，好不真实。

　　楚听时在床上滚了一会儿，伸伸懒腰，拉开书桌的抽屉，将藏起来的相册拿了出来。

　　其实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是当年赛后，楚听时跟阮明宵人形立牌的合影，背后还夹着当时的那张门票。

　　四年过去，那张门票依然保持着当初的色彩，被他保护的很好，一点都没有褪色。

　　费尽全力，将那一刻永久珍藏。